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底是不是人.[直播](159)

　　从高空看，能发现地上分散着不少人，有的躲起来，有的在垃圾山里挑挑捡捡，他们瘦骨嶙峋，动作麻木，身上衣服又脏又破。
　　仿佛这里只有垃圾。
　　“胶囊”在下落的过程中被狂风吹袭，越来越脆弱，落在地上的瞬间彻底坚持不住，部分零件崩裂开。
　　奇怪的味道混杂着钻进来，在鼻尖萦绕。
　　一想到这些味道来自不知名的垃圾，其中一定包括许多恶心的东西，云川就觉得胃中阵阵翻涌。
　　他努力克制干呕的欲望。
　　必须尽快习惯这种气味。
　　两手撑住“胶囊”两侧，稍一用力，“胶囊”就开始变形破裂。
　　这玩意如此脆弱，让云川想起刚才那枚降落伞没有撑开，砸在垃圾山上的“胶囊”。
　　若是没有特殊手段保命，其中的人……怕是已经死了。
　　从“胶囊”里出来，云川还得拉开落在头顶的降落伞。
　　“你……需要帮助吗？”
　　不远处传来询问声。
　　是年轻男孩的声音，声音清脆，听起来有点弱弱的，中气不足，毫无攻击力。
　　云川全身被降落伞罩着，无法看到那人，但能从声音推测出那人距离自己大概十米左右。
　　刚才落下来的时候没见着附近有人，应该是躲在视线盲区。
　　他加快动作从降落伞里钻出来。
　　年轻男孩连忙退后几步，有些害怕。怯生生的眼睛因为面容削瘦而显得圆溜溜的，眼瞳是深灰色，看起来像一只小狗的眼睛，无辜又可怜。
　　身上衣服有些破，浑身尽量维持了整洁干净。
　　“你是什么人？”云川问道，一边打量到处都是的垃圾。
　　大多数垃圾都不认识。
　　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
　　“……我叫卢垭，从小生活在垃圾星，你……你是今天被流放的人，应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样吧？”
　　卢垭努力释放善意，却也始终距离云川有一段距离，似乎是害怕受到伤害。
　　“你想做什么，想帮我？”云川挑眉问道。
　　之前那个电子机械音对垃圾星的描述可没有这么美好。
　　难道是幸运指环发挥作用了？
　　“我想和你交换……”
　　卢垭语气总是弱弱的，像他的外表一样。
　　“交换什么？”
　　“降落伞的布，我想用它做一个床，可以吗？我会告诉你垃圾星危险的地方。”
　　云川回头看了眼降落伞的布料。
　　的确挺结实，而且它干净。
　　“当然可以。”
　　……
　　“要小心毒气。”
　　卢垭指向某个方向，那个方向的垃圾山大多冒着各种颜色的烟雾，在很远的地方就能看到。
　　“那边、那边、还有那边，投倒的都是有毒垃圾，对身体伤害很大，如果中毒了，只能自己熬过去。垃圾星为数不多的药物都在区域老大手里。”
　　“平时也要小心，某些会腐烂的东西能制造出毒。”
　　他一边说，一边整理降落伞。
　　似乎是逐渐放下戒心，对云川也没有刚开始的防备。
　　“区域老大？”
　　云川抓住重点。
　　“是管理者，只有最强的人能够当上管理者。”卢垭眼中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憧憬。
　　“每个管理者都会划出一部分区域，那片区域里的所有人、物，都属于管理者。垃圾星有许多管理者，但公认的、最强的管理者只有十位，他们占领资源最丰富的区域，甚至和前来投倒垃圾的飞船、管理流放者的大人们有联系。”
　　“那他们为什么不离开这里？”
　　垃圾星显然不是什么好地方。
　　卢垭目光微垂：“外界不允许他们离开。”
　　说话的功夫，他已经整理好降落伞，抱在怀里。
