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血(174)

　　血液的力量已经在他身体之内翻涌，莱茵抓紧时间，问了沉睡前最后的问题：“等杀了亲王之后，我们去哪里？”
　　席歌沉吟着，他确实有一点很在意：“嗯……其实我还只是大三，大四还有至少半年的学业呢，回头找个方法看能不能重回深渊吧？”
　　莱茵说：“我也跟你一起回去。”
　　席歌咬住了莱茵的嘴唇。他低笑道：“你就是不和我回去，我也会把你拖回去的。”
　　说罢，他再度亲吻莱茵的眼睛：
　　“突破为亲王吧，我抱着你，和你一起，你睁开眼睛所看见的第一个人，必然是我；你睁开眼睛所看见的第一个地方，必然是有我的深海。”


第167章 传承
　　亲王的死亡与公爵的消失具有截然不同的意义, 公爵的消失尚且能够掩盖, 亲王的陨落则是一件无论如何都被人发现, 进而引起世界性地震的事情！
　　席歌杀死的亲王势力范围在世界西面，所以他被称之为“西之阁下”。
　　西之阁下陨落不过一个小时，消息就传到了其余三位亲王的耳朵了。
　　接到消息的那一刻, 不吝炸药爆炸于他们的脑海！
　　这三位亲王在同时间做了同样的决定。
　　他们去了相同的地方，见一样东西，也见到了彼此。
　　这是地底一万三千米的地方, 是一个死火山的内部, 号称最接近地狱的所在。
　　在这巨大的地底裂口之中，地面布满沟壑, 这些沟壑纵横交错，全是过往的岩浆所划出来的通道。
　　这些通道被后来者改造了。
　　他们通道网络的最中央挖掘了一个巨大的血池。
　　每日都有源源不绝的新鲜血液不分昼夜, 从四方通道流向血池。无数人的血液注满血池。
　　在这血池之上，还有一块半凝结的晶体。
　　这晶体被盛在一个透明的容器之中, 一圈细细的软管连接容器，血池中的血液再被这些软管输入容器之中，滋养这半凝结晶体。
　　这就是莱茵的源晶。
　　被挖走心头源血的时候, 莱茵的等级高于公爵, 低于亲王，他的源血也因此形态独特，处于一种将凝未凝的状态。
　　三位亲王注视着血池。
　　他们贪婪的目光集中在这块源晶上。
　　这块源晶确实具有独立于其他所有血族的特征，这块源晶闪烁着细碎的光点，而这些光点竟然是光明的颜色！
　　这就是藏在莱茵血脉中的秘密。
　　更是莱茵从圣地之中带出来的秘密——该隐的秘密！
　　看见光点的最初一刹那, 四位亲王就如此笃定着。
　　但是源晶只有一个，秘密也只有一个。
　　而要瓜分源晶与秘密的人却有四个——当然，现在只剩下三个了。
　　他们并非没有想过解决其他人独吞秘密，每一个亲王都曾将这种可能性推演无数回，但在这无数的岁月之中，黑暗世界的格局实在宛如一潭死水一动不动，无论哪一个亲王，都没有把握杀死另外的亲王。
　　所以他们的君子约定在获得秘密之后，还能生效。
　　四位亲王将莱茵的源晶养在了血池之中。
　　他们期待着未来的某一个日子，这源晶能够被血液滋养得足够他们四人平分——或者有朝一日，我能够杀死其余所有人！
　　但是现在，局面出现了一点变化……
　　静静站立血池之前的三位亲王在短暂的沉默之后开口了。
　　“莱茵回来了。”
　　“奥尔维斯死了。”
　　“奥尔维斯死了以后，莱茵会成为新的亲王。”
　　“他还带来一个同伴，能够杀死亲王的唯有亲王……他的同伴也肯定是亲王。”
　　“两个亲王。”
　　“而我们有三个人。”
　　“这一场战斗优势再我们一方。”
　　三人说到这里，话题告一段落。他们重新起了一个话题。
　　“莱茵来了，不能让他再跑了。”
　　“把他养起来，源晶在他体内肯定生长得更快。”
　　“如今他已经是亲王，也许足够我们三个人分了。”
　　低低的笑声响了起来，没人在意死了的奥尔维斯，他们继续讨论。
　　“奥尔维斯的地盘我们平分。”
　　“地盘你们两个可以平分，我需要莱茵同伴的亲王源晶。”
　　“那可不是你能够独占的东西，源晶必须三人平分。”
　　“平分了这么多年，你们还平分不够吗？”
　　“这是最佳方案。”
　　地底之下，讨论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地底的震动平复了，地面的震动刚刚开始！
　　奥尔维斯所拥有的西方地盘在同一天之中，至少有超过半数的国家发生了武装动乱。在这超过半数的武装动乱的国家之中，又有一半的国家的动乱有教会的影子存在。
　　奥尔维斯的死亡被其余三位亲王知道以后，也被教皇知道了。
　　教皇的消息比三位亲王慢上一点，但也没有慢了多少。
　　一天的临睡前，他接到了这个宛如神赐礼物一般的好消息，他简直以为神迹发生了。当再三确认消息无误之后，他方才怀揣着无比激动的心情重新上床，据不完全统计，当天晚上，这位老人至少从睡梦中笑醒了三次，然后就雷霆出击，布置了上述行动。
　　但无论这以世界为范围的喧嚣究竟多么恐怖，也不能传递到万里之下的海底之中。
　　这已经是吞下亲王源晶的莱茵进入深度沉眠的第三天了。
　　怀抱着莱茵的席歌能够感觉得到，亲王的源晶已经被莱茵彻底消化，属于亲王的力量潜入到莱茵身体中的每一滴血液之中，现在，莱茵正在做最后的转变。
　　席歌相信他的小王子没有任何问题。
　　他牵起对方的手，放在嘴边轻轻一吻，亲吻落下的同时，他在心里暗想：
　　莱茵，不要走错道路，你的天赋源自于我。
　　我们的天赋一脉相承。
　　你一定能够感觉到，在这天赋的力量被挖掘到达巅峰的时候，它究竟多么简单，又蕴含着多么恐怖的能量……
　　这是最后的改变了。
　　莱茵发现自己正置身一个虚幻的梦境之中。
　　深深浅浅的蓝色将他簇拥，这些蓝色一层一层将他包裹，温暖，轻柔，如同母亲的怀抱。
　　他不知道自己正在何方，但这如同茧一样的蓝色把他深深吸引，他内心有种莫名的迫切，如果我拥有它们，我就能够拥有这个世界！
　　这个念头在他心里越来越强，驱使催促着他朝蓝茧伸出手，想要将它们占有拥抱。
　　可也是这个时候，冥冥之中传来了一种感觉，好像是一道模糊声音的呼唤，那呼唤隐隐约约，似有还无，好像响在耳边，又好像响在心底。
　　莱茵听不明白声音在说什么，也分辨不清楚这到底是什么声音。
　　但是这道声音成功地阻拦了他即将生出去的手。
　　也让正寻找这道声音的莱茵发现了自己的身体。
　　他低头看见了自己的身体……不知道为什么，在刚才那个瞬间，他的所有注意力都被周围的蓝光所吸引了，它们占据了他的全部思维，让他不能再思考别的东西。
　　但是明明，他身体里头也有一点点的蓝光。
　　这点蓝光和周围的蓝茧简直不能相互对比。
　　蓝光像是萤火，又比萤火更微弱，它像是得了多动症似的，从莱茵发现它之后就一直左突右撞，没个停顿。
　　而周围的蓝茧无比美丽，它向莱茵展现了这世界上最瑰丽最美好的蓝色，它还给了莱茵几乎无法用言语描述的温柔。
　　但是……
　　莱茵迟疑了一下。
　　蓝茧对他有无穷的吸引力，可他深深在意着刚才那道隐隐约约的声音与感觉。
　　他在原地踟蹰着，还是选择了声音，终于将手伸向蓝光。
　　他和蓝光玩了好一会的捉迷藏，也不知努力将这点蓝光抓了多少回，终于将其一把抓入掌心！
　　蓝光落入掌心，犹如醍醐灌顶。
　　知识涌入他的脑海，力量充满他的身体。
　　世界揭开自己虚伪的面纱，在他面前展露真正的内在！
　　这突破亲王的最宝贵机会之中，莱茵成功接触到了力量的本质。
　　他几乎下意识运用天赋。
　　他看见了水的分子。
　　水的分子无比活泼，它们无时无刻不在跳跃与运动，他不再只能操纵水流，他碰触到了更深的东西，他碰触到了它们无穷的运动之中所产生的热量——
　　他记起了席歌的天赋。
　　温度。
　　他明悟过来。
　　我的操纵水的天赋就是从中脱胎而出，我与他之间，全是传承。
　　莱茵满怀激动，于骤然之间睁开眼睛！
　　冰霜如水晶将他们环绕，水晶以外一切隐隐绰绰映在冰霜之上，似真似幻；水晶以内的海水温暖如春水。
　　莱茵看见了对自己微笑的席歌。
　　睁开眼的第一刹那，我看见了你，和有你存在的海底。


