源血(37)

　　一般情况下，这种楼梯都没有人会走，正是他和身后那只黑孔雀追逐奔跑的好场所。
　　但今天席歌运气不怎么样，他刚刚冲下来就见两个在楼梯上玩游戏的小孩子。
　　措不及防之间，席歌的视网膜于极短的时间之内将前方图像捕捉。
　　他看见穿白色小纱裙的小女孩，小女孩穿了一双绑缎带的小红鞋。
　　他看见穿黑色小西装的小男孩，小男孩手里拿着一辆遥控飞机。
　　他甚至看清楚了他们睁大的眼睛，张开的嘴巴，还有脸上那点小小的雀斑和绒毛。
　　这难道就是吸血鬼所能拥有的绝佳视力？
　　席歌脑中念头一闪。他脚步停下，没有再往小男孩小女孩的方向冲去。
　　正是这一下停顿，身后的黑孔雀赶了上来，它的两只爪子深深扣入席歌的背脊，如同两柄刀刃直插进去！
　　席歌浑身一抖，继续自己的动作。
　　他将前冲的力道转向左侧，狠狠撞向酒店硕大的窗户。
　　“哗啦”一声响。
　　窗户破碎，席歌和黑孔雀一同掉入夜色之中！
　　直到此时，酒店里才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惊叫声音。
　　夜色浓黑。
　　这一侧的玻璃之后是一条小巷子。
　　四层楼的高度，席歌在飞速下落之时用手连拉两次墙，最终落地，除了手臂仿佛脱臼，背后的伤口又更深了点之外，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他坚强地在落地一瞬就反身抓住身后的黑孔雀，瞬间发动能力。
　　时间静止！
　　黑孔雀不再动弹。
　　席歌艰难地抓住它的脚，试图将它的爪子从自己的背脊中抽出。但也不知道是姿势实在太别扭还是它的爪子扣得太进去，席歌努力了两次都没能好好把爪子给抽出来。
　　而三秒的时间眨眼过去。
　　席歌掌下的黑孔雀骤然动弹，爪子的尖部又在席歌肉中切割！
　　不行，我还没有把你的爪子抽出来，你给我……乖乖地……停止啊！
　　席歌瞬间发狠，耳边仿佛听见“呼——”地一声，身体里头似乎有什么东西瞬间自手掌涌出。
　　就是这个刹那，黑孔雀就再度停止了动作。
　　席歌没有发现，剧痛让他的思维暂时陷入单线。
　　“停……停……停……”
　　他不住叨念着，觉得自己越念越渴，越想要喝点什么……
　　一道芬芳的气息突然出现在他身旁。
　　席歌双眼一亮，毫不犹豫扭头朝芬芳之处一口咬去！
　　声音同时响起：“席歌，你……唔？”
　　风将遮月的乌云吹开，皎洁的银辉将大地照亮。
　　黑暗褪去了，莱茵的身影出现在小巷之中。
　　他满脸震惊，竟不知道是震惊席歌的能力突然增强，还是震惊席歌又一口咬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很快，随着鲜血流逝的力量和同时自身体中生出的异样感觉拉回了他的注意力。他立刻开口：“你，唔——”
　　颤抖不自觉就溢出咽喉。
　　莱茵晃了一下脑袋，欲望在暗夜里升腾发酵，无可掩藏。
　　赶在他控制不住自己之前，他抓住了席歌的下颚，说：“松开，松开，好了，够了，乖孩子……松开！”
　　他将吞噬自己鲜血的后裔甩开，仓促地向后退了两步。
　　皎洁的月色还在这条小巷之中流转。
　　月色之下，席歌满脸无辜，嘴角带血。
　　虚弱的身体得到了一点营养的补充，他从单线程的思维中挣脱开来，认出莱茵：“皮皮……”
　　他伸出舌头，舔舔嘴唇。
　　味道甜甜的。
　　芬芳诱人又馥郁，还有一些河水沉淀之后的甘洌与清苦。
　　就是他刚才嗅到的那款味道。
　　奇怪，我喝医院血库中的血袋，感觉都是各种食物，怎么到了莱茵这里，就像是在喝酒？还有一点微醺的感觉……
　　难道是我过去品尝吸血鬼的血品尝得太少了？
　　席歌陷入了深思。
　　他说：“皮皮，我又喝了你的血吗，我不是故意的，主要是你的血太诱人了，嗯……”
　　莱茵不说话。
　　席歌又简单说了今夜的种种情况，最后他总结说：“我感觉我的能力增强了。不过我突破之后一度感觉很渴想要喝血。刚才喝了一口你的血，我就又有精力了……”
　　莱茵：“你的能力确实增强了。”
　　席歌：“是吧，我们说话说了这么久，都不知道过了几个三秒钟了，这只鸟还在被我冻结时间中！”
　　话不能说得太满。
　　几乎在席歌话音落下的那一刹那，席歌掌下的黑孔雀弹跳一下，又开始动作。
　　席歌吓了一大跳，莱茵完全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还没把对方的爪子从自己身体里给拔出呢：“皮皮皮皮快过来让我再咬一口，我要再把它给冻了——”
　　莱茵一言难尽地看着席歌。
　　一秒钟后，他上前一步，狠狠一拳揍晕刚要动作的黑孔雀，再将黑孔雀的爪子扯出席歌的背脊。
　　席歌当场抽了一口冷气：“皮皮你怎么这么粗暴，皮皮你不爱我了？”
　　莱茵一手抓起黑孔雀，一手抱住席歌，赶在嘈杂的声音赶到这条小巷之前消失，只有一句低低的话，被风裹着，藏在夜里：
