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活(127)
没想到真能找到孩子,抱着孩子感谢捕房。
宋总捕这才知道大头他们自作主张,他刚要训斥大头,就听见徐教授说要写文章表扬巡捕。
记者们闻风而动,宋总捕在捕房办公室中接受了记者的采访,他把这次的案件说成是早就注意到了异动,这才安排人手蹲守。
霍朝宗走马上任,宋总捕虽在租界里当官,但一直传言说政府要收回租界,他还想吃这口饭,大大宣扬了一番霍震烨的丰功伟迹。
“这都是宋总捕领导有方,手下才会有这么多得力干将。”
花花轿子人人抬,霍震烨抬完轿子,对宋总捕说:“那个犯人,麻烦你给他点苦头吃。”
宋总捕心领神会,这定是有私怨在,但他话说得很漂亮:“像这样的恶人,当然要按法律惩治。”
说完又透露消息给霍震烨:“那位徐教授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他十分愤慨,文章一发表,社会舆论也不会放过这些人贩子的。”
霍震烨笑了笑,抓住红阳,他算是松了口气,许诺要请巡捕们吃饭,就准备回家。
宋总捕送到他门口:“霍公子,咱们这样的老交情,我想请霍公子和尊兄到舍下吃顿便饭,还请霍公子赏脸
霍震烨搓搓下巴:“不瞒宋总,我跟我大哥吵架了,我被他扫地出门了。”
宋总捕笑意一僵,又哈哈笑出声来,指着霍震烨:“霍公子跟兄长闹脾气了?”
“那可不,他想让我进商会,干点正经事,可我就喜欢干这些。”半真半假,说得宋总捕更不敢轻忽他的要求,这下红阳的苦头只会多不会少了。
“进商会是好事,但霍公子还年轻,我这里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霍朝宗对这个弟弟这么上心,宋总捕更得重视,回头就让人先把那个红阳抽一顿去。
红阳结结实实挨了顿警棍,这些巡捕可不管他是什么先师,红阳还没说话,就堵住他的嘴,抽了他一顿。
红阳哪曾受过这种屈辱,他倒在的监牢的泥地上,以为白阳会来救他,等白阳来了,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全叫他们死在梦里。
可白阳没来。
有霍震烨提供的线索,报纸上很快披露了一关道搞三才集训的事,记者们拍了许多照片,还有些被拐孩子只记得自己的姓名,登报寻找父母。
找不到父母的孩子就先送到抚育院里去。
虹口道坛因此事大受影响,白阳大发雷霆,暂缓了扩张的声势。
霍震烨得意洋洋回家去,把报纸摊在白准面前:“怎么样?我厉害吧。”不能光看他英俊,他除了英俊之外,那还是有很多优点的。
白准拿起报纸翻两下,霍震烨喋喋不休地表扬自己,怎么抓住了红阳,又怎么解救了孩子。
白准把报纸反扣,轻哼一声。
霍震烨懵了:“你不夸我两句就算了,怎么还发脾气呢?”
白准扫他两眼,这人的运气怎么就这样好,救小孩子是最划算的买卖,他一救就是七八个,要是真能用这个来续命香,半年就续了他好几年的。
霍震烨看白准气哼哼的样子,小腹一热:“别招我。”
声音暗哑,呼吸轻促。
他忘了白准多逆反,他越说不,白准就越放肆。
白准伸出手来,指尖刮过他的眉睫:“你这人小聪明是其次,长得好看这点,还是很和我意的。”
霍震烨倏地站起,伏身抱他进房,把他放在床上,今天非得让他尝尝厉害不可。
白准半点不怕,伸手撑住他的肩:“明天是城隍三巡。”
一句话就让霍震烨偃旗息鼓,城隍三巡太耗精力,他坐在床上不再碰白准一下。
白准哼笑一声,目光往他裤腰下一滑,看得那处昂首抬头。
霍震烨深吸口气,站起来走出门去。
“你干嘛去?”
