哨兵说他是地球人(7)
卫辙瞳孔紧缩,他感觉自己的肾上腺素一下子飙到顶点,心脏怦怦直跳,速度快到几乎要弹出胸口,然而这份速度在北渊轻描淡写走上前,站到发狂男人必经的路途中央时达到了顶点。
卫辙一瞬间大脑空白,下意识大声喊道:“北渊!!!”
安世易的白狮被蟒蛇咬了一口,精神体没有大碍,却令狂乱之中的哨兵挣脱束缚逃走,他们追过拐角,映在眼前的画面俨然就是卫辙风一般冲出病房,飞跃着径直扑倒了站在走廊上的北渊,两个人齐齐倒在地上,落地后卫辙仍旧用手护着北渊的脑袋,用身体牢牢挡住他。
与此同时狂乱哨兵双膝一软倒在地上,撕心裂肺崩溃地大吼大叫,他的蟒蛇也在一边扭曲起冗长的躯体,肉眼可见的痛苦不堪,不过几秒的时间,哨兵瘫倒在地没了动静。
北渊平白无故挨了记猛摔,他背上擦得火烧火燎,再看向身上紧闭双眼只等着为他扛伤的卫辙,心中即便有火也根本发不出来,“卫辙,没事了,起来。”
和城喘着气跑过来,看两人都没受伤舒了口气,安世易蹲下查看昏迷哨兵的伤情,探过颈动脉后由衷夸赞道:“北老师,还是你厉害。”
哨兵在精神不稳定且长时间得不到安抚的状态下会陷入狂乱之中,失去理智攻击身边所有的人,常规制服手段是先控制住狂乱哨兵,任由他发疯,等哨兵宣泄结束身体极度疲惫后,他便会进入混沌状态,困在自己的精神图景内,这时候就需要有向导将他领出来。
北渊精神力等级高强攻击性强,他直接省却中间繁复的步骤,一下子把狂乱哨兵打进了混沌。
其余一众跟随左右的向导和哨兵同样目瞪口呆,等卫辙后知后觉危险已经解除,从北渊身上站起来时,突然有一位尖叫道:“北老师!”
北渊一边微笑回应,一边立起了卫辙的衣领,拍拍他的肩膀,“回去。”卫辙哦一声低着头做贼一般往病房内走,刚走两步他眼睛陡然一亮,喜不自禁地喊道:“我会了!北渊,我会了!”他兴奋地双手摊开,向安世易展示自己并没有同北渊有任何接触,和城爽快朝他竖起大拇指,然后按住他的脑袋把人塞进病房内关上门。
主治医师又过了一会才匆忙赶到,哨兵早上就说过自己有点不舒服,但因为他手上还有一位病情更加严重的患者,一耽搁没想到竟引发了狂乱。
等哨兵得到妥善安置后三个人便聊着天往回走,转过弯,北渊发现有一位向导徘徊在卫辙的病房门口,眉头紧锁来回踱步,似乎想敲门又很犹豫。
“有什么事吗?”他抬高音量问。
向导被他吓了一跳,怯怯地扭过头看向北渊,竟然还是个长相十分漂亮的男人,一米七五的个子,比北渊大约矮了十公分,他见到人便匆匆忙忙转身沿着墙壁跑掉了。
来得突兀,走得慌张。
和城奇怪地盯着向导近乎于落荒而逃的背影,“谁啊那是?一举一动都散发着我很可疑的气息。”“不清楚。”北渊对那张脸完全没有印象,相比于这个突发因素他更关心卫辙这个稳定麻烦。
而门开观众一进场,卫辙瞬间开始了他的表演。
“我当时就是想听得清楚些,听着听着竟然越来越清晰,隔那么远,鳞片摩擦地面的声音都毫发毕现。”
“这有什么,加上向导的辅助你甚至能听见五十米外露水滴落叶尖的声音。”
卫辙不理安世易继续道:“反正就是一种突然灵光乍现的感觉,没有刻意去想着怎么控制五感,那股精神力反而听话了。”他说完眼睛亮晶晶地对上北渊的视线,似乎是在讨要夸奖。
北渊正斟酌着选用什么词汇,卫辙想起什么,问他:“不过那个哨兵为什么突然倒下了?你做了什么?”
