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继承了一座城隍庙(74)

　　苏泥说：“那位的做事风格就是这样，和他合作得做好心理准备。”
　　老郑在心里，给苏泥前辈点了一百个赞。但他嘴上只能说：“其实老板人很好。”
　　洛十锦呵呵一笑。
　　老郑尴尬地摸了摸脸，赶紧转移话题：“城隍，我已经量好房，画完所有图纸了。您有什么要求，可以向我提，我提前整理好。”
　　云无虑看了看表，阴间同事们该醒了：“我先去给同事送个饭，等会儿再来找你聊。”
　　云无虑拎着饭菜来了前院，这会儿天已经全黑了，庙门紧闭，月光雪亮，又暂时没到工作的时间，前院有点热闹。
　　许飞沉和小淼坐在石桌上，枫子鬼飘在半空中，危渊抱着双手，依靠在走廊的柱子上，旁边还飘着一台旧相机。
　　他们都在看着同一个地方——摆在桌子上的一束白色郁金香。
　　“好纯粹好漂亮的花，你还能收到花，真好。”小淼托着腮，好奇地问许飞沉：“卡片上到底写了什么？”
　　许飞沉脸很红，耳朵也很红，他别开眼睛：“我…不说了。”
　　看到他这个反应，大家都笑了笑。
　　许飞沉用指尖碰了下口袋里的卡片，轻轻地。上面只写了两个名字，左边写着林秋鱼，右边写着许飞沉，这让他怎么说？
　　许飞沉看向枫子鬼：“枫哥，可以帮帮我吗？我希望这束花永远不会枯萎。”
　　枫子鬼抬手，给郁金香送去一片山岚，淡声说：“我也没办法让它永远不枯萎，每隔一段时间就帮你续一续吧。”
　　旧相机晃了晃，陶倩倩说：“我帮你拍下来，你就能一直记住它盛放的样子了。”
　　闪光灯一闪而过，旧相机吐出一张拍立得相纸，慢慢悠悠地飘落到许飞沉手上。
　　“谢谢倩姐。”许飞沉把相片也揣进兜里。
　　云无虑走向他们：“给你们带了吃的，花先放好吧。”
　　小淼开心地说：“好耶，我刚刚就闻到香味了！”
　　许飞沉把花收进鬼车里，空出石桌。云无虑往上面摆满了好吃的，招呼危渊过来一起吃饭。
　　陶倩倩分到了一碗秋梨汤，她看着清澈的汤水，上面映着一轮月光。她想起明雪安奶奶递给自己的梨子，拿起相机，拍下了这碗秋梨汤。
　　只要拍下来，她就会永远记得梨子的甜味。
　　＊
　　晚上九点，外婆写完今天的日记，摘下老花镜，揉了揉眉间。
　　她抬眸，看到放在书桌上的几朵冰蓝郁金香。花朵已经绽放了，露出柔软洁白的内里，鹅黄色的花蕊吐露着淡淡的清雅香气。
　　看到这些花儿，她能想象到，外孙专注地画大合照的样子。
　　她合上日记本，放进抽屉里，缓缓起身，准备去洗脸刷牙，早些歇息。
　　院子外面突然响起清脆的铁门晃动声，像是有什么撞了上去。
　　外婆看了眼窗外，拿上老花镜，出了院子。
　　院子里只留着一盏灯，她看到院门前面趴着一小团东西。
　　“是小猫吗？”外婆没有贸然靠近，她打开院子里的所有灯，围墙上的路灯也亮了起来，借着灯光，她看清了那一小团东西。
　　粉嫩嫩的，是一只小猪。
　　小猪像是跋山涉水而来，累得趴平在地上，两只蹄子收在身下，大大的鼻头动了动，发出软软的轻轻的的声音。
　　“哼哼~嗷嗷~”
　　外婆心都软了，她去厨房接了一碗水，拿了一根胡萝卜。
　　打开门，外婆把水碗放到地上，小猪动了动大耳朵，努力地支棱起上半身，吨吨吨地喝起了水。
　　外婆把胡萝卜递过去，小猪又趴回地上，就着她的手咬胡萝卜，喀嚓喀嚓喀嚓……
　　吃完一整根胡萝卜，小猪好像恢复了点力气，站起来走到外婆身边，又贴着外婆的腿侧躺在地上，粉色肚皮跟着呼吸起起伏伏，看起来很软很好摸。
　　外婆还不知道自己被碰瓷了，她打量着小猪，低声喃喃：“谁家走丢的小猪啊，迷路了吗？”
　　小猪又嗷嗷了声，用脑袋蹭外婆的脚踝，像是在求收留。
