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赛博世界当反派大佬(230)
这些套话莫岚张口就来。
窦章戴了快一分钟手套,还没戴好,他反复地调整着位置,才开口:
“.....他说了什么?”
莫岚坐在轮椅上,看过来。
“呵呵。”老头忽然冷笑了一声,“我刚还想说,看你能憋到什么时候呢。结果,这就挺不住了。”
“你这急性子果然是改不好。”
“行了不逗你了。”莫岚自己推着轮椅,也离开小屋,离开前告诉了窦章他想知道的答案。
*
几分钟前,莫岚刚刚结束和范书遇的对话。
他把和窦章说过的,重新复述了一遍。
因为莫岚确实不知道其中的关键,大部分都是听窦良辉醉酒后发泄说的。
而范书遇从头到尾都静静地听着,面上看去确实没什么反应。
从始至终,他只说了一句话:
[我们很久以前就认识?]
莫岚一怔,然后重重点头。
这话和窦章当初知道此事时,说得一模一样。
他又想起自己看到魔术公馆那个新闻后,自己提笔誊写过的话了。
不愧是同一片土地上孕育出来的天之骄子。
麦子和麦子会长在一起,河流与河流会归于一处。
*
范书遇在十分钟后被窦章叫了进去。
屋内,入目所及的是一张巨大的手术床,旁边摆满了机械器材,有很多小型芯片和集成片,还有各种光管与输送管,看上去杂乱繁复。
范书遇躺上去以后,没多想,窦章在接触专业领域时,黑瞳格外沉亮,举手投足都带着严肃认真,有种学术专业性的冰冷和性感。
不久后范书遇就失去意识。
等他再次醒来时,发现门大开着,门外的阳光打入室内,阿元和小柳探出脑袋,在门外悄悄打量他。
范书遇坐起身,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躺了多久。
“醒了?”窦章沙哑着声音,站在一旁。
范书遇朝他看去。
“成功了吗?”他问。
窦章摇摇头:
“我没法修复你的记忆芯片。之前被截取的记忆,完全找不到复原的途径。这种记忆芯片前所未有,而且它比我想象得还要复杂。”
这个结果其实没让范书遇太意外,他本来就对这件事情抱着一半一半的期待。
“那?”范书遇发现窦章脸色不太对。
窦章盯着范书遇,看了两秒,移开视线,嗓音低沉:
“是红灯笼。”
“.....你脑子里的记忆芯片是红灯笼。”
闻言,范书遇心跳骤停,瞳孔微张!
“而且,是一号。”窦章竖起手指说。
鼓生的“红灯笼”记忆芯片,是二号。
两人的脸色都相当复杂,精彩纷呈。
第156章 松塔山
*
“这枚芯片层层叠叠地栓了锁,并且,没有密码。”窦章手指在旁边的微小显示屏上一划,一张内部相图出现在屏幕中,“也就是说,除了你自己,没人可以追溯到根源。你之前说你没办法连接子机,也是因为这枚芯片。它排斥子机,这导致你无法精学黑客技术。而且我发现,记忆芯片堵塞了一段很长的数据,在这道门槛之前的所有回忆都被封死,中间有一段,也就是你在小巷里看到我父亲死亡的画面全部消失不见,其他零零散散的黑色,应该是那天在老汉的操作台上匆忙之间被人截取走的。对方目的很明确,是想抹消我父亲和你说过的话,抹消关于肺城的一切。”
“所以在你的记忆里,没有任何关于肺城的只言片语,可以说是消得干干净净。而这枚芯片是后天嵌入的。”窦章顿了顿,“幸好当初监察局没有逼着你做穿透脑骨检测,否则以你当时的身体状况未必抗得下来,扛下来了也会有应激性创伤反应,后半辈子都会很痛苦。”
“穿透脑骨检测是精准鉴定仿生人的唯一途径。”
“所以我说了,我不是仿生人。”范书遇定定地看着窦章。
面前人笑了一声,点头:“对。你不是。”
“那如果我是呢?如果你看完我的记忆后发现我还真是个仿生人呢。”范书遇平静地问。
窦章垂眸,指腹摩挲着显示屏,“...那我也认了。”
“你刚刚做完手术,记忆大量被读取,现在比较虚弱,一会儿出去躲着点太阳,容易头晕。”窦章慢条斯理地摘下手套,搭在一边,伸手把所有亮着的数据显示屏和线头都整理好,看得出来他专业素养相当高。
范书遇下床落地后,门外两个脑袋好奇地打量着他,见窦章终于交代完,阿元才敢吱声:“书遇哥,我能进来了吗?”
范书遇回头看,两人一左一右地走到他身边,上手要扶他。
“也没那么虚弱。”范书遇下意识想躲。
阿元:“书遇哥,你如果照一下镜子就会发现你现在整张脸白得像张纸,一看就是虚弱得不行了,你还说你不虚弱呢!”
“莫老在外面等你,我们带你出去吧。”阿元看上有点心疼,嘶嘶地抽了两口气,“书遇哥,你走路小心点,我怕你摔倒。”
窦章给不少人做过记忆手术了,每一场手术结束后他都心力交瘁,因为记忆芯片虽然只是很小的一枚,可里面的数据庞大复杂,一不小心就会出岔子,如果没办法完全修复,那很有可能抹消了一段对患者来说无比珍贵的回忆。
不能被人打扰,必须集中精力,还要具备极其精湛的专业技能。
但窦章知道,其实每场手术结束后最累的人不是他。
被大量读取记忆是一项庞大的脑力工程,手术台上躺着的人很少有能像范书遇这样,自己下床还能站稳的。
于是范书遇就被阿元和小柳一左一右搀扶,到了小屋外,莫岚坐在轮椅上,红着鼻子,脸被风吹得生硬:
“出来了?”
“莫老。”范书遇恭敬地叫了一声。
“成功了吗?”莫岚问。
范书遇摇头。
莫岚表情寻常,没露出任何情绪,也没有遗憾,他只是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看来还是需要时间。”
“这种记忆芯片完全无解么?”
窦章从屋内跟了出来,他拧着发酸的脖子,说:“不完全无解。”
“我在进行记忆读取的时候,把记忆芯片和本身的记忆拉出来两条波动的余弦线,在有几个节点,这两条线相交了。”
“简言之,记忆芯片是残缺的,但它似乎在慢慢地‘长大’,就像两个互相吸引的正负极,在慢慢地朝着缺口靠近,试图弥补这个缺口,也就是说——”
窦章眼眸深沉:“你能想起来过去的一切,触发的条件是情绪波动。”
范书遇回头:“情绪波动?”
“对,我发现在你看到皮特死,看到鼓生满墙的义眼,看到伏录颂的香樟树,看到连小青泪流满面的时候,你的情绪波动很大,而与此同时,记忆芯片随之震颤,它在试图苟合自己的‘伤痕’。所以你有想起过什么吗?”
窦章问得很认真,他皱眉思索,“这种情况很特别,至少在我的认知力,没有记忆芯片是可以做到自主修复的。”
范书遇听明白了。
“如果我在某个时刻产生共情,记忆芯片会自动修复我损失的记忆,而且被尘封的锁也有可能打开。”范书遇总结了一下,“但是别人没办法控制记忆芯片,只能靠我自己。”
“对。”
范书遇眯起眼睛。
“我好像还真有想起过什么。”
“什么?”窦章追问。
“我做过一个梦。”
梦里有很多花,有一个小山坡,有两个出了车祸死在他面前的人。
“然后呢?”窦章继续问。
他站在屋檐下,范书遇浸泡在阳光里,这个场景好像又和梦里的情况不谋而合,范书遇轻声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