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谢安(57)
把‘慈善堂’零零碎碎的概念说出来,林阿宝小心翼翼问:“能行不?”
谢安颔首:“可。”
林阿宝顿时眼睛一亮,终于可以把钱花出去了!
第72章 谢君郎
林阿宝虽然着急花钱, 但也知道这事不是一日而就的。‘慈善堂’是个利民的好事,更是个拢络人心的好方式, 但怎么拢络、该怎么拢络这是才是重中之中,毕竟‘人心’这事历来是宗氏禁忌, 没得到时候好事没办成, 反给自身惹来一堆麻烦事。再则‘慈善堂’也讲究一个长远发展,他能给人盖住的地方,给提供基本的吃食,但一个人在世可不能只有这些,总会有别的需要, 有需求就会花钱,这钱可不能再从他这里出。
升米恩,斗米仇;授人予鱼, 不如授人予渔。‘慈善堂’能提供老人、小孩基本的吃、住,但更深层的目地是想给孤苦无依的人一条活路, 不会饿死、不会冻死, 还想要更好的生活, 那就要用勤劳的双手再去创造了。
林阿宝的想法非常好,但怎么实施以及更周详更长远的计划却是双眼一摸黑的, 好在谢安愿意依着他。当然, 在计划实施之前, 还是要跟谢奕一等通口气的。
可不想打头一听,谢奕第一反应是大笑不止。
“怎么?阿宝不愿意为三弟花钱啦?”
林阿宝愁钱花不出去这事在谢府真心不是什么秘密,之前给谢安制不少新式衣裳一事大家也知原由, 如今一听有新的花钱方式,谢奕第一反应就是挪揄谢安。要知道托这些新式衣裳的福,‘谢安石’美姿仪的盛名再次盛传建康,稳稳把一干年少郎君的美名压在其下!
想起这点,谢奕不无酸酸道:“三弟不要怪大兄多句嘴,你如今已是有家室之人,再如此高调美名远播,少不得会生出些事端来。外人如何道不管,阿宝听了可少不得会心里不太舒畅。需知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约定是你给的,大兄也相信三弟能做到,但有时候身不由已,所以别太张扬,低调些还是好的。”
谢安:“……大兄之意安石明白。”
谢奕顿时心花怒放了,满心以为又抖了一次兄长威风,不过表情上得瑟的成份太多,否则前面那番话应该更有说服力才对。
牵远了。谢奕听完‘慈善堂’计划,想了想,摇头道:“好好的钱平白给外人用,旁人怕不是要道阿宝疯了才是。听我说完,我不是反对这事,计划非常周密了我没什么好反对的,不过你要清楚,这事一但开头就不能虎头蛇尾,想要有好名声就绝计不能半途而废,如此这般,投入就只会扩大而不会减少。阿宝有那么多钱?”
这事谢安自是想过的,颔首道:“在‘慈善堂’之前,我自会派人先摸次底,再酌情修改接收条件,尽量把人数控制可控制的情形下。”
做任何事情都要量力而为,特别是‘慈善’这方面的事。不要为了给予而给予,也不要为了给予而超出可控范围。
谢奕想了下:“你大概的可控范围是多少?”
“老人三百,小孩三百。”
“那就是六百张嘴吃饭,”想到这里谢奕摇头叹道:“传出去别人一定以为你为了讨阿宝开心色令智昏了。”
“有些事总要有人牵头做。”谢安垂目摩挲手腕上葫芦形的玻璃瓶,打先开始他是把玻璃瓶摘了的,毕竟很难解释这件奇物的来处,可后来谢安发现别人好似对玻璃瓶的存在并不在意,到不是说不好奇,更确切的说法是统一忽视了玻璃瓶,就算他特意指明,别人也只当是个普通的物件。
谢奕见谢安神情知道这事怕是板上钉钉了,好在他到也不是反对,点头道:“执掌建康的人是林遵文,自家人到也不会坑自家人,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始?”
