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星星的相公(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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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后院倒也挺大，左手边连着大堂，右手边是厨房，地上有一口井，井旁边有一个大盆子，大盆子里装满了水，水里一双手在哗啦哗啦地洗着盘子。
　　清水仙人视线向上，从那双小巧的手儿看到一个姑娘家的脸庞，从脸庞上，又细细看上人家的嘴巴，鼻子，和眉眼。
　　然后心里像是有一个风铃，被风吹着丁零了一声。
　　阿喜出来的时候，本来好好站在那儿的清水仙人，在看他一眼之后，便忽然身体一歪，像是一片树叶一样晃着要倒去，吓得阿喜连忙松了肩上的担子，急急跑去。
　　阿喜个子稍小，搭着清水仙人，整个人都被罩住，只得努力从衣衫中露出他的头来，关切地抬头问道：
　　“清水公子？你怎么了？”
　　清水仙人思考了一下，然后半闭着眼睛，皱起他的眉头，说：
　　“我……有点不舒服，想去井边坐着休息一会儿……”
　　阿喜听闻，哦了一声，带着他去了井边那儿。
　　井边的姑娘看到有人要晕倒，便赶紧去院子的角落里搬来一个凳子，让他坐下，然后又打起一瓢的清水，让阿喜递给他喝。
　　清水仙人没有哪儿不舒服，他其实现在舒服得很，坐在小板凳上，半闭着眼装病，心里则是不断拨动着新的算盘。
　　阿喜谢过姑娘：
　　“真是多谢你了，我，我叫阿喜。”
　　姑娘也客气地笑笑，露出一对儿甜甜的小酒窝。
　　“我叫纪小末，你叫我小末就好了，我在家中排名最末。”
　　“哦……”
　　阿喜腼腆笑着，一只手挠了挠脑袋。
　　清水仙人从半眯的促狭的视线中，看到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深藏不露的嘴角边有了一抹异色。
　　喝着瓢中的水，直到没有了，清水仙人这才好好睁开眼睛，转过头对着阿喜眨了眨眼，道：
　　“我好多了。”
　　阿喜将瓢还给纪小末，与清水仙人一起站起身来，向她道了别，挑起担子便回家去了。
　　回家后，老爹听到阿喜说了今天的事，高兴的不得了，往常卖猪肉，可拿不到这样多的钱，也就只有大酒楼里，出得起这样的价了。
　　“酒楼，酒楼是做什么的呀？”
　　小鼠想了想，不懂地问。
　　仙界可是没有这些的，所以小鼠对于人间这样的东西一点也不熟悉。
　　认真来说，他也是一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鼠啊。
　　于是，老爹摸着手里白花花的碎银子，笑眯眯地抬头回答他：
　　“酒楼呀，就是有好吃好喝的地方，什么都有！”
　　“什么都有？”
　　“什么都有！”
　　“烧茄子也有？”
　　“有！”
　　“嗯，红烧肉也有？”
　　“有！”
　　“那……那鱼也有？”
　　“有！全都有！”
　　老爹两手大大地一挥，像是把世间万物都比划进去了。
　　“仙……啊，不，爹爹，我想去酒楼吃饭！”
　　小鼠扭脑袋一仰脸，小小圆盘脸像只向日葵般对着旁边坐着的清水仙人。
　　清水仙人感受着小鼠那热烈的目光，转过眼来，望着他一双锅底灰一样黑的眼圈，和咧开嘴的大白牙。
　　这段时间，小鼠的脸，竟是胖了一圈。
　　每天的米饭，从最初的几口，变成小半碗，再到换了大碗，盛得满当当，这中间，他丢失了作为仙鼠该有的尊严。
　　浅浅地长叹一口气，清水仙人坚定地回绝：
　　“不行。”
　　随后，便起身回房去了。
　　剩下小鼠瘪了张嘴，将泛出来的口水又往回吞了吞，咽下。
　　然后，他十分颓丧地说：
　　“我回房间去了。”
　　回房后，清水仙人让小鼠到床上来，坐在他的身边和他一起打坐，人世间的诱惑太多，他们需要好好自我反思，稳住心神，等待重返仙界。

