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迷恋(69)
蒋源不知道鸡蛋为什么要靠这种方式获得,于是跟姜恨多聊了几句。
等他聊明白了,为表感谢,给了姜恨一大包高级巧克力。
之后蒋源就打算往会场回了。
他怕父母担心自己。
然而蒋源不知道,自他从会场出来的那刻起,他就被人盯上了。
河边这块区域,人迹罕至,在他返程的路上,绑匪顺势绑架了他。
好在姜恨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偷偷跟上蒋源,看到了这一切,于是趁绑匪不备,偷偷爬到车底藏着,后来又择机救下蒋源,并带他回到了会场。
巧克力早就在两人逃亡的途中化成了泥,包装袋开了个口子,姜恨本就脏的裤子染上巧克力后就更显肮脏了。
姜恨不觉得那些巧克力脏,他用手指沾了一点,再放进嘴里,对蒋源说这是他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食物。
蒋源当即抓住了他的手,说要带他离开N18区,带他吃比巧克力还要好吃一百倍的东西。
蒋家当然养得起一个孩子,为了感谢姜恨,也就把他带回了N1区。
“来到蒋家后,他一直对我们家心怀感激,但也感到压力很大。”蒋源道,“他向我坦白过,有时候他会觉得蒋家像一座牢。你是不是也有和他一样的想法?”
林宴迟不语,蒋源便又道:“但说实话,我们这种家族都差不多。我家和贺家还相对好点了,军政方面涉足没有那么得深。我们主要是靠技术。我家靠医疗,贺家靠新能源……
“但容家可不一样。如果我拍的那照片让容家人看到,事情可没你想得那么简单。我没想拿照片威胁你。但我不能完全相信你,我给自己留个底牌而已。你不要在姜恨身上玩花样。我就不会把张照片给除我以外的第二个人看。”
端起水杯喝了几口,蒋源道:“我现在可算知道你是让我来干嘛的了,让我干扰贺寒生,让我当烟雾弹呗……
“不过林老师,我得劝劝你,不然你就好好跟贺寒生在一起算了。你为了反抗贺家逃出牢笼而搭上容家,这没有意义。你怎么就知道容家不是下一个牢笼?”
听到这话,林宴迟倒是笑了。
蒋源问他:“你笑什么呀?”
林宴迟淡淡道:“没什么,发现你比我想象中懂事一点。不过……也不是那么懂事。这照片真对我没有影响。你爱给谁看给谁看。
“就算容还外公的手段极其残忍,发现他孙子和一个男人搞在一起,会直接杀了那个人以正家风,那也没什么。你只需要知道一个最简单的逻辑就好——我出了事,再也没能告诉你有关姜恨的一切。”
蒋源:“……”
林宴迟侧头看向他,压低声音道:“最近我们在对乔北桥的关系网做排查。后面有用得上你的地方。你没让他知道你来了这儿吧?”
“没有。”蒋源翻了个白眼,“合着我拍了个艺术照呗。我还把你俩照得挺好看的。”
林宴迟笑着摆摆头,又听蒋源道:“反正,贺寒生不是你的良配,容还也未必。你玩玩他的身体可以。别想太多了。”
“哦,那谁是我良配?”
“干脆你考虑考虑我。”
见林宴迟失笑,蒋源眨眼,“也没让你当真。我们可以一起气气贺寒生嘛。”
“倒也有道理。”
林宴迟往门口瞥一眼,见贺寒生往这处走了过来,于是侧过身,靠近蒋源,伸手帮他理了一下头发。
蒋源很是配合。“林老师对我真好。”
“你年纪小,又生病了,我照顾你一下是应该的。”林宴迟很温柔地开口道,“陪你出去透透气?”
目睹了一切的贺寒生:“……”
林宴迟真的带着蒋源起身往外走了,看都没有看贺寒生一眼。
擦肩而过的刹那,贺寒生一把握住林宴迟的小臂,看向他轮廓锋利的侧脸。
“宴宴,别听他胡说八道。”
他还以为林宴迟是听了蒋源那些煽风点火的话而吃醋。
蒋源还在继续拱火。
闻言,他很诧异地看向贺寒生。“我胡说?那按你的意思是,你活不好咯?”