霍震烨咬牙切齿:“冲冷水澡去。”
第95章 报复
大头亲自看守着红阳, 霍震烨千叮万嘱,让他不能瞌睡, 不能靠近。
大头在桌上放一盆凉水, 只要觉得困了,他就把手往冷水里一浸,这么冷的天,五指浸冷水,寒意直钻进骨头里。
一下就把他冻醒了,比喝浓茶还管用。
他还时不时站起来跺跺腿伸伸手,怕自己睡过去。另一个巡捕绰号叫阿四,跟大头是搭档。
他睡了一觉看见大头还干撑着, 砸巴着嘴说:“大头, 也眯一会儿吧, 这门锁得这么严, 他还能飞啊。”
再说了,兄弟们请这人贩子饱吃一顿竹笋烧肉,打得他屁股开花, 连平躺都不成,派两个人看管他,根本就多余。
大头摇摇头:“不行,霍公子吩咐了, 一定要仔细看着,这人有点邪门。”
阿四一下笑了:“邪门?就他?咱们刚打他的时候,他连哼都哼不出来。”说着他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吸着鼻子说,“今儿天可真冷,我去买碗甜酒酿,你要不要?”
大头早就饿了,他点点头,一看阿四打哈欠,他也想跟着打,哈欠一打,睡意就涌了上来。
手刚要伸进冷水里,就听见牢房门内“咚”一声闷响。
大头拿着警棍走到门边,拉开牢门上送饭的小格往里看,红阳摔在地上,大头用警棍敲门框。
铁门发出“呯呯”声响:“哎,干嘛呢,赶紧起来。”
红阳脸贴着地,大头看不见他的脸色,视线受阻,只能从小格孔中望进去,红阳先是不动,接着腿部抽搐起来。
大头一惊,这人不会有羊角疯吧,万一咬着舌头死在牢里,那他可得担责任。
红阳被捆着手脚,看他一眼总没碍,大头摸出钥匙,把门打开,还不敢靠近,用警棍把他翻过去。
红阳紧闭双眼,翻过来的那一瞬,倏地睁大双眼,咧嘴冲大头笑了一下。
嘴巴一下咧到耳根,鲜红长舌“突”一下弹出来,这哪是人呢,这是活蜥蜴!
大头惊叫着往后仰,他刚要逃出房门,就见门上已经贴了一排小纸人,小纸人们手拉着手,也都跟红阳一样咧着嘴。
纸人不过几寸高,不见眼鼻,只有嘴巴,一张张嘴冲着大头哈哈笑,整个牢房卷起一阵阴风。
“咿嘻嘻嘻嘻……”
大头胡乱挥着警棍,红阳长舌伸出卷击他,这小巡捕年轻力壮,正好吸个够。
舌头卷上大头的脖子,长舌带着黏液刮过大头的的颈项,舌尖一勾一挑,巡捕服领上扣子就弹落出去。
大头猛踹铁门,希望阿四能听见。
可阿四还在外面等甜酒酿,冷风一刮,一边搓手一边跟摊主说:“哎,你给我多放点圆子,再给打个蛋,这天儿也太冷了。”
大头反手用警棍猛抽红阳的脑袋,红阳舌尖挑开衣领,刚要戳破他的气管,大头脖子上挂的小银片银光一闪。
红阳哀叫一声,捂着嘴,指缝间汩汩流血。
大头退到墙边,他伸手摸着脖子上的银片,这是爷爷给他的。
爷爷当了一辈子的仵作,这块小银片就是他吃饭的家伙,跟了他一辈的剖尸刀。
大头小时老是夜哭,爷爷就把刀柄撅了,磨钝穿孔,给小孙子挂上,说小孩儿的眼睛太干净,这东西煞气重,脏东西不敢碰。
自挂了这银片,大头还真没哭过,从小挂到大,一直都没解下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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