　　这只小猪看起来虽然很疲惫，但它身上很干净，比大部分家养的猪还要干净，眉间有一个很特别的红色印子，看起来更像宠物猪。
　　绿荫村就那么点大，外婆让小猪先进院子，她拍一张照片发在绿荫村的村群里，应该很快就能找到主人了。
　　外婆重新锁上院门，不用她招呼，那只懒洋洋的小猪就紧紧跟着她，她走到哪，粉色小尾巴就跟到哪。
　　挂在屋檐下的枫叶灯笼忽然闪烁了下，光芒比之前更甚。
　　小猪注意到了这盏灯笼，仰着脑袋发出一声“哼”，语调很沉。
　　同一时间，绿荫城隍庙。
　　长明灯现身，对云无虑说：“城隍，我感应到，外婆的院子里有妖气。”
　　云无虑正在和老郑商量便利店的改造方案，闻言立即起身：“能看到是什么妖吗？”
　　“我分神过去看看，”长明灯一边分神去看，一边跟云无虑直播：“是一只猪妖，就是叫声有点奇怪。外婆以为它是走丢的小猪，正在给它搭窝。猪妖一直在跟着外婆……额，它在跟外婆撒娇。”
　　“……”云无虑喊：“枫哥！”
　　枫子鬼出现在附近，声音沉稳：“看到猪了，我在盯着。”
　　云无虑不放心，决定过去一趟。
　　老郑听着他们的对话，心里有点不安：“冒昧问一下，那只猪长什么样子呢？”
　　云无虑正好收到外婆发来的信息。
　　外婆发来了猪的照片，粉色小猪躺在新搭的小窝里，它歪着脑袋，垂着大大的耳朵，眼睛湿润又无辜，眉间还有个红色印子，一脸惬意。
　　［外婆：小虑，家里跑进来一只小猪，外婆正在找它的主人。］
　　外婆还在绿荫村的群聊里问：有没有人家里丢了猪。
　　这个时间大部分村民都没睡，纷纷回复外婆：没有丢猪。
　　很快，就刷了满屏幕的“没有丢猪”。
　　云无虑把照片递给老郑看：“长这样，你认识？”
　　“这只猪……”老郑一脸黑线，还有点尴尬：“是我老板。”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走丢的猪妖这种听起来特别不靠谱的事情，肯定和自家不走寻常路的老板有关！
　　“？”云无虑好像明白了：“不是猪，是狸力？”
　　长明灯也懂了，难怪叫声那么奇怪，一会儿像猪一会儿像狗。
　　老郑点头，扶额：“难怪迟到那么久，可能是路上出了点意外。”
　　虽然听起来非常离谱，但至少不用担心外婆的安危了。
　　云无虑给外婆回信息，说这是老郑走丢的宠物猪，他现在过去接。
　　外婆给他回了张照片：小猪抱着外婆给它的小玩偶，已经睡着了。
　　［外婆：小猪已经睡着了，我也准备睡了，要不你们明天再来接吧。］
　　“……”云无虑突然明白，为什么苏泥他们提起这位，表情总是很精彩了。
　　云无虑看向老郑：“你老板不会睡到一半，突然变成人形吧？”
　　“那倒不会，”老郑捂脸：“但可能会变成比现在大十倍的狸力形态。”
　　“……”云无虑给外婆回语音消息：“外婆，我丢猪的朋友很着急，他说要马上看到心爱的小猪。我和朋友一起回家住一晚，你不用等我们，先睡觉吧。”
　　老郑听到他说“心爱的小猪”，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
　　外婆很快就回了消息，让他们路上小心。
　　老郑收拾了一点洗漱用品，开车载云无虑回家。
　　外婆给云无虑留了灯，刚进院子，他就嗅到了淡淡的妖气。
　　这种淡和老郑的弱完全不同，是大妖主动收敛的结果。
　　外婆已经睡下了，云无虑轻手轻脚地打开客厅门，看到那只本该睡着的小猪蹲在桌子上，嘴里叼着一根香蕉。听到开门声，小猪眼神沉沉地看向他们，和照片里的无害样子天差地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