　　“现在还能说能笑能叫能撩，我就不该回来找你。”


第36章 咬你
　　安心综合医院。
　　时隔不久, 席歌又一次回到了这家被他控股医院。
　　医院最大股东再度入院, 医院副院长又一次半夜紧急出动，带着全副专业团队聚集席歌病房之中。
　　当看见侧身靠在病床上，脖子血肉模糊背部还有贯穿伤的席歌之际，他内心一阵恍惚，不自觉脱口而出：“你怎么又受伤了, 还能伤得这么重……”
　　席歌：“其实你说了我想说的话……”
　　两人说话之间, 上一回的主治医生已经发挥专业技能, 赶忙上前, 替明显外伤过重失血过多的伤员捡衣服洗伤口挂血袋。
　　一系列基本措施之后, 主治医生给席歌连上了医疗器具，医疗器具忠实地将席歌此刻的生理状态数值量化。
　　主治医生一看数值，脱口而出：“天啊，你身体好的跟大象一样, 恢复能力跟小强一样！”
　　病房内就很安静。
　　所有人都看着主治医生和席歌。
　　席歌脸黑黑：“谢谢您呐。”
　　主治医生：“我不是这个意思，呃, 我是说, 你的身体素质确实很高，有点高于人类应有水准了。”他顿了顿, 暗搓搓地说出了上回就想说的话了，“要不我们安排几个检查检查一下？”
　　席歌：“不用检查了，毕竟我是吸血鬼不是人类，身体好是应该的。”
　　病房又很安静。
　　他们复杂难言地看着席歌。
　　这年头，富二代的脑袋里头究竟装着什么呢……虽然主治医生不会说话, 但是你的笑话也太冷了吧。
　　安静片刻，副院长带头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席小先生真是幽默啊，最近又流行起吸血鬼文化了吗？医院里头的牙科主任医生是一个专业水平很高的医生，弄牙技术特别好，不如让他来给席小先生弄个吸血鬼专用牙齿？可以喝水吸番茄汁的那种，我知道国外的吸血鬼协会都会搞这种牙齿的。”
　　一言难尽看着席歌的医院人员齐齐转头，一言难尽的看起了副院长。
　　席歌一时也是无语。
　　他说：“谢谢了，我……”
　　有真货的席歌本想断然拒绝，然而再细细一想，突然觉得正是因为自己有真的，才要备一套假的，不然怎么是“假作真时真亦假”呢。回头万一有摄像头拍到了自己的牙齿，他也有解释的余地了！
　　他硬生生转口：“我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主意，帮我预约，我要搞一套戴着。”
　　副院长笑眯眯：“好的！”
　　席歌：“没事了吧？你们可以出去了，我休息一下。对了，再给我开几袋血袋，我开party时做道具用。”
　　满屋子的人鱼贯而出，一点都不眷恋病床上的超级富二代。
　　只有主治医生念念不舍，还试图说服席歌：“席小先生，我觉得你还是应该做一个全面详细的身体检查，我总觉得你有很值得研究的……”
　　他的嘴巴被副院长捂住了。
　　他的腰眼被急救室主任暗暗一拐。
　　两人一同冲席歌歉意一笑，扛着主治医生匆匆忙忙就走了。
　　闲杂人等都走了。
　　席歌呼出一口气，突然从侧身斜靠坐了起来，按着刚刚包扎的脖子，对空无一人的房间说：“我感觉伤口有点痒。”
　　“那是因为你的伤口在鲜血的刺激下飞速愈合。”莱茵突然出现在室内，他指着席歌的肩膀，“这里应该愈合得差不多了。”
　　席歌摸了摸肩膀，摘下血袋，对莱茵说：“行了，我感觉没什么问题了，我们回去吧，我有点想试验一下我变强了的能力。”
　　莱茵没有异议，他真的好奇起席歌身上的种种情况了。
　　他只是有点纳闷：“这点小伤回去处理就好了，为什么要特意来医院一趟？”
　　席歌：“嗯……”
　　莱茵：“嗯？”
　　席歌也很纠结：“主要是这样的，你说我一个超级富二代，都受了这么重的伤了还不能来医院让专业人士处理一下，只能呆在家中可怜兮兮地舔着伤口，这实在不是我的画风啊……”
　　莱茵：“你的家庭医生呢？”
　　席歌唏嘘一声：“这不是上次因为你的事情进局子了吗？还没物色出个可以信任的新人呢。”
　　莱茵决定不和席歌说话了，他推开窗户。
　　一阵夜风吹起窗帘，白纱飞扬，落下之际，屋内的两人与血袋一同消失。
　　别墅的吊灯闪闪发光。
　　客厅之中，席歌和莱茵隔着茶几相对而坐，茶几上方，放着一个小鱼缸，鱼缸里有两条银龙鱼。
　　席歌已经把脖子上的纱布解开来了，充足血液的补充下，他身上各种细小的伤口和脖子上的伤口都愈合了，只剩下背脊还有点隐痛，不过也不剧烈，大概睡个一觉再起来，就能彻底恢复。
　　他看着莱茵。
　　莱茵也看着他。
　　席歌深吸一口气：“我开始了。”
　　说罢，突然将手探入水中，发动能力。
　　身体内部，绕过钻石心脏在黑红小点同时闪烁，若有若无的细丝网帮助席歌发动能力！
　　能力发动，缸中金鱼立刻停顿，席歌发现自己还能思考，还能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