腺体沉睡(70)
“对不起。”
手心处渐渐触到一片湿润,越来越多,从指缝中钻出,湿了手背。
“我总是梦到那天,我总在假设,如果进去看看就好了,如果能救下你就好了。”
景樾艰难地张了张口,“但没有。”
季回喉咙里像堵了一团棉花,根本说不出话。
他克服着巨大的恐惧回忆起那天,意识模糊时,似乎有人敲门。
在麦田对他进行心理辅导时也曾提起过这件事,那时他更感谢对方为他争取了逃生的时机,而非责怪。
但如果是景樾,一切都会不同了。
他无法形容这种感觉,差一点他就可以拥有一个完整的人生,就像他每次站在岔路口,犹豫着往左还是往右,这次是命运亲自下场,替他做了选择。
而追根究底,全是报应。
“季回,恨我吗?”
景樾缓缓松手,长时间的潮湿挤压,在季回眼周留下几道泛白的印子。
眼前漫上一层雾气,季回用力眨眼,视线才渐渐对焦。
“你是故意的吗?故意把我留在那里,故意看我出丑?”他问。
“不是。”
“那就不恨。”
【作者有话说】
报告老婆们,最后一个坎过去后,俺想写点纯甜的。
樊宇程诉也会写的,放在番外里,纯甜不虐。
明天有更新嗷~
第64章 还跑不跑
景樾看着季回。
“恨也得在我身边待着,季回,我会让自己变好,也会让你变好,我们不会一起烂在这里,会慢慢好起来。”
季回现在的模样很狼狈,很可怜,景樾低头,带着安抚意味同他接吻。
“相信我,可以吗?”
季回嘴唇抖得厉害,这个吻没有接好,他无措地问景樾,更像问自己:“会好吗?该怎么好起来呢?”
“会好,我保证。”唇渐渐游离到敏感的耳侧,烫人的气息将季回覆盖,“只要我们还在一起,一切都会好起来。”
侵袭而来的温度高得不正常,季回躲了躲,却被景樾握住腰抓回来。
“季回,把你说过的话发过的誓再说一遍。”
季回没发现异样,他缓了缓,拖了半天才说:“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能不能原谅我,我……我爱你。”
他觉得有点丢人,要走的人是他,没走成的人也是他,摇摆不定优柔寡断,每次都先想着如何给自己找个退路。
景樾垂眸,盯着季回的后颈,“以后还跑吗?”
季回顿了一秒,而就是因为这一秒的迟疑,刚刚建立的信任骤然崩塌。
景樾站直身体,居高临下望着床上的人,眉心蹙起,像在忍耐什么。
半晌,他走到衣柜前,将柜门全部打开。
衣柜中做了严格的分区,上层悬挂衬衣外套,下层裤子,右侧做了可伸缩挂衣架,拉出来后,是按照颜色排列整齐的几十条领带。
修长的手指在领带上一条条拨过,偶尔停顿,在末端捻动几下,直到找到最柔软的那条。
然后抽出来,慢条斯理打成一个绑手结。
季回从没想过领带还有这种用处,景樾让他伸手,他就真的傻乎乎地主动把手伸了出去,直到双手被紧紧缚住,他才反应过来。
“景师兄,这是要干什么……”
景樾一声不吭,他将季回拖去床头,拽着领带两端绕过床头栏杆,打了几个死结。
季回终于发现哪里不对,他偏头看向景樾,干净的衣领下,alpha的腺体正高高凸起,而他的腺体还未完全恢复,所以没有捕捉到任何气味。
他紧张地挣了挣:“景师兄,你到易感期了。”
景樾动作一顿,不用季回提醒,他当然知道自己的身体什么情况。
红酒信息素正在源源不断向外辐射,很快便充斥整个房间,躁动着寻求一个安身之地,可他的omega感受不到,也无法被他标记。
“景师兄,医生说了,腺体还不能咬。”季回朝一旁挪动几下,将自己的后颈藏起来。
他怕景樾会失去理智,而他的医生千叮咛万嘱咐过,在腺体没有恢复之前,不可以标记。
“不能咬?”
