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了未婚夫后他入魔了(144)
第一百一十三章 正文完
原本以为为难的话,在有了宣泄口之后,其实并没有曙音想象中那么难说出来。
她甚至在片刻中有过恍惚。
那个站在阳光下,与季祯并排一处的青年似乎从来不曾变过。可很明显,不变的只有季祯,并非江熠。
曙音往前走一步,眼睛就红一分,心中百转千回的情绪全都化作酸楚的泪水,等脚步停在了江熠面前后就化作晶莹的泪珠子沿着脸庞滚落下来。
“师兄,”她又仰头叫了一声,江熠虽然垂眸看她,情绪却没有为此波澜。
“曙音姑娘,”季祯先唤了曙音一声,又转头对丫头说,“拿手绢来。”
曙音脸上原本的孩子气淡了,直到季祯把手绢递给她,她用手绢擦了擦脸,这才低声说:“谢谢季公子。”
她好像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自己哭得唐突,曙音心里一多半是知道面前的江熠与从前的江熠相去甚远,可是这么多变化后,对她来说,心里依旧存着一分师兄还是师兄的期盼。
然而江熠开口却只是说:“我不是你师兄。”
曙音忍着眼泪没有反驳,只是道:“我知道你们要离开了,我不日也要和江追一起回云顶峰,”她观察着自己说话时江熠的反应,发现就算自己说起云顶峰,江熠也没有多一丝情绪流转,由是灰心下去。
她和江熠应该不会再见面了,曙音想到这里,低头又有两滴泪珠落在地面。
不过等她再抬起头来时,又勉强露出一点笑意:“你不认我是你师妹,但我认你曾是我师兄,只是往后我们走的是不一样的路,我要告诉你,就算我认你做师兄,往后你若为祸人界,我也会向你拔剑的。”
她说完也不看江熠,只转头对季祯又说:“季公子,谢谢你。”
季祯明白她的谢意来自哪里,知道曙音心底还是关心江熠的,他只是点头,“曙音姑娘,愿你顺遂。”
曙音转身迈出了离开的步伐,江熠却忽然道:“等一等。”
曙音吸着鼻子回首,本不知江熠叫住自己是何意,却见江熠朝着自己摊开的掌心里面慢慢显露出一把横亘其上的剑。
那剑她很熟悉,季祯也认得,是江熠曾经一直佩在身上的,剑柄上本还坠着一个后来送给季祯的小铃铛。
现在没了铃铛,其他却依旧是原貌。
“云顶峰的东西,该让云顶峰的人带走。”江熠道。
这是江熠曾经日日佩戴在身边的兵器,曙音最懂这剑之于他们的亲密与重要。她此时却还是难过起来。
曙音接了那把剑,嘴唇动了动,眨眼间还是又落下泪水。
这把剑大约是江熠给她的最后一丝师兄的安慰与关怀,同时又明明白白告诉曙音,从此以后云顶峰与江熠便再没有牵连。
曙音离开,没有再回头。师兄已经不算她的师兄,曙音难过又释然。也许这样最好,起码这个时候有真正理解师兄的,愿意陪着他的人了。
季祯看江熠一眼,叹了一口气。
江熠没反应。
他又看一眼,又叹一口气。
江熠便转头看他:“你做什么?”
