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迷恋(107)

　　唐伟楠的声音有些哑，也有些抖。
　　林宴迟没有犹豫，用不含半点感情的口吻道：“是。我认罪。那五个人是我杀的。”
　　一日后。贺寒生的办公室内。
　　贺寒生在不断打电话联系人，他一边动用着所有能用的人脉，试图把林宴迟捞出来，至少也得先弄一个取保候审；另一边，他则需要应付愤怒的蒋家人。他忙得脚不沾地，这两天几乎没有睡过觉。
　　李巧霞跟在他身边，大气也不敢出。
　　她对此感到挺担心，毕竟老板发火，倒霉就是她们这些打工人。
　　但与此同时她也很记挂林宴迟。网上那些言论，她是越看越忧虑，也越看越生气。
　　【卧槽不会吧，林宴迟为什么杀那么多人？】
　　【这不都爆出来了么？他跟他们都有矛盾！虽然他跟大部分人矛盾不深，但他想做实验，那就顺手先拿跟他有矛盾的人开刀嘛！】
　　【我还是不敢相信……】
　　【有啥不敢相信的？我叔叔就在警署上班，他参与了抓捕行动的，说亲眼看见林宴迟给蒋源开了颅。好家伙……第一次看见把小三脑子切碎了的原配，我该说他牛逼呢还是说他丧心病狂呢】
　　【有的科学家为了做实验，无所不用其极的，质疑这件事的建议多读读书，看看历史上那些可怕的科学人体实验】
　　……
　　李巧霞开小号和他们吵了起来，她怎么也无法相信网上的那些言论。
　　林宴迟怎么会是凶手？
　　李巧霞一边和人展开骂战，一边高强度网上冲浪。
　　猝不及防间，她看见一条消息，整个人一下子站了起来，把面前的水杯都掀翻了。
　　她看到的是一条报道——
　　【N1区科技大学林宴迟教授承认自己是杀人凶手，目前已在看守所自尽身亡，记者将继续跟进此事……】
　　“你怎么回事？”
　　心情不佳、端着手机的贺寒生立刻吼了李巧霞一嘴。
　　吼完人他才觉得不对，李巧霞何曾是这么冒失的人？
　　他直觉不妙，立刻放下手机朝李巧霞走去。“怎么了？”
　　察觉出贺寒生的尾音有几分颤抖，李巧霞顾不上别的，颤颤巍巍把手机递给了他，眼看着他在接过手机看向屏幕的那一瞬，脸立马白了。
　　贺寒生不动了，彻底僵住了。
　　李巧霞等了许久，试探性问出一句：“贺总你——”
　　李巧霞没能等来下文。
　　她眼睁睁看着贺寒生张开嘴，喷出一口血来。
　　·
　　林宴迟在床上睁开眼，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昏迷了多久时间。
　　他现在处在一个通体银白色的、四周墙壁呈曲面的房间内，这里几乎有些像太空舱。
　　除了床、床头柜、床头柜上的一杯水以外，整个房间再也没有别的东西。
　　头还疼得厉害，林宴迟坐起来后靠在了墙壁上，并没有立刻下床行动。
　　不久后，他听到了一个声音。
　　“给你用的这种让呼吸暂停、心脏暂停的药的其中一个副作用，是你会大量出汗。柜子上的是电解质水，喝掉一整杯吧，这对你有好处。”
　　林宴迟没有说话，也没有端那杯水。
　　然后他听见那人说：“我是应该说，‘林宴迟教授，你好，这是你我二人的初次见面’呢……还是应该说，‘我的小景，一别经年，别来无恙。’”


第55章
　　“我的小景, 一别经年，别来无恙。”
　　听到这句话的刹那，林宴迟看见前方的一块曲面墙壁亮了起来。
　　那上面出现了一个人的照片。
　　照片上的人还很年轻, 大概二十来岁，或者二十岁还不到。他穿着一身军装, 坐在一堆实验器材面前，身形显得有些瘦，脸上倒是带着很明朗的笑意。
　　他的眉、眼、鼻、唇, 全都与林宴迟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甚至喉结旁边也有一颗红痣。
　　林宴迟既觉得在照镜子, 又觉得自己在与完全陌生的另一个人对视。
