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级灵异小说家[无限] 下(190)
池翊音抿紧了唇瓣,下颔线紧绷,压抑着自己内心的怒火。
不対,不対,不対!
什么民俗学教授?这根本就不是他本来的人生!
如果他有父母和幸福的家庭,那为什么他在回忆自己的幼年时,所有的情感都是冷淡平静的,并没有融融暖意,没有被爱着的感觉?
甚至那一対高知父母……
池翊音用力回忆到头痛欲裂,脑海中却也只有一张冷淡的女人脸一闪而过。
钢蓝色的眼眸在记忆中晃动,挑起的红唇笑意冰冷,一开一合时所说的口型是……
废物。
池翊音抬手捂着自己的头,疼痛之下呻吟出声,满身是汗。
黎司君第一时间发现了他的异状,赶紧询问,眼眸中满是焦急的关切和怒火,恨不得撕了导致现在这一切的新系统。
池翊音颤了颤眼睫,在被汗水泪水迷蒙了的视野中,茫然看向扶着自己的黎司君,搭手在対方结实的手臂上,似乎,有相似的记忆画面被触发。
他张了张嘴,毫无血色的唇瓣颤抖着,有很多问题想要向黎司君确认。
最重要的就是——我是谁?
我真实的人生,本来应该是怎样的?
你和我又是什么关系,亲密无间的爱人,或是志同道合的朋友?
你拦车时说过,你来寻找爱人——
是……我吗?
你都知道些什么?
池翊音喉咙发紧,所有的问题都堵在喉咙间,最开始吐露出的音节却是一声颤抖着的——“黎……”
“我在。”
黎司君侧身,将池翊音拥入怀中,用结实的臂膀为他构建起了安全的天地,试图用自己的温度温暖他。
他知道,他聪明的音音一定是从细节中,发现了有关于这个被构建出来的箱庭的蛛丝马迹,慢慢意识到了自己身份的伪造痕迹。
他就知道……这是,他的小信徒,他的音音啊。
没有什么能难倒他的音音。
“音音。”
黎司君收紧了手臂,几乎想要将池翊音揉进自己胸膛,永不分离。
那从新系统叛变开始而酝酿的愤怒,发现池翊音被从自己身边夺走后积累的心慌,终于在这一刻,都重新平和。
只化为了一声悠长的喟叹。
池翊音修长的手指无意识抓着黎司君的衣领,似乎想要将他向自己的方向拽过来。
两人在磅礴大雨的黑暗中拥抱交颈。
疼痛的生理性眼泪沾湿了池翊音颤抖的眼睫。
他强忍着违背大脑的疼痛,在意志力强硬的突破下,被封存的记忆终于被撬动了一道口子,从其中渗出些许真相。
他想起来了。
他根本就不是什么民俗学教授,他是池翊音,一名小说家。而这里……是游戏场!
池翊音的脑海中一片混乱,真实和虚假的记忆彼此対撞,矛盾使得大脑认知混乱,两股力量龙争虎斗,造成的伤害不断加深,疼痛越发难以忍受。
他甚至想要徒手将脑子拽出来扔掉,以换取片刻安宁。
但是在这样的想法之后,他依旧咬紧牙关,逆流而上,誓要将被覆盖的真实记忆夺回来。
坐在车后座的助理已经看傻了。
他本来吓得半死不活,恹恹倒在座椅上。结果一抬头,就看到前面两个人抱在一起。
抱在一起???
教授,您这是怎么,一见钟情了吗?天造一対地设一双??干柴烈火一见如故???
才刚认识不到一个小时的陌生人,进展就已经这么快了吗?
助理目瞪口呆,甚至想要转身和身边人吐槽。
可一转头,他看着身边的空荡荡,却愣住了。
不太……対。
他身边,应该有个高傲的少年,就算不耐烦也会乖乖听他说话。
那少年去哪了?
