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无分文后我爆红了(65)
正如绝大部分烂俗的狗血小说都会出现的情节,不速之客是他生上的父亲,来自首都星的大贵族,拥有一串极长的头衔和名字,他来得很晚,晚到所有的仪式已经结束,宾客们已经散得七七八八,顾恩泽独自一人对着母亲的照片说着心里话。
他正说着他最近在网络上结交了几位好友,他们正一起研究着化妆的各种技巧,或许他们会在不久的将来,举办一场小型的舞台表演,他会穿着母亲很喜欢的女装,跳上一支很复杂的舞蹈。
然后,他听到了由远及近的脚步声,那应该是个男人的脚步声,很有力,但没有丝毫对于死者的敬重。
顾恩泽停止了话头,背对着人,说:“请离开,葬礼已经结束了。”
“你叫什么名字?”那人果然是个男人,他的音色颇为好听,有点像是小提琴演奏时的乐声。
“……”顾恩泽并未回答,他已经猜到来者不善,正在斟酌要不要叫保安直接将人轰走。
“姓顾,是个男孩子,今年十九岁,正在读大学。”男人的语气不急不缓,却一步步走向了顾恩泽,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停在了距离顾恩泽不远的地方。
顾恩泽不想转过头看他,甚至也不想和他多说一句话,心中本能地泛起了厌恶的情绪。
“顾欣然欺骗了我。”
顾欣然是顾恩泽母亲的名字。
顾恩泽不怎么爱看狗血小说,但他曾经看过无数个动漫,其中不乏这类狗血的情节。
他几乎是立刻猜到了身后男人的身份——他基因的另一个提供者——他不愿意称他为“父亲”。
顾恩泽的沉默不足以阻挡男人的脚步和话语,男人甚至绕过了他的身侧,站在了他的面前,挡住了顾恩泽母亲的照片。
顾恩泽蹙起了眉头,看着眼前的男人,终于开口说了第二句话:“你挡住了我的视线,葬礼已经结束,请你离开。”
“你猜到了我是谁。”男人看起来并不打算按照顾恩泽的话语离开,不过他稍微让了让,露出了顾欣然的照片,又抬起手指,似乎想触碰女人照片上的面容。
顾恩泽几乎是瞬间就上前一步,握住了男人的手,压着愤怒,说:“你想做什么?”
“这张照片选得不太好,”男人的语调很慢,带着一种独特的矜持的韵味,“不是她最漂亮的那一张,至于我想做什么……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顾恩泽嫌恶地松开了握着男人的手,甚至从怀里取出了手帕,擦拭了几遍指尖,说:“这里不欢迎你,请你离开。”
“顾恩泽,你听说过关于我的故事,”男人饶有兴味地笑出声,“并且是不那么正面的、充满了顾欣然主观感受的故事。”
“……”顾恩泽不想再让这段对话继续下去,他准备离开这里,再叫门口的保安将人赶出去。
“你是想离开这里,再叫人把我赶出去么?”男人轻易地说出了顾恩泽的想法,“那恐怕很难,我来蔚蓝星的时候走了正式的来访流程,纵使你是彩虹财团的家主,也很难对我不敬。”
“你想要做什么?”顾恩泽看向男人,眼里满是厌恶。
“你想要什么?”男人一副很好说话的模样,“金钱、爵位、官职、美人,作为我唯一的儿子,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哦对,如果你想让我和你母亲补办结婚手续,我也很愿意。”
“够了,”顾恩泽后退了一步,离男人远了一些,“请你离开这里。”
“你看起来很讨厌我,”男人鼓了鼓脸,他至少也有四十多岁了,做出这样的动作,却并不违和,“让我猜猜顾欣然是怎么说的,她说她心有所属,而我强求于她,毁了她一生,是这样么?”