“初秋之后。”说完,沉吟声又道:“冬怕寒夏怕暑,在‘慈善堂’之前,我打算让老大夫配个凉茶方子,每日煮好放凉,放到统一地点免费予人饮用。”
继‘慈善堂’之后又一个只出不进的法子,谢奕闻言不免愕然,这是钱真的多的没地方花了不成?
有这个想法的不止谢奕一人,每一个刚听闻的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毕竟哪家有钱人会好端端的为不相干的人花钱?更何况林阿宝现在可是谢安的契兄弟,这么离谱的事情谢安石会昏头了准许?可就是这么离谱的事,谢府干了,还干的半点不含呼!饮用的凉茶摊子一经开始就开了十个,分布在人流最密集的地方以及各城门口,还配了人舀茶,干净的竹筒统一排开,不分贫富贵贱谁都可以喝。
太阳高挂,酷夏炎热,有第一个人取了竹筒喝,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享受到实惠第二天便会蜂拥而至,因为凉茶这事大大的减少了百姓中暑的危险,口啤爆棚之下引起名人雅士注意,给舀茶人取了个雅号————‘舍茶人’。
节气渐入最热时节,凉茶的需求越发大了,为免发生拥挤事件凉茶地点从十个扩张到十五个,而且在茶缸前刻上警示标语,‘舍茶人’一边舀茶一边高喊,实在有那推挤的,有那巡察的官差也不是吃素的,毕竟顶头上司每天耳提面命,总也要尽两份心的。让人好笑的是,警示标语一事让林遵文产生不少灵感,着力在建康各街道设立不少,连图带写,再编些儿歌给小孩们传唱,一传十十传百,顿时把建康风气再次肃清了一遍。当然,此时后话。
十五个凉茶点,每天几十缸凉茶,这钱如流水的花了出去,有那看笑话以为只是面子功夫的人渐渐笑不出来了,因为这一碗小小凉茶,‘林阿宝’‘谢安石’的名声再次盛传建康,而让人笑不出来的不是前者,可是后者。
‘谢安石不出,将如苍生如何?’
不知道谁传出的话,却在短短一日,传遍建康城。
而此时,到达边境要塞半个月余的谢玄才堪堪与林朝碰上头,到不是他拖着不办,而是林朝的形象让谢玄真心不敢确定是不是对方,‘林阿牛’这名字够土就算了,对方还一脸络腮胡,一举手一投足满身土匪气,从内而外权释什么叫‘憨厚’!正如名字一般,就是一头憨厚的大耕牛!
还是一头任人挑拨,被人当枪使的耕牛!
面对被人三言两语挑拨前来挑战自己的‘林阿牛’,谢玄心里那股酸爽劲先不提,现在紧要的是,他是应战还是不应战?应战,对方是阿宝哥哥,自家三叔名议上的兄长,碰了面他也是要喊一声林叔的;不应战,这都架在火上烤了,避的了一次避不了二次。
“你这小娃娃到底应不应?要不应趁早家去喝奶,这战场可不是你家什子花园!”满脸匪气的高壮男人如是道。
作者有话要说: 林朝:72章才给我一句台词,刀呢?我四十米长刀呢?
第73章 谢君郎
谢玄的表情当真是一言难尽, 这是阿宝亲哥哥?从内在到外在,能找到一丁点想象的地方不?!可事实的确是。这个满身匪气半点看不出曾经贵公子身份的人, 就是化名‘林阿牛’的林朝,林朝就是‘林阿牛’。
不管相不相信, 但事实的确如此, 而五年来林朝也从一个普通小兵熬到小队长的位置,离桓氏心腹那是差了十万八千里的,但在一众小兵里却也是颇有名气。但不知为何,今天这个小有名气的小队长却是被旁人两句话就击的去挑衅世家子谢玄,虽说谢玄的身份在一众摸滚打爬大兵眼里是颇为不顺眼, 但他的品级却是实实在在高于‘林阿牛’的,说好听点是切磋,说难听的就是越级, 就算打赢了,‘林阿牛’一顿军棍也是免不了的!