“哨兵神游、混沌和狂乱三种状态你知道吗?”安世易解释道,卫辙点了点头,神游是哨兵本身主动进入自己精神区域的状态,外表像是在发呆,可以自由出入;混沌是哨兵过于集中于自己某一感或其他原因大脑进行的保护措施,将其封于他们的精神区域内,必须由相容度超过三级的向导打破精神壁垒把他们带出来;狂乱则是哨兵精神不稳定或受伤狂躁情绪下无差别攻击的状态,狂乱结束后也会进入混沌状态。
卫辙听懂是北渊运用精神力攻击哨兵,强迫他提前进入混沌状态,虽然没有完全理解,但还是觉得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不过既然他已经学会了掌控五感,安世易与和城也就此准备告辞。
“出院了记得来找我玩。”安世易揽着和城的肩膀打开房门,北渊也站起来,“等下,顺便捎我一程。”
“你居然不留下过夜?”和城把山羊收回精神图景,他质疑完才想起今早他们确实是从北渊家把他接到医院,紧接着他又想起还没问他有关于两人相容度值得问题。
北渊急需在一周内把卫辙的来历查清楚,晚上自然是要回家,他在个人终端上按了两下,取出一枚小巧的芯片,然后将终端抛给卫辙,“奖励,具体功能自己摸索,我相信你的智商。”
卫辙单手接住,非常好哄地送三人出门,他看着北渊的背影倏地喊道:“明天你会来的吧?”
“哎哟。”安世易捅了北渊一手肘,回头笑着喊:“放心,你睁眼他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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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球,是外星人对他们居住的星球的称呼,我们必然是另一种叫法,北渊坐上星网椅,扫描仪探过他的全身,链接上网络,一座立体图书馆顿时屹立于北渊眼前,以万亿计算的书籍量整齐陈列,他手里举着油灯,走向外太空区域,萤萤橙光照亮脚下的区域,指引他翻寻文明落后,没有哨兵和向导这类特种人存在的星球。
茫茫太空,浩瀚宇宙,宛若大海捞针。
北渊倒更希望卫辙只是精神错乱,平白给自己杜撰了一个身份,但他自成的世界观逻辑十分缜密,各种外星词汇又太过逼真,实在是不像卫辙一个人能够完成的。
第9章 苦力
零点北渊拿出备用的个人终端嵌入芯片,五个小时后他便极其后悔自己的这一行为,就应该断绝与外界的联系,让那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兔崽子自生自灭!
凌晨五点,一道紧急视频邀请惊醒北渊,家庭智能温和地念出联系人信息:‘王以暧,于,次都星,二区,向您发来视频请求。’
王以暧是他的学生,精神体为垂耳兔,但重点是北渊实在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在工作日的凌晨出现在次都星上,要知道它离首都星至少有三个小时的普通飞行距离。
北渊扶正身体接通视频连线,王以暧和明鹊的脸立刻挤满了整个屏幕,“北老师!”“老师!”两声可怜兮兮的哀嚎挑战着北渊的承受力。
“长话短说。”
“你是她们的老师?”一个男人的声音从两位小姑娘身后传来,她们不情不愿地让开屏幕,露出身后一个警察打扮的男人,“你的学生在明星演唱会门口聚众斗殴,造成了极为恶劣的社会影响,你亲自来一趟把她们领回去。”
北渊深吸一口气保持冷静,他点头道:“明白了,能让我和我的学生再说几句话吗?”
“谁让她们骂我的偶像!”明鹊回到画面前仍旧死不悔改,王以暧在一旁不住点头表示支持,北渊才不管这些追星迷妹的恩怨纠葛,“有放出精神体吗?”
“没有!”“没有!”两位小姑娘异口同声,整个联合国都严厉禁止哨兵或向导用特殊能力攻击未有犯罪行为的普通平民,一经查实,那才是真正的造成了严重的社会影响。
“我记得你们今天八点就有早课,连夜赶去次都星看演唱会,是不是作业太少了你们很闲?”
