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想当我的腿部挂件(120)
过了片刻,忽然有人这样说了一句:
“好像没人啊?”
随即又是一句:
“怪事……没人的话这令牌是怎么碎的……”
没人?
沈清宴本已经做好了交战的准备,但在听见这话的瞬间不由得微微一愣。
他低下头,看见沈家的那枚玉佩在自己的腰间闪过了一道清光。
有低低的说话声从黑暗中响起来,声音不大,却能听得十分清晰。
“妈的,这令牌怎么又坏了,苍虬子可是有段时间没来了,这令牌再坏了我们就得和过去一样,自己动手在这里搬石头……”
“砖头,石头,砖头,石头……那段时间的日子我可还记得呢!简直就和地狱一样,一天到晚不是在搬砖头就是在搬石头,我觉得再搬下去我自己都快要变成石头了!”
有人这样抱怨着,同时又传来“咚”的一声,好像是谁踢了傀儡一脚。
“这些傀儡真的是,不好用不说,一个个还死沉死沉的!就靠着这些东西我们真的能打得开魔界缝隙?我怎么觉得这么不靠谱呢!”
那人大概是积怨许久了,一时间整个黑暗中就只听见他一人的声音:
“苍虬子倒是好,把烂摊子丢给我们就一走了之了!他去当他的掌门荣华富贵,留着我们在这黑漆漆的地方和这些破烂傀儡一起,每天就对着碎石头烂砖头……”
“行了行了,你就别抱怨了。”
终于有另一个人开口了,语气中有明显的不耐烦:“一天到晚抱怨来抱怨去,抱怨能把这碎石堆给挪开吗?”
“这碎石堆我反正本来就不想挪!”
那人不情不愿地说。
另一人听了不由冷笑:“你不想挪就你不想挪,说得好像我们就想挪似的!有本事你不挪开石头就把这魔界缝隙给打开啊?!想吃肉又不想卖力,这世界上哪里有这么美的事情!”
“我就是觉得不公平……”
那人嘀嘀咕咕地说:“苍虬子都不需要干这种活儿……”
“那是因为人家有本事弄出这个!”
黑暗中又传来砰的一声,另一个人也踢了傀儡一脚,口中不阴不阳地道:“你要是有本事你也去灭一个修真世家啊?不说别的,只要你能把那些个决心隐世到死的老头子都说动,我就算你赢!”
“苍虬子就是走了狗屎运而已!”
那人很不甘心地反驳着:“要不是那个修真世家有大家都想要的东西,其他人又怎么可能被他说动……”
“不管他是走了狗屎运还是什么,总之人家现在就是比你厉害。”
另一人一针见血地道,同时直截了当地指出:“别的不说,我们现在挖魔界裂缝可都是靠着他弄出来的傀儡和法令!不然你以为你可以这样逍遥自在地在魔气充溢的环境里修行?一边修行一边做苦力你看看你的效率还能剩下几成!”
“行了行了,都少说两句。”
一直没参与谈话的第三个人突然开口了,他“砰”地竖起一座傀儡,冷冷淡淡地提醒大家:“令牌碎都已经碎了,你们现在嘟嘟囔囔的也无济于事,先把新令牌放出来吧,然后再给傀儡冲个能。”
于是争论声暂时停止了。
黑暗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很快又一点幽绿色的荧光亮起,,其中一人从怀中取出了另一枚一模一样的“许”字令牌抛向空中,另一人把倒在地上的傀儡一个接一个地扶起来,第三人则将手一挥,自储物袋中取出了一只玉盘。
“啊!怎么会这么烫!”
