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眼(59)
见势不对,狗熊鬼怪怒吼一声,转身欲逃!
“滚开!”尤明诚冷着脸重重一脚把拦在路上的人一把踢开,纵身一跃,锋利的剑光朝着即将化作黑气的狗熊鬼怪狠狠刺去,一把刺中了它的脑袋位置,再狠厉地一划!
大量的黑色液体疯狂飚出,狗熊鬼怪痛吼一声,脖子瞬间就被削断了一半,只剩半截摇摇欲坠地挂在脖子上!
尤明诚一对上鬼怪就有种不管不顾的气势,冷厉的视线和锋利的剑光直指向狗熊鬼怪,剑风极为凌厉,根本不管会不会误伤其他人。一旁的杨宏伟和何谷凝努力把其他的五级鬼怪都击杀掉,然后杨宏伟马上跑去把受伤的人从剑光四溢的战斗区域附近拖走,何谷凝也跑到死死抱住陈子明的茅千璇身边,试图让她放开手,给她包扎伤口。
“茅姐,快,我给你包扎……”
然而茅千璇瞳孔涣散,空洞又执着地盯着某个地方,被何谷凝拉扯手臂的时候竟然还用力抱得更紧了,把陈子明勒得生疼。
“不怕……姐姐来救你们……小明、小语……别怕……”
情绪复杂,心底又酸又软的陈子明猛地一僵,他呆滞片刻,推拒茅千璇的手骤然加大了力道。
他闭了闭眼,哑声说:“我不是小明。”
茅千璇也不知道听没听到,只是抱着陈子明的手突然顿了一下。
“谢谢你救了我,但我不是小明。”陈子明的视线直直地看着远处的水晶吊灯,一字一句地重复道:“你认错人了。”
茅千璇涣散的瞳孔突然颤抖了一下,紧抱着陈子明的手臂突然脱力。
何谷凝惊讶地看了脸色苍白的陈子明一眼,再次试探性地一拉茅千璇,这次很轻松地把她拉开了。只是茅千璇的表情一片空白,呆愣涣散的视线空茫地看着溅上了大片血红的周围,苍白的嘴唇颤抖着,喃喃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何谷凝也顾不上那么多了,迅速开始给茅千璇的右肩和后背包扎止血。
尤明诚和狗熊鬼怪战斗的地方已经被清空出了一片空间,在狗熊鬼怪痛苦地咆哮中,他凌厉的长剑划过,不时就削下了一块冒着茂盛黑气的黑块。锋锐的剑气把地毯和墙壁划得一塌糊涂,尤明诚抓住一个机会,长剑一刺一划,把狗熊鬼怪的脑袋给砍了下来!
等羿修和苏熠赶回别墅的时候,就看到躺满了一地生死不知的人的狼藉大厅、浑身是血、神情恍惚的茅千璇,以及一身黑色液体,正把狗熊鬼怪砍成一块一块的尤明诚。
“操!”羿修恼火地低骂一声,带着苏熠大步上前,和杨宏伟以及何谷凝一起给满地的伤员包扎伤口。
惨烈地哭嚎充斥着整间别墅,鬼怪终于被杀死了,令人惊恐的源头已经消失,只剩下满地的鲜血和痛苦。
救护车早已赶了进来,S市分部的人也在不断搜索跑出别墅的那些人。在救护车到达之前他们必须给伤者们简单包扎,让他们撑得到救护车到来。
苏熠蹲着给一个被扯下小腿的人包扎止血的时候,那个年纪不大的小伙子哭得一抽一抽,浑身颤抖地捂着脸问他:“结束了吗……我们,我们得救了吗?”