“北老师,我们知道错了。”王以暧立刻认怂,明鹊也从善如流跟着认错,“北老师我们再也不敢了,可是,可是机会真的难得吗,次都二区是追梦团这次巡回演唱会的最后一站。”
“那祝你们观赏愉快。”北渊说着就要关闭通讯,明鹊立刻改口嚎叫:“北老师!!!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只要你来接我回去上课,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写检讨、打扫卫生、去塔里当哨兵抵抗课程的志愿者……”
“……”北渊拿怀疑的眼神看向她,王以暧立刻跟着举起右手发誓,“求您了老师。”
“……行吧,我确实有一个任务要拜托你们。”
四个小时后,北渊将两位调皮捣蛋的学生拉上了返程星舰,垂耳兔和信鸽两只量子兽纷纷蹲在座位旁边缩头缩颈,看起来很是颓废。
“资料我先导给你们一人五分之一,记住,查找范围是有人类活动的、科技较为落后、没有特殊人种的星球。”
王以暧打开个人终端瞧了一眼,“天呐,这么大,还只是五分之一?”
“否则我要你们帮什么忙?”北渊系好安全带,又向乘务小姐要了一份营养丰富的早午餐,“晚上我给你们传剩余部分,五天之内把筛选结果给我。”
“五天!”明鹊惊恐地叫出声,“我们还要上课的呀,那得加班加点地熬夜查,还不一定查得完!”
“反正你们就喜欢熬夜不喜欢上课,是不是?”北渊快速解决完自己的鸡肉蔬菜糊,两位小姑娘见老师铁石心肠不为所动,只能苦着脸吃面前的牛肉套餐。
“对了老师,你这周为什么请假啊?”
北渊转动眼珠斜睨王以暧一眼,“不关你的事。”
王以暧做了个鬼脸。
明鹊又问道:“对了老师,之前你发的那张照片,里面的哨兵到底是谁啊?”
“也不关你的事。”
明鹊翻了个白眼。
※
待把两名不听话的学生送回白塔,再和任课老师解释过缘由,争取到两位苦力的宽大处理,北渊抵达中央哨兵医院的时间已经是下午两点。
坐在星舰上时他就给卫辙的主治医师去过消息,说自己今天会晚到,但越靠近病房北渊不好的预感就越重,果不其然,他在卫辙病房门口看到了比昨天更庞大的阵仗。
整幢楼一半的哨兵都立在墙边,表情严肃,像是时刻准备去送命,几位小护士见到卫辙来了,激动得都快哭出声,“北老师,您快来呀。”
北渊迅速加快脚步,转身按开了房门,外间一片狼藉,里间更是混乱,枕头抛在地上,杯子碎片散落一地也没有人整理,为卫辙树立精神屏障的是一位很有经验的中年向导,他稳稳地坐在墙角,目光坚毅,而造成这一片狼藉的主人正蜷缩在床上,拿被子死死地团住自己。
向导无言站起身,伸手止住北渊感谢的话语,他指向床上人,提醒道:“小心点。”
北渊点点头,等门从外合上之后缓步靠近床边,“卫辙。”他轻唤着哨兵的名字,随后用指尖挑开被褥的一丝缝隙,先让自己的向导素无声流入,包裹住蚌壳底下的人类。
被子被掀开,卫辙还保持着弓腰蜷缩的姿势,他掌心里死死握着北渊的个人终端,即便上面的气息早在几个小时前就消散殆尽。
“你为什么没有来!”卫辙抬起头愤怒地吼道,他的双目赤红,大有狂乱的前兆,北渊试图伸手隔着护带抚摸他的后颈,第一次被狠狠打开,手指肌肤相触的瞬间卫辙全身一颤,咬牙握住了双拳,北渊知道他在忍耐内心的暴躁,他又尝试了一次,这次带有些强制的意味,直接解开了他的护颈。
慢慢的,卫辙在北渊手指的不断摩挲下软了身体,他低吟着往向导的怀抱里钻,双臂勾住北渊的脖子,脸庞摩擦着对方领口处裸露的皮肤,房间内箭弩拔张的气氛逐渐缓和,反倒在哨兵不断的呻/吟下平添了几分暧昧与旖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