“……”顾恩泽不想和男人讨论关于他母亲的事,但男人却并不想绕过这个话题。
“我是个很信守承诺的人,也没有那么坏。我并没有强逼顾欣然喜欢我,我是很认真地追求她。”
“但她不需要你的追求,她有喜欢的人。”
“但她和她喜欢的人,连男女朋友都不是啊,我说过,如果她男朋友敢站在我的面前,我会成全他们的。”
“你威胁了他。”
“没有,他因为未知的恐惧而退缩了。”
男人的脸上带着肆意的笑容,顾恩泽几乎可以想象到,当年男人就是用这样的笃定的态度,将他的母亲逼到了退无可退的地步。
“如果你选择放过她……”
“我拯救了她,”男人的身体微微前倾,看着他留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血脉,“她的父母陷入了经济危机之中,如果我不出资帮忙,她会遭遇破产,会读不起书,会沦落到社会的最底层,会遇到很多可怕的事。”
“你是乘人之危,即使破产,她过得或许也会比被你强迫,更好一些。”
“但她选择顺从了我,在不知晓家族的情况下,为了摆脱我,而选择顺从了我。”男人用舌头舔了舔嘴唇,嘴唇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艳红,像浑身剧毒的蛇类动物,“她尝起来可真甜美啊,特别是试图捂住自己眼睛痛哭的模样。”
“啧——”
顾恩泽的拳头砸上了男人的小腹,男人后退了一步,却撞上了放置遗像的桌子,桌面上顾欣然的照片瞬间下坠,顾恩泽顾不得再打人,急忙伸出手接过了它,又认真擦拭了几下,重新摆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上。
“你倒是有胆量,这一点,比你母亲强多了。”
“如果你再侮辱她,我会杀了你。”
“好吧,好吧,”男人举起手做投降的模样,“可我信守了承诺,三个月期满后离开了蔚蓝星,也没有强逼顾欣然留下孩子,甚至按月给她支付生活费。顾恩泽,我并不知晓你的存在,但我对顾欣然,也算仁至义尽。”
“你倒是很像首都星的人,”顾恩泽并没有被男人的话语带歪,“虚伪得令人厌恶,做尽了坏事,还要占据道德高地、洗白自己。”
“是谁打扰了我母亲平静的生活,是谁强迫我母亲做她不愿意做的事,是谁肆意侮辱我母亲?你毁了她的人生,又要怪她不够逆来顺受,又要怪她没有和你对抗到底、与你同归于尽。”
“你那些钱,我母亲早就攒齐了重新打回了你的账户,每月所谓的赡养费,我们也从来都没有收过,全部退了回去。”
“你应该感谢你如今的身份与地位保护了你,倘若我能做得到的话,我一定要把这些年我母亲受的苦,十倍、百倍回敬给你。”
“如果你有哪怕一丁点的羞耻心,就不该站在这里,因为你不配。”
十九岁的顾恩泽说到最后,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喊了出来。
他憎恨着眼前的男人,他毁了他母亲的一切,也让他的出身带着原罪。
他母亲因为他的身上流淌着他的血,因为他和他长相有几分相似,因为他的存在证明了那段屈辱的过往,而难以毫无芥蒂地爱他。
顾恩泽从未渴望着“父亲”的存在,他巴不得他没有“父亲”,他从年少时便设想了无数报复对方的手段,然而真对上的时候,他却发现了他自身的弱小与无能——他连驱逐对方,都很难做到。
“我并不知晓你们将钱都退了回去,我嘱托了下属去办这件事,想来,他亦不怎么上心。”男人有些苦恼似的,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如果早知道她退了钱,我应该会早就意识到了不对,也不至于,让你一个人在这偏远星系,生活了这么久。”
“蔚蓝星并不是偏远星系。”
“相较于首都星而言,其他星系,都很偏远,”男人露出了一个假笑,“现在,为了弥补你,弥补我可怜的儿子,我愿意带你回到首都星系,并让你成为我爵位和财富的继承人……”
“我不需要,我拒绝,”顾恩泽尚未等人说完,就直接开口将人顶了回去,“你的人让我厌恶,你的东西也一样,我不会和你回去,也不会继承你任何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