苏熠一顿,垂眸看着那截凭空消失,只剩一个空荡荡的血红撕裂裤管的膝盖,轻声说:“结束了。”
还活着的伤员并不算太多,更多的都在他们赶来之前就流血过多而死了。不算跑出别墅生死不知的人,加上部分受了轻伤,惊吓过度的人们,活下来的人不足五十。
直到把狗熊鬼怪彻底砍成数块化成黑气飘散的黑色团块,浑身气息极为冷凝锋利的尤明诚才缓缓站直身体。
然后,他提着不断滴落黑色液体的长剑,转身大步走向呆坐在地上的茅千璇,一把拽起她被血浸湿的衣领,冷声说:“你跟我过来。”
茅千璇被他拽得一个踉跄,如同行尸走肉般被他粗鲁地扯了出去,好几次差点摔倒。
简单地包扎好手下的一个人,羿修注意到那边的骚动,一抬头就看到尤明诚扯着摇摇晃晃的茅千璇往外走。他顿了顿,起身跟了过去。
苏熠包扎完后,也发现尤明诚那边的情况和往外走的羿修。他看了一眼剩下的伤员,发现基本只剩下杨宏伟和何谷凝那边的两个人了,便也起身跟上。
扯着茅千璇走出别墅大门,尤明诚脚步一顿,转身把茅千璇粗鲁地往旁边的墙上一推,把她甩在了坚硬的墙壁上。
后背被划伤的伤口狠狠地撞上墙壁,茅千璇却没有一点反应,依旧眼神空茫地低着头,无边的绝望和愧疚疯狂地从她的身体里蔓延而出。
安静的夜空下,她魔怔地喃喃自语不断嗡嗡响起:“都是我的错……没有救回你们……是我太弱了,是我太弱了……”
羿修跟了出来,看了眼失魂落魄的茅千璇,和周身几乎要掉冰渣,目光冷厉地瞪着她的尤明诚。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茅千璇右肩上浸出鲜血的纱布,沉默片刻,终究没有先开口。
带着哭腔的喃喃自语还在继续:“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太弱了……是我太弱了……”
尤明诚深吸一口气,忍了片刻,终究还是忍不住心头那股蓬勃的怒气!
苏熠从大门里走出来,就看到尤明诚起手,狠狠地一巴掌扇在了茅千璇的脸上,把她整个人扇得一歪,整个人斜着撞到一边的柱子上!
苏熠被吓得一怔,而尤明诚冷漠锋锐的目光盯着脱力沿着柱子慢慢滑下的茅千璇,冷声开口:“清醒过来了吗?你给我听好了茅千璇,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的生命无关紧要,满心想着为了拯救别人牺牲自己,整个人都笼罩在圣母的光环之下?只可惜你根本就是个自以为是的蠢货!!”
缩在角落的茅千璇猛地一抖,惶然地慢慢抬头看向站在身前的尤明诚。
尤明诚的脸在昏暗的灯光下冷硬地像一块石头一样,唯独那一双黑沉的眼睛极为清晰,里面迸射而出的锐利目光几乎要在茅千璇身上戳出两个洞。
他抬起缓缓滴落黑色液体的长剑,剑锋直指着茅千璇,音调更冷:“你所做的不仅是毫无意义的无谓牺牲,还会把情况变得更糟。你以为用身体挡了两下攻击,就是牺牲自己救了人了?觉得和自己死亡相比,他们一点伤都不能受?你以为他们靠什么从鬼怪的手里活下去?还不是靠着你那点战力吗?你以为你这么做,就能救他们吗?”
茅千璇身体颤抖地幅度更大,她茫然又惊恐地抬着头看着逼视着她的尤明诚,嘴唇颤抖,胡乱的气音虚弱地响起:“不是……我没有……”
尤明诚上前一步,剑尖距离狼狈的茅千璇额头只有几厘米。茅千璇不由瞪大双眼,她甚至感受到那极为锋锐的气息似乎已经刺破了她的皮肤,扎入了她混沌的脑壳里!
尤明诚眼里闪过锋芒的冷意,说:“让我告诉你这种愚蠢举动的结果吧。结果就是原本有机会活下去的人,包括你在内,所有人都被你害死!与其让你之后毫无意义地送死,连带害死其他人给你陪葬,不如我现在就杀了你一了百了……”
羿修的眉头皱地更紧,上前几步拉住尤明诚举着长剑的手,低声说:“好了,差不多行了。”
尤明诚冷眼看着神情恍惚的茅千璇,冷哼一声,一甩手收起长剑,退到一边闭目不言了。
羿修走到目光呆滞地看着他们的茅千璇身前,目光沉沉地开口说:“千璇,你的心里除了需要被你保护拯救的人以外,还有没有你自己?你把对弟弟妹妹的愧疚和保护欲都移情到其他人身上,何尝不是一种自私?”