　　天气渐冷

　　屋中燃着一盏快烬的油灯，清水仙人坐在床上打坐，夜已很深，各家各户都沉静在睡梦中，整个山野里显得格外空旷静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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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坐的清水仙人，身体先是微微痉颤了一下，然后鼻子一痒，一种奇怪的感觉猛然袭来，使他控制不住，张口“啊秋”了一声。
　　于是，清水仙人在人世间打出了他第一个喷嚏。
　　“啊秋！”
　　另一个声音也在屋中接着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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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秋。”
　　“啊秋！”
　　两声接连着响起，打喷嚏的两人都觉得身上一阵寒冷。
　　清水仙人皱眉，拉过被子往床上躺了下来，将自己的身体全都包裹住，而地上的角落里也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音。
　　嘭的一下，钻在洞里的小鼠变成了人形，站起身来，登登登跑到床边，脱了鞋子便利索地挤进被窝里。
　　被窝里刚有一点暖。
　　清水仙人转了转头，瞧着和他同枕一侧的小圆脑袋，问：
　　“你上来干什么？”
　　小鼠倦意浓浓，埋在被窝里说：
　　“我冷啊……”
　　清水仙人静了片刻，又问：
　　“老鼠怎么会觉得冷呢？你不是浑身是毛吗？”
　　“……”
　　“仙人啊，我们睡觉吧……有事，明天再说……”
　　小鼠说完后，便呼呼地睡了起来，一旁的清水仙人也转过头去，略皱眉头闭上了眼睛。
　　一觉到天亮，屋子里四个人都起来了。
　　昨夜气温降低，老爹和阿喜在睡觉时也都觉得冷，看来这薄被子是盖不住了，该拿出厚一点的被子了。
　　不光是被子，每个人身上穿的衣服也要添一些，老爹想一想，觉得今日要去城里买些布回来做衣裳。
　　自阿喜往酒楼里送猪肉，家里的收入就好了许多，生活不再那么拮据，这回，可以尽量地多买布，还能挑好一点的料子买。
　　接下来的天气，将是冷得越来越快，现在就得赶紧给四个人准备上过冬的新棉袄。
　　吃完早饭之后，老爹便带着银子往城里头去了，留下阿喜在家中做饭，喂喂圈里的猪。
　　说是大概午饭前就能回来。
　　老爹走后，阿喜去了后院的猪圈撒草饲料，而清水仙人和小鼠，则站在前院里头，看天空，练吐纳。
　　人间的灵气不如仙界，吐纳了半天也多半是废的，不过此处山野里倒也有些精华，所以清水仙人便带着小鼠多少吸上两口，补补仙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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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吐纳着时，听到了远处的阿花家传来嬉笑的声音。
　　那鳏夫刘田已是住到了阿花的家，两人正在一边洗衣服，一边晾衣服，还一边打情骂俏，你侬我侬。
　　阿花倚着刘田身上，刘田搂着阿花腰间，两人眉来眼去，看上去宛如新婚的夫妇，如胶似漆。
　　这让身负使命的清水仙人凝眉，感慨：
　　“要是阿喜也能早日这样，我们就能回去了。”
　　小鼠也咂了咂嘴，却又说：
　　“可是仙人，我们若回去了，就再也没有红烧肉吃了。”
　　清水仙人回身，脸上严肃，一个栗子敲在小鼠的额头上。
　　“胡说，小心佛祖听到了，降雷来劈你。”
　　小鼠吓得一个激灵，仿佛看到了自己变成一道火烧鼠肉，滋滋地冒着白烟。