取出玉盘的那人忽然惊呼一声,将玉盘猛地抛掷向一旁,玉盘悬停在空中,滴溜溜地转起了圈——
在这只玉盘凭空出现的瞬间,沈清宴手中握着的玉佩突然再一次变得滚烫。
玉盘之上忽然传来一股吸力。
沈清宴握着玉佩的手不得不用力攥紧,以防止玉佩脱手飞出。
沈清宴可以控制住手中的玉佩,然而在半空中旋转着的玉盘却并不受他的控制影响,也许是意识到了玉佩不会自行向自己飞去,那玉盘在停顿了数秒钟后,忽然开始飞快地旋转,并且向着沈清宴的方向直线飞来。
通道里此刻依旧是一片浓重的黑暗,只有三处地方有光。
——沈清宴手中的玉牌在闪烁着荧光。
——镌刻着“许”字的令牌在闪烁着荧光。
——向着沈清宴的方向径直飞来的玉盘,身上同样在闪烁着荧光。
在这电光石火的刹那,沈清宴忽然意识到了接下来将会要发生什么:自己将会被发现,玉佩也很可能会暴露,那三个很可能是魔修的人会群起而攻地杀向自己——
于是,沈清宴决定,先下手为强。
在第一个刹那,沈清宴收起玉佩飞身而起,在陷入黑暗中的瞬间他的身体徒然一沉,与天地灵气的感应被剥离的感受是如此鲜明,分明是于修真者不利的情况,沈清宴却没有丝毫的惊慌。
在第二个刹那,他本已蔓延到那几人周围的神识瞬间暴起,沈清宴的神魂之力与镌刻着“许”字的令牌狠狠对撞,却并没有遭遇到预想中的阻力,那枚黑漆漆的令牌顷刻间就被碾为了万千碎片,幽绿色的荧光在一声微不可查的哀鸣声中消失。
在第三个刹那,沈清宴已经飞掠到玉盘附近,他毫不犹豫地一把抓起玉盘收入储物袋中,随即面色冷肃地飞身向前,正要放出储物袋中的法宝洪流,忽然间脚下头顶毫无预兆地剧烈摇晃起来,整个世界一瞬间天塌地陷!
“沈先生——”
头顶上方远远地传来熟悉的喊声。
“沈先生您还好吗——”
浓重的黑暗中忽然泄露下一线天光。
沈清宴诧异地抬眸望去,却只看见那片铺天盖地的黑色藤蔓在明亮的剑光下被轻易地斩为齑粉。
面前的那几声怒喝还未完全成型,顷刻间就变成了惊恐的喊声。
“卧槽!!!是五大仙门的人!!!”
“快跑啊!!!快跑!!!五大仙门的人怎么会找到这里……”
那几道从黑暗中扑出的身影以更快的速度飞退,然而他们退走的速度却并不比剑光更快!
“别杀他们!”
想起在剑光之下冰消雪融的苍虬子,沈清宴匆忙间只喊出了这么一句话。
如天河倒悬般的明亮剑光短暂停顿了数秒,旋即稍稍一转,便在黑暗中化为万千道剑气。
在头顶上方洒落而下的万千光明中,“咄咄咄咄咄”的锐响声细密如雨。
沈清宴仰起脸,正看见薄云意白衣飘飘,在这万千光明中足踏剑光而来,无数条黑色的藤蔓在他的周围枯干、粉碎,在剑光的切割下湮灭为虚无,浓厚到几乎成型的黑暗瑟缩着,像是阳光下的水滴一样蒸发成烟。
许多人蜂拥在他的身后,法宝和剑光在光明中交映,看上去很像极了璀璨的天河。
“……你没事吧?”
薄云意轻轻地落在地上,他看向沈清宴,黑色的眼眸深邃得像是潭水,眸光闪动间,倒映着云天之上纷飞而落的光影。
沈清宴立在那片散如鸟羽般的光影间,看着他眼眸中的自己,忽然间轻轻笑了。
“我没事。”
他低声道。
在薄云意的身后,有无数道人影飞快地落在这片黑暗间,在看见地下景象的同时,沈清宴的耳边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惊呼声。
有些广平城的修士当场便动起手来,神色严肃地展开了对一个同样出身广平城的修士的追杀,一边追得后者满天乱飞,一边不住口地斥责他:
“让你乌鸦嘴!让你乌鸦嘴!”
“说什么沈先生会遇到魔修啊!你这个嘴上不把门的!”
“今天我就要教教你什么叫不该说的话不要乱说!”
那可怜的修士在前方抱头鼠窜,一路哭诉道:“我也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