茅千璇双眼瞪得更大,僵硬了许久,突然脱力地瘫软在地。她呆滞茫然的表情像是她最后的一层伪装,一块块崩裂,最终露出了她绝望崩溃的内心。
苏熠站在一旁沉默地看着颤抖着捂住脸,再也抑制不住喉间哽咽的茅千璇,轻轻叹了一口气。
救护车的鸣笛声渐渐靠近,许多一闪一闪的红蓝光芒停在了这栋唯一亮着灯光的别墅门口,无数穿着白大褂的医护人员抬着担架飞快地从救护车上跑下来,为这场悲剧彻底画上了一个句号。
之后从别墅群里解救出来的人有几个人没有挺到医院,在救护车上无声无息地去了。真正被抢救过来的人也就不到六十人左右,大部分还都落下了残疾。
这一次事件中,死在旭峰山别墅群里的有将近一百人,部分还都是些非富即贵的人。这件事情闹得极大,对S市来说简直就像山呼海啸的地震一般,影响极为恶劣,几乎可以说是不可收拾。无数记者蜂拥到被封锁起来的别墅群里,网上也为这件事吵翻了天。
据说死在别墅群里的还有一位一线著名影星以及她的家人,无数蜡烛和祈福在网页上点起。
羿修和苏熠心情沉重地回去A市,带上一个魂不守舍的茅千璇。而尤明诚比他们晚几天回来,据羿修所说,他是回家扫墓去了。
等茅千璇处理好她身上的伤口后,赵处为了这件事把他们特务部门的所有人拉过去,发了一通极大的火。苏熠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位顶头上司,赵峰赵处长。
赵峰是个长相威严的中年大叔,他眉头一皱,沉重的威严便能压得人呼吸不过来。他来回扫视一周羿修几人,猛地一拍桌子,怒道:“你们说说你们是怎么做的事?!怎么会死那么多人!现在外面都快要压不住了!”
羿修上前一步,平静地开口:“这都是我的问题,是我判断失误,但我还有话要说。”
低着头的茅千璇猛地抬起头,愣愣地看着羿修的背影。
最后羿修把后果都一力承担下来,谁也不知道他跟赵处说了什么。等羿修冷着脸从赵处的办公室走出来的时候,茅千璇苍白着脸,喃喃地开口:“队长,我……”
羿修平静地打断她:“好了,这事已经过去了,况且这也不是你一个人的责任。”
说完,在所有人略带忐忑的目光中,他又看向茅千璇说:“千璇,接下来你暂时待在特务部门里,别出任务了。”
大家一怔,茅千璇仓皇地看着羿修,颤声说:“这是……赵处的意思吗?”
羿修面无表情地说:“这是我的意思,在你彻底想通之前,你都不许出任务。”
茅千璇低下头,咬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于瀚音看了看羿修的表情,叹了口气,轻声说:“我们回去吧。”
最后上面对于他们的处理结果并不算太重,茅千璇和S市分部的杨宏伟和何谷凝分别受到了一定的处分,然后上面就没再说什么了。持枪而且杀了人的西蒙一群外国人保镖原本被控制起来,谁知他们竟逃窜消失了,但之后的事情已经不关特务部门的事了。
之后官方只对外说是流窜到这附近的几个身负命案的亡命之徒见财起意,愤而杀人,并全力压制这次事件的影响力。等民愤稍加平息后,放出那几个亡命之徒的死刑决定,再抛出几个明星的绯闻转移注意力,总算是安抚了这股风波。
第48章 茅千璇
S市的风波一过, 特务部门又平静下来,裹着绷带的茅千璇马上被送到纪白晴那边治疗。
之后好一段时间都没有什么事件, 仅有的几个五级鬼怪也有其他人出去剁了。于瀚音没收了茅千璇的唐刀, 定下她禁止做的事情。他还对他们部门所有人说,为了让茅千璇自己想清楚,其他人不能让她忙碌转移注意力, 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再说。
于是一下子,厨房的阿姨小心地劝走她,纪白晴松土和照料植物的帮手换成了姜修贤,各个曾经忙碌的角落都拒绝茅千璇的帮忙,大家都陪着她在旁边看着或者聊天, 她一下子变得无事可做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