　　“垃圾山附近会有异兽躲藏，不安全。”
　　“你还不知道垃圾山的辐射时段吧，辐射时段的辐射比平时浓百倍，不能在外面直接接触。跟我来，得看专用的仪器才能推断辐射期到来时间，每个月都会有一两次，就算不知道十大区，也必须了解这个。”
　　卢垭此时距离云川两米多的距离，他边带着云川在垃圾堆里行走，一边谨慎观察四周。
　　【紫苏】：这个世界的人也太会制造垃圾了，怎么会有一个星球这么多！
　　【酥脆小饼干】：这个小伙子人不错嘛，川川转运了，一来就遇到友善NPC！
　　【宇宙第一帅】：……我总觉得主播没那么好运，不过也说不准，也许时来运转呢。
　　【白柜子】：这次任务问题很大啊，你们有没有注意到，暗色直播间的任务要求里根本没规范任务时间。
　　【草莓糖化了】：确实，该不会是完不成任务就一辈子待这里吧？
　　【清酒】：太难了……
　　……
　　“你以前是做什么的？”
　　卢垭突然问道。
　　云川没有回答。
　　“我有点嫉妒你。”他转过头来，灰色圆眼里透着浓浓的哀愁。
　　“我在垃圾星出生，不知道父母是谁，是个断了条腿的男人把我养活。”
　　“我不知道他叫什么，他喜欢做实验……在人身上。”
　　他撩起袖子，露出手臂上一条长长的、鼓起来的奇怪疤痕。
　　“这是六岁留下的，他把一种没有骨头的异兽切开，塞到这里包扎起来，说“试试嫁接的法子”。那种异兽就算被切成几段也能存活两个星期。”
　　“他做过的实验有些在我身上留下痕迹，有些已经消失了。八岁那年，我逃了出来，后来听说他被人抢走所有东西，被一片带着锈的铁片划破喉咙。”
　　卢垭强忍着流露出来的悲意，看起来像个无家可归的可怜小狗，让人忍不住心生同情。
　　云川的确产生了些许同情。
　　但他觉得自己心肠太硬了，比起同情，更疑惑卢垭为什么突然提起这种事。
　　他俩总共认识不到十分钟。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也许是看到你和垃圾星格格不入……太羡慕了吧。”卢垭朝他笑了笑。
　　“我现在也在垃圾星。”云川耸肩。
　　两人七拐八拐走了一阵，来到一处用废弃材料搭建的建筑物前。
　　周围没看到人，这里倒像是这个建筑物的后门一类。
　　“我们得从这里进去，检测辐射期的仪器在房子里，里面会有一些人……他们可能不太友善，但这里是马里老大的地盘，虽然他还没办法和十大区抗衡，但没人敢在这里闹事，你只要不理会那些人就行了。”
　　在进入之前，卢垭小声给云川打了个预防针。
　　“垃圾星虽然危险，但没外界说的那么可怕。”
　　他笑容真诚，目光纯净。
　　云川没有异议，跟在后面走进这栋独特的建筑。
　　刚走进去，整个光线就暗了下来。
　　这里面有灯，但生怕费电似的，灯光非常暗，好像随时都会熄灭。
　　走过长廊，渐渐听到人声。
　　还挺热闹。
　　当卢垭带着云川走进大厅时，整个大厅明显静了静，将目光投射过来。
　　这些人或坐或站，手里拿着杯子，这里似乎是酒馆一类。
　　每个人装扮都不同，风格独特，头发、瞳孔的颜色也各不相同。
　　不少人手里拿着武器，大多是冷兵器，也有拿着类似枪支的。
　　他们的目光略过卢垭，黏在云川身上。
　　皱了皱眉，云川感到非常不适。
　　卢垭担忧地回头看他：“你还好吗？第一次来这里的人都不太习惯，以后就好了。仪器在那边，我带你去看看。”
　　他指着一个像巨型钟表一样挂在墙上的东西，上面有许多刻度。
　　云川摇头。
　　“小卢垭，又带新人来了~”
　　有种莫名黏腻感的年轻男声响起，云川顺着声音来源看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