季祯说:“我自己叹一口气,再为你也叹一口气。”
“我不想叹气。”江熠道。
“你当然想,只是你不知道你想。”季祯自顾自笃定。
江熠看着他的唇边被牵扯出来的酒窝,没有反驳。
季祯才不相信江熠心里没有一丝波澜,倘若真的没有,他岂会叫住曙音把自己的剑给她。曙音终究曾经是江熠的小师妹,况且曙音那样的女孩子,并没有什么很坏的心眼,又敬仰江熠,想来从前必然是给过江熠一些温馨的。
哪怕前尘与后缘都已经被堕魔斩断,许多事情依旧存在过。
季祯把手背在身后往前走,心知自己所想所察说出来也没有意思,便只道:“嘁,我只是看见那把剑,想起你从前给我的小铃铛,多好的铃铛。”
他背到身后的手捞了捞,没多久就有另一只手来够季祯的手掌。
两人握手在一处往前走。
他们原先住的院子里的东西多都收拾出来了,只是到底没有能够找出一个那样能好好装着梦魇的玉瓶。
以至于季祯此时抬眼一看,堆着许多待存放的物品的马车旁边,几个箱子上面便蹲着一个梦魇。
它坐着很安然的样子,目光在旁边避着自己走的仆从身上得意洋洋扫过几眼。
有江熠在,有梦魇这种小魔物也不足为奇。只是它这长着两个脑袋的怪模样,还是让许多仆从都倒抽一口凉气,不敢靠的太近。唯有照顾过梦魇的若华知道它其实并没有多坏,还能与它说两句,安排指挥它的去向。
梦魇心里将此时当成自己做魔以来少有的高光时刻,因此再面对一个小心翼翼靠近过来询问它要坐哪一辆马车的时候,梦魇还反问对方:“你觉得我该坐哪一辆马车呢?”
梦魇两张嘴一起说话,虽然说出来的是童声,然而又有回响一般古怪。
那个问话的小厮果然被梦魇的话唬住,十分犹豫着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才好。
季祯开口欲言,然而没想到一张嘴正吸气,一只莽撞的小飞虫竟直接冲进了他的喉咙里面。飞虫贴到喉咙的感觉太过怪异,更多的当然是恶心。
季祯眼睛一瞪,半弯下腰去拍着自己胸口不住咳嗽,当发现咳嗽也没法把那飞虫给弄出来以后,又有呕吐的冲动。
那飞虫不知在什么地方停过,季祯脑袋里的想象力发散,十分难以自控。本来只是想借着呕的动作让飞虫出来,现在是打从心底里想要吐了。
他一呕,梦魇便发现了季祯和江熠离自己不远。哪里敢再充大,立刻从箱子上爬下来,站在角落杵着,目光好奇又探究地看季祯这边。
季祯扶着江熠的手,用手指自己喉咙,目光愁苦地告诉他:“虫。”
江熠了然,伸手在季祯的脖颈间轻轻一抹,“没了。”
季祯只是觉得江熠的手有点凉,并没有虫子还在不在的感知。他还是干咳两声,又不确定地问:“真的没了吗?”
那虫子太小,有或者没有的确不好判断。但江熠说没有,季祯便还是相信他的。
“唉,想想还是有想吐的感觉,脏死了。”季祯抚摸着自己的胸前,给自己顺顺气,脚步已经和江熠一块儿到了给自己装货的马车前,余光正好瞥见箱子角落里面探出半个脑袋的梦魇。
“你躲什么?”季祯说,他刚才咳一阵,面颊还有些过红,瞧着便不是很舒服的样子。
梦魇小步走出来,满脸谄媚溜须拍马说:“不愧是您。”
季祯听得出来它话里面的意思应该是想要给自己拍马屁的,只是并不是很懂梦魇此时拍马屁是想拍在何处,夸自己咳嗽得好吗?
季祯斜眼看着它,又见梦魇转头向江熠,“也不愧是您。”
见到江熠过来,很多原本在周边的仆从都已经远远退下,他们说起话来也不必避讳什么。
“你说的什么?”季祯问梦魇。
梦魇四只眼睛都看着江熠,“我料想方才您那样的反应,也许是有喜事?”
“什么喜事?”季祯的脑筋还是不太转得过来,把话说完才忽而皱眉,“你的意思是,”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皮,又立刻抬起头,目光紧紧盯着它。
梦魇一点头,季祯就露出一个冷笑来,“你可知道我是男的,你是不是心存不满,拐着弯骂我?”
梦魇本来就是看着季祯又被江熠扶着,又一脸想吐的样子。它又太过急切想要拍马屁,一不留神拍到了马蹄子上,于是慌张地摆手,“我没有呀,这是,这是因为,”
梦魇一着急,都不知该如何解释。
反而是江熠在一旁十分难得的为梦魇说了一句话,“魔界中孕育下一代并无严格的男女界限,梦魇一族便是如此。”
季祯面色稍微和善一些,他半蹲下去用手搓梦魇的头:“人是不能的,知道了吗?少胡说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