景樾终于把领带系到只能用剪子剪开的程度,他直起腰,单手解着扣子,眼睛微微垂下来,深不见底。
“不让咬……”他压下来,“那你就乖乖把忒分开。”
景樾的易感期很规律,六个月一次,算上五年前,这是季回经历的第三次易感期。
被景樾逮住用力近出时,季回有些恍惚地想,这次易感期好像提前了不止一点。
动作很粗鲁,像是对他的惩罚。
他一直担心的事情被轻而易举否定,景樾看到他的残肢后并没有退缩,他现在反而更担心眼前——那两条没有脚的腿搭在景樾肩上真的很难看。
很快他便没有力气关心这些事。
……
季回睡得很死,景樾帮他穿衣服都没反应,他中途醒过一次,手腕还被绑在床头,景樾正在门外打电话。
“……帮我把猫送过来吧,嗯,在澜海苑这边,再带一盒抑制剂,麻烦了,我现在不能出门。”
电话那边是程思齐,嗓门大到季回听得清清楚楚。
“要抑制剂?要什么抑制剂啊?小季回没在家啊?不能出门?为啥不能出门啊?我看外头雨停了啊。”
景樾突然沉默,他总不能跟程思齐说他怕了,怕季回离开他的视线就会消失,所以要一步不离守在这里。
季回透过门缝往外瞅了眼,没看见景樾,又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季回是被一阵“哒哒哒”的声音吵醒的,卧室门大开着,躺在床上刚好可以看到客厅和餐厅。
景樾正在岛台旁切菜,没穿围裙,上身裸着,后颈贴了腺体隔离贴。
季回看了会儿,清清嗓子喊道:“景师兄。”
景樾全神贯注对着案板上那颗菜,没给季回半点眼神,只“嗯”了一声。
季回动了动胳膊,麻意像过电一样从肩膀蔓延至指尖,他赶紧停下动作,脸皱成一团。
“景师兄。”他又喊了一声,“能不能把我放开?”
“哒,哒,哒……”
景樾不紧不慢把最后几颗切完,洗了洗手,走到门边,看着季回,“不能。”
这是一个预料之外的回答,季回愣了一下,但他很快想到,这种时候alpha是不讲道理的,他有些委屈地说:“可我的胳膊已经麻了……”
景樾想了想,打开衣柜,抽了两条新的领带出来,他先把季回放开,又帮季回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最后重新绑好。
季回全程都很配合,这让他安心许多。
“这样可以吗?”他摸了摸季回的手腕,问:“是不是有点紧?”
季回摇摇头,“还好。”
易感期的alpha极度缺乏安全感,需要omega信息素进行安抚,最好的办法是通过标记宣誓主权领地,无法标记的情况下,只能借助于其他途径。
做爱,或者更过分的事。
这时门铃响起,景樾找了件T恤穿上,转身出去,顺手将卧室门虚掩起来。
程思齐一进门就开始抱怨,“你这猫是不是得减肥了?这么重不正常吧?”
然后是“咚”的一声,季回对这种动静很熟悉,是胖子从高处跳下来发出的声音。
“累死我了,一点都不听话,躲在床底下怎么叫都不出来,费了半天劲才抓到,出了一身汗,有水吗?赶紧来一口。”
景樾往餐厅指了指,“冰箱里,自己拿。”
“你还自己做饭呢?”
程思齐把抑制剂丢在岛台上,拉开冰箱拿了瓶水。
“这炒的什么菜啊?我也没吃饭,有没有我的份儿?”
他一副马上就能蹭顿饭的激动表情,关上冰箱门时,无意识往卧室方向瞅了一眼,就这么猝不及防同季回对视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