谢玄还有犹豫, 满脸络腮胡的‘林阿牛’不耐烦的踢了踢脚, 道:“听说你三叔就是盛名天下的‘谢安石’?什么‘三岁能诗’‘五岁学剑’‘六岁学射’‘白日习武, 夜晚读书’,传的天下第一的模样, 我看呀也不过如何, 都些是‘沽明吊玉’之辈!尽骗我们这些老实汉子!”
“还请这位壮士慎言!我三叔之名天下人有目共睹, 学的是圣人言,柄的是君子剑,不闻人声不见人影, 便口出恶言,岂是大丈夫所为?!再则,壮士即不是读书人便无需学读书人说话,是‘沽名钓誉’,而非‘沽明吊玉’,否则不过东施郊颦,图增笑话一场。告辞!”怼完人,谢玄甩袖离去,把个贵公子姿态摆的足足的。
‘林阿牛’被怼的都懵了,都来不及连喊住人,摸摸头茫然问旁边人:“什么叫‘冬施郊平’?”
被问的人哈哈敷衍了过去,满心以为自己才是摆布棋局的那个,却不知当着他的面,谢玄与林朝两人已经接上头了。是以这日夜深时刻,在谁都不知道的僻静处,林朝从阴影处探出步来,早早等候的谢玄揖礼。
“林叔。”
林朝络腮胡下的表情不置一词,区别于白日那种憨厚匪气,此时或许才是真真的林朝。外表憨厚一幅老实人模样,内里却是智计百出不拘一格,当乃鬼才!
“这是谁给你的?”借皎洁月光,林朝摊开的手掌上是林阿宝那枚印章,那是他当初亲手给宝贝弟弟雕刻的,所知者不过潦潦三四,而今日在谢玄身上看到此印章,由不得他不应邀!
“是阿宝给我的。”
林朝深入虎穴五载不被人识破,定然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取信的人,所以在临行之时,谢安与林阿宝取了印章给谢玄冲作信物。
自己亲手雕刻的印章做不了假,若不是可信之人林阿宝也不会交给谢玄来害自己的亲哥哥,也就是说,谢玄以及其身后的谢氏,皆是可信之人。自己离家不过五载,说好要生萌萌哒小侄子的宝贝弟弟却成为别人家的了,一想到这里,从去岁得知就憋了一团火在心里的林朝就有股冲上建康把宝贝弟弟抢回来的冲动!可木已成舟,就算他把宝贝弟弟抢回来,宝贝弟弟有腿也拦不住自个回去呀,所以说,早知今日他犯什么浑投什么军,就该守在宝贝弟弟旁边,但凡有不轨之徒靠近,一律打死!
“谢安石为何不自己来?”
林朝话中压抑的杀气太重,谢玄干笑道:“林叔说笑了。三叔自要在建康主掌大局,如何脱的开身?再则旅途劳苦,林叔也舍不得阿宝周车劳顿不是?”说着自怀中掏出信件递了来,道:“不过阿宝有托我带封信于林叔,还有一封是令尊托我带来的,林叔见了便知。”
接了信件,林朝却并未打开来看,而是连带印章一起好生收入怀中,此处属于军营范围虽僻静却仍不甚安全,长话短说,谢玄从阴暗处取出两样东西,道:“有匕首一把,乃精铁所制,林叔留着防身;还有精制药丸十丸,外层有包裹棕色糖衣,与朝中派下的药丸从外形及气味上都有所出入,是以林叔大可随身携带以便急用。”
匕首小巧便于藏匿,能在紧急时候起到不小的作用;药丸包裹成糖豆模样,就算别人拿在手里也只会以为是普通糖豆,而不是如今军上最为紧俏的救命良药!战军上一缺武器二缺良药,这两点算是全然为林朝考虑的,更让人无法拒绝。但一码归一码,林朝并不会收了这份好意就接受这个‘弟夫’,虽然想也知道生米已经煮成熟饭,可是对宝贝弟弟林阿宝,林朝觉的他还是有些话要对这个‘弟夫’说的。
从腿边抽出一样东西,拿布一包,林朝把之交给谢玄:“把此物交于你三叔。”
谢玄双手接过,自是应了,问:“林叔可要写信让人带回建康?我备了纸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