　　那个人很快又开了口。
　　在高端科技的加持下，他仿佛在林宴迟的耳边对他说话。
　　“我知道你们一直在调查他，但是全网都搜不出一张他的照片。为了查他，容还也曾联系过我……后来我和你们通过一次电话，还记得吧？”
　　这人果然是容还的继父穆合。
　　目的已达到, 他连掩饰都不屑了。
　　“现在你看到他了，会感觉到熟悉吗？”
　　林宴迟没有回答穆合的话。
　　他的脑中浮现起那晚他把蒋源的大脑做成切片时的情形。
　　那一晚，贺寒生答应他的要求, 施展开种种手段帮他拦住警察。
　　在那个过程中, 贺寒生戴上耳麦, 将姜恨放在他储物柜的资料，以及他这一个月来做的相关调查，全部转述给了林宴迟。
　　在蒋源不知情的情况下, 姜恨偷偷离开了蒋氏, 去到了一家名叫谷阳生物科技有限公司的地方应聘, 并成功当上了总裁办公室的一位业务秘书。
　　蒋源曾提过，姜恨觉得在蒋家待着很有压力, 这大概是他偷偷离开蒋氏，到其他地方谋求发展的原因。
　　姜恨活在蒋源的光环下，也许还对蒋源有情。所以对他来说，蒋源对他的爱、照顾、以及保护，既是一种甜蜜，也是一种负担。
　　他活在蒋源的羽翼下，被蒋家的权势压得直不起身来。他感到自己和蒋源的地位不对等，他想自己闯出来一片天地，这样才有与蒋源在一起的资格。
　　当然，姜恨到底是不是这样想的，林宴迟无从得知，这只是他的推测。
　　总之，姜恨在没告诉蒋源的情况下，去到了谷阳生物科技工作，有了近距离接触这家公司幕后老板的机会。
　　这家公司的老板名叫谷向阳，网上有他如何苦苦求学、如何努力拼搏、如何努力发家致富的完整生平。
　　然而根据姜恨的调查，谷向阳只是一个幌子。他真正的身份，正是军方现任统管军情九大处的一把手穆合。
　　穆合借着这家生物科技的壳子，以谷向阳的身份秘密做了很多事，然而没有人把这两个都挺有名的人联想在一起，没有人知道他们居然是同一个人。
　　姜恨放在贺寒生储物柜的，一共有两份文件。
　　他的第一份文件正是表明谷向阳就是穆合的相关证据。
　　至于姜恨放的第二份文件，则是一个纽扣大的硬盘。
　　硬盘里放着一段剪辑好的视频资料。
　　贺寒生看了这段视频三遍，越看越让他感觉到不寒而栗。
　　视频由三部分组成，第一部分是一段新闻报道剪辑。
　　这些报道全都与一场著名的战役有关——
　　31年前，N7区反叛军向N1区发起突袭。好在不到一年时间，N1区平复了这场战役，民众得以安稳，股市、物价等均未受到太大影响。
　　时势造英雄，当年N1区军方的很多人都因为这场战役封官加爵，一下子获得了极高的地位，容家也是其中之一。
　　视频资料里的新闻提到，这是一场靠情报取得胜利的战役，当时军方情报九大处的一把手并不是如今的穆合，而恰是容还的爷爷容高升。
　　容高升在这场战役中起到了非常关键的作用。可以说，如果不是他的高瞻远瞩、提早做出了安排，N1区恐怕会惨败，失去脚下这片领土。
　　这份视频资料的第二部分，播放的是正是跟容高升有关的画面。
　　画面里，容高升在亲自迎接一个人下飞机。
　　那个人背对着镜头，没有露脸，但林宴迟猜出，他就是孟景浩。
　　那个时候战争已结束，容高升已升职成为了N1区的总警卫军的首长，手下把控着N1区最厉害的一支陆军，一举一动对整个N1区，乃至整个S78星都有着极为重要的意义。
　　这样的人，居然亲自接孟景浩，孟景浩的地位便可见一斑。
　　陪在容高升身边，跟他一起接孟景浩的还有一人，那便是容还的继父，现任情报处的一把手穆合。
　　孟景浩一下飞机，穆合就露出了极为激动的表情，像是很期待见到他。穆合甚至情不自禁地一下子往前走出几步，抬起双手做了个迎接、或者是拥抱的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