“你现在就给我滚出贺家!”
贺寒生明显动了怒,一时惹来不少人驻足观望。
林宴迟迅速抽出手,把蒋源拉至自己身后。
他现在还在气头上,半句话都不想对贺寒生说。
隐忍如他,也怕自己在极大的愤怒与失望下口不择言,当着贺寒生、赫艳与一干亲戚的面说出什么质问的话,以至于打草惊蛇。
蒋源给了他理由,那他干脆就用这个理由。
——就让贺寒生以为自己在吃醋好了。
“你对他凶什么?他不是你的第一个情人,也不是最后一个。这事儿归根结底的问题在于你,不在蒋源,也不在其他任何人。所以我不必找他们任何一个人的麻烦,这没有意义。”
林宴迟看向贺寒生,目光冷极了,也凌厉极了。
贺寒生从没想过他会对自己露出这样的眼神。
“你敢动蒋源一根毫毛?试试。”
·
贺寒生和林宴迟修补感情的计划算是彻底泡了汤。
两人只在老宅待了三天,林宴迟就以要做新课题的理由表示想离开这里。
被冷脸对了三天,好不容易今天林宴迟的脸色好了点,贺寒生不想再惹他,同意了他的要求。
只是在离开前,赫艳单独见了他一面。
“你跟那个蒋源什么关系?”
书房内,赫艳直截了当地问他。
书房内装潢陈旧。贺寒生俊朗的面容仿佛也蒙上了一层老旧的阴影。
他的心里生出了莫大的燥意。
点了一支薄荷味的电子烟,贺寒生吸了几口,这才开口道:“我跟他已经没关系了。”
“网上那些事儿,我看到了。宴宴能拉拢蒋源那样的人,手腕不简单。”赫艳道,“我想提醒你——”
贺寒生像是不耐烦听下去,径直打断了母亲。
“说来说去,你从来没把他当过家里人。”
“你怎么敢说这样的话?就算是养个宠物,也该有感情了!我把他一手带大,怎么会对他没感情?但有些事情,总该有人去做!
“贺家这份家业要你扛着。宴宴他不适合从商,再说家族其他人也不会服他、不可能答应让他这么一个外姓人当上一家之主!
“所以……你要去报仇?万一你有个什么闪失,你二爷那一派、还有五婶那边……他们会把我们生吞活剥了!到时候宴宴有好日子过吗?你要是被乔北桥、或者其他什么人杀了,宴宴上哪儿去要钱搞他的那些研究?
“他专心搞科研,用他的技术去复仇。你当好你的家主,撑好这份家业,及时提供宴宴需要的研发资金,这叫各司其职。我这样安排有何不妥?”
“复仇?复谁的仇……你的私仇。”
贺寒生不停吸着烟,面容好似藏着无尽的疲惫。
“我的私仇?是,是我的私仇,但也是你的仇。寒生,别忘了,那个人是你的父亲!”赫艳厉声道。
“是。父亲……我为了他,为了你,这些年才……妈,我没碰过宴宴。他一直以为,我是在介怀贺恒的事。这里面也有你的诱导,对么?但其实我只是觉得……我对不起他,你对不起他,贺家也对不起他。每次看到他,我都会心生内疚,我是舍不得再欺负他。”
话到这里,贺寒生忽然站了起来,他的身姿像雕塑,久久都没有动弹一下。
许久之后他才一边走向房门口,一边开口道:
“从前我年纪小,羽翼未丰,对抗不了你。所以那会儿我想让你以为,我对宴宴没有任何超出亲情以外的感情。我担心你会对他不利。
“如果我真的爱上了他,我会告诉他真相,继而劝他放弃一切行动,他也就不再是你复仇的棋子……基于这个逻辑,你可能会把他当弃子处理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