第168章 决战A
　　大海一望无际。
　　海面之上, 席歌和莱茵正乘着一条大鲨鱼往远处去。
　　这条大鱼是在他们从海底往海面去的那一时刻碰见的, 当它顶着一张凶神恶煞的面孔和狰狞交错的牙齿出现在两人面前的时候, 席歌一眼就瞄中对方平滑的背脊。
　　一番战斗，识时务者为俊杰，对鱼而言, 显然同样如此。
　　鲨鱼委委屈屈成了两人的坐骑，驮着身上的两人，随水流的指引脱离自己的地盘, 往前游去。
　　莱茵坐在鲨鱼身上, 席歌躺在鲨鱼身上。
　　阳光正好，照的人身上暖洋洋的。
　　西之阁下死亡之后, 黑暗世界还剩三位亲王。
　　这三位亲王的占领着世界的其余地盘，赶在最后决战之前, 莱茵将自己所知道的关于这三人的情报全都告诉席歌。
　　他徐徐述说的声音带着一种大海的广博：“剩余的三位亲王之中，有一位是女性, 那是一个极其艳丽的女人，领地在整个东方，她被称为东之阁下, 但相较于这种亲王意味非常浓厚的名号, 她更喜欢别人称呼自己为猩红女皇。她的能力如同其他几位亲王，并不为人所知，只有人通过时常出现在她身旁的地狱生物揣测，她的力量与地狱有关。”
　　“剩下南北两个家伙呢？”席歌懒懒翻了个身，问。
　　“北之阁下……”莱茵思索片刻, “北之阁下有些特殊，那天晚上，四位亲王都在最后时刻出现在我的古堡之中，其余三位的样貌至今我都记得非常深刻，但是北之亲王的样貌，我并没有看清，从这一点来看，他似乎蕴藏着什么很神奇的力量。”
　　“至于南之阁下。”莱茵又说，“这位亲王也是一个极其神奇的亲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