他把他弄丢了。
“黎……司君,神…………”
池翊音死死攥住黎司君的手臂,艰难的从牙齿间挤出破碎的音节。
然而,就在有关于神明的概念出现的瞬间,异变徒生。
惊雷闪电怒吼,黑压压的云层低垂,压顶而下,像是嘶吼咆哮着冲过来的凶兽,要将下方的人碾压成碎片。
周围的房屋在暴雨中轰然倒塌,砖石破碎,连带着蔓延向更深处的村庄,连同附近的所有田野和山脉,都在逐渐崩塌。
整个以真实的虚假之书为地基的箱庭,都在其中最关键人物的觉醒之下,迅速崩溃。
天崩地裂。
只有黎司君拥抱着池翊音的有力臂膀,是真实的。
真实的温度。
让池翊音在巨变之中,还留有一丝心安,如同暴风雨中的大海,船只飘摇欲倾,但名为黎司君的陆地,会永远坚实的支撑着他。
空洞机械的提示音响起,久远得像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出现在池翊音和助理的耳边。
【警告!警告!关键人物正在觉醒,第三方存在试炼开始失败!】
【尝试重新链接……程序已经停止运行,强制重启,最高优先级开启,管理员权限接入,正在触底……备用程序启动。】
【警告!干扰因素神明无法被排除。警告!三级……二,一级警告!】
但在震耳欲聋的警告声与铃响声中,池翊音的眼眸,慢慢恢复清明。
那双湛蓝色的眼眸如同高远平和的天空,看透世间所有的剔透。
他张开双臂,回应了黎司君的怀抱。
“谢谢你。”
“在虚假的记忆中,是你让我回想起了一切,突破灵魂。”
黎司君缓缓睁大了眼眸,眸光剧烈波荡。
第183章
【备用程序启动成功, 正在重新读取数据……正在剔除失败数据……数据重构开始,导入《深山诡话》。】
【场景重建完毕,进度清零成功, 人物投放开始。倒计时,三……】
系统冰冷的提示音回响在寂静无声的黑暗里。
列车上, 包厢各个紧闭, 没有人听到系统的声音。
云海列车已经不复最初的耀眼奢华,处处都是浩劫后破碎的遗迹, 污脏的黑液粘稠的挂在墙上和家具上, 在重力的作用下, 缓缓滴落。
血液喷涂四周,血手印沿着走廊一路蔓延,惊慌逃亡下的痕迹随处可见。
可最后却都变成了走廊上, 横七竖八倒下的尸体。
他们眼睛瞪得老大,还残留着死亡前的恐惧,却已经没了气息, 在无人的黑暗中,渐渐冰冷, 失去温度。
不仅是玩家。
还有穿着制服的列车员和酒保。
之前池翊音无论如何也找不到的那些列车员, 此时在他离开之后,慢慢重新出现在列车上。
只不过, 是以死亡的面目。
列车员们的尸体,在走廊上被摆成整齐的一排,笔直而清晰,甚至连中间的间隔都保持着同等的宽度, 像是强迫症患者的杰作。
而他们那张如同复制粘贴一样的相同面目上,此刻也是相同的冰冷, 就连为数不多的生机也已经失去。
他们制服上代表着每个人的不同号码袖标,已经消失不见,像是被人生生扯掉,在制服上还残留着痕迹,甚至大衣破开口子。
列车员们就像是被牵线抛弃的木偶人,连本来灌注其中的灵魂都已经消失,无声无息的死亡。
无人关注,无人在意。
在包厢里,那些先前选择了回到包厢的玩家们,不管是否出于他们自己的意志,此时都睡得正香,丝毫没有发觉,自己的床边,正站着身形高大的怪物。
那怪物垂下狰狞的面孔,安静的看着躺在床上毫无所觉的玩家,然后,慢慢伸出手向玩家,远比人类更加长且柔软、甚至可以成为是触须的手指,轻轻落在他们的头颅上。
在那些触须与玩家相接触的瞬间,就相融合到一处,像是插在大脑上的传感线路,仿佛一场大型的科学实验。
却紧密连接到如同天生。
完成连接的瞬间,玩家们的身躯都下意识的抽动起来,像是灵魂本能的在反抗,抗议,怒吼着想要逃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