　　“啊，佛祖勿怪……勿怪……”
　　小鼠忙抛了红烧肉的杂念，虔诚地祈祷……
　　井水那边响起了哗哗的声音，清水仙人望去，看到阿喜挽了衣袖，蹲在地上淘米。
　　淘完米之后，阿喜进去了厨房，清水仙人在后，也跟了进去。
　　左看了一下，右看了一下，清水仙人盯着前边走动的阿喜，问：
　　“有需要我帮忙的吗？”
　　阿喜闻言，抬头看来。
　　“……”
　　“清水公子，你会烧柴生火吗？”
　　清水仙人想也不用想，回答：
　　“会。”
　　是啊，他清水仙人，有什么不会的呢。
　　浇水，砍柴，割草饲料，喂……猪。
　　除了喂猪，他什么都会。
　　阿喜便笑了笑，这笑，使他的脸庞看上去更好看。
　　“那，就麻烦清水公子了。”
　　清水仙人便坐到小凳子上，拿起一根木柴，手掌从容一转，一把火就点着那木柴。
　　阿喜要大火，便大火，阿喜要小火，便小火，即便要温火，那也是可以的。
　　不一会儿，香喷喷的味道就从锅里散出来，直到厨房外都飘着热乎乎的饭菜香。
　　可是，灶台后，毕竟是烟熏火燎的，等做完饭，清水仙人从后面出来时，干净整洁的面容上，已是沾了些黑黑的灰。
　　若不是清水仙人并不会下厨，阿喜断不会让他生火，这样粗的活儿，不是富贵人家的公子该做的。
　　心中满是歉意，阿喜看到清水仙人的脸上是这一块儿黑，那一块儿黑，完全花了脸，连忙转身去盛水的盆子前，拿过布浸了浸水。
　　清水仙人只觉得喉间被熏得干涩，想出去喝碗水，要走时被过来的阿喜给拉住了，阿喜抬起手来，手中是一块湿布。
　　“清水公子，我，帮你擦擦……”
　　阿喜的个头没有清水仙人高，眉毛眼睛，正到他的鼻子处。
　　他需要稍稍抬着头，伸手去够清水仙人的面庞。
　　布轻轻地抹着，将那灰一点点擦去。
　　清水仙人看着贴近他的阿喜，觉得他的鼻子挺直好看，而鼻子下面的嘴巴正巧对着自己的喉结。
　　清水仙人更觉喉间一阵干涩，还有些痒，不禁微微皱起了眉。
　　阿喜认真擦着，眼神不经意碰上了清水仙人的，才发现他正凝神看着自己，手里一紧，阿喜脸上顿时飞上两片红霞，迅速地低下头去了。
　　不知为何，清水仙人的这目光，落在阿喜身上犹如带着热的，让阿喜心间发麻，有片刻的失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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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爹在开饭前赶了回来，手里还拿着两只大大的糖葫芦。
　　这两根糖葫芦又红又亮，山楂果一个个又圆又大串在一起。
　　小鼠是没有见过这东西的，当时便兴奋地叫了起来，忙问这东西叫什么。
　　老爹也是惊奇，不曾想富贵人家的孩子连这样的零嘴也没吃过。
　　又一想，准是富贵人家的小孩不给吃街头这样便宜的玩意儿，平日里吃的也都定是他们没见过的。
　　老爹晃了晃手里的糖葫芦，说道：
　　“这叫糖葫芦，吃起来又酸又甜，孩子都爱吃。”
　　小鼠听得口水直流，眼睛放光。
　　他在仙界吃的都是些鲜花仙草之类的灵物，哪有见过这样稀奇的东西，还又酸又甜，两种滋味。
　　“那你可要好好尝尝，好吃得很啊！”
　　老爹将手上的一根糖葫芦递给了蹦蹦跳跳的小鼠，将另一只给了旁边的阿喜。
　　阿喜顿时有些不好意思。
　　“爹，我都这么大了，还吃小孩子的东西呢……”
　　老爹叹一口气，笑着道：
　　“你呀，小时候没机会吃，现在爹再买给你，你尝尝吧。”
　　阿喜心中一阵感动，握着手里的糖葫芦送到嘴边。
　　忽然听见小鼠一个大叫，阿喜与老爹一同扭头，原来小鼠刚要到嘴的糖葫芦被清水仙人给一把抢了去。
　　清水仙人的袖子高高在上，手中的糖葫芦更是高高在上。
　　小鼠跳得老高，伸手够着清水仙人的袖子，大声地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