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谢安(17)
纪夫人嗔怪眼林阿宝“阮姐姐可别惯着他。”
“我就喜欢惯着!”阮夫人笑着白眼纪夫人,又冲林阿宝道:“阿宝别怕你那凶巴巴的阿娘,姨母给你撑腰!”
林阿宝立时忍不住笑了,那笑起来的小模样把阮夫人喜欢的心肝直颤,纪夫人哭笑不得,瞪眼得瑟的林阿宝,笑道:“阮姐姐快别说了。阿宝就是个傻的,改日犯了错真找阮姐姐撑腰,妹妹可是不依。”
“那我肯定偏心阿宝。”阮夫人说完自己都乐的不行。
纪夫人跟着笑了场,只有林阿宝恨不得挖地洞钻了,哪有亲娘一个劲说儿子傻的?林阿宝绝不承认自己傻!
不多时仆人奉来春茶,没煮,用开水冲泡的。茶汤颜色青绿青绿,闻着清香淡雅,尝到嘴里,味道跟现世那种已然成熟的炒茶手法所制的精品春茶自是不能比,但先苦涩后回甘的魅力已然显现六七分了。
“如何?与阿宝想象的可相同?”
跟现在煮茶或者添加芝麻葱等物的茶汤来说,用滚水冲泡的茶自然是寡淡的,但林阿宝却是非常喜欢。他脾胃弱喝不得浓茶,喝了便整宿睡不着觉,又不喜欢喝甜滋滋的蜂蜜水,也就只能喝常人所说寡淡的清茶了,当然,前辈子的习惯也是一大因素,不过想要达到前辈子那种工艺水平怕不知还要多少个年头。
“像个六七分了。”工艺水平达不到水准,炒制的茶叶自然跟记忆中的还有区别,傻白甜林阿宝很诚实。
纪夫人拿袖子档了抿了口茶,闻言放下茶盏瞪眼林阿宝,冲阮夫人歉意道:“阮姐姐可别听阿宝胡说。我尝着已经非常好了,清新淡雅,回甘味甜,是难得的好茶。”
阮夫人嗔怪纪夫人,道:“我看妹妹才是胡说。我听阿宝的。”说着拍拍林阿宝:“回头姨母就让庄子里的人改改,一定能改成阿宝想象中的样子。”
“多谢姨母。”
俊俏白嫩的小郎君红着耳朵乖巧道谢,举止称不上规范,亦没有所谓君子气度,可那软软嫩嫩的模样瞧的阮夫人怎么瞧怎么喜欢。“这么点事可不当谢来谢去的。”说着把人又拽回身边,转尔柔和笑问:“阿宝年岁正是求学的时候。可有喜欢的学院?觉着太学如何?可愿意与幼度一道去太学读书?”
林阿宝瞪大眼,自家阿爹不是说好了去私塾么?
纪夫人也是愕然,抿唇掩饰下,笑道:“太学是大晋一等一的好学府。学院先生及授课博士随便哪个一个都是响当当的名士,自然是想去的,只是太学对学子要求极高,就阿宝现在《四书五经》都背不全的水平,估计是进不去的。”
阮夫人笑了:“之前我道与妹妹心有灵犀想请妹妹来,正是说这事。太学是一等一的学府不假,阿宝画技超群惊才绝艳也是真,世人读书者不少,能背全《四书五经》的是数不胜数,但有几个拨尖的?阿宝就不一样。单这一手画技就不知羡刹多少人去,更别说阿宝一等一的相貌及品德,日后必是让人追捧不已的名士大家,要我是太学山长,可巴不得阿宝这样的小郎君多多益善!”
纪夫人有点意动,能上大晋最好的学府自然没有选择二等的道理,只是担心林阿宝课业跟不上,反成为异类。
见纪夫人有点犹豫,阮夫人笑了:“都是当娘的,妹妹担心的事我明白,只是妹妹想想,哪家学府不考试功课呢?不想学子出类拔萃呢?君子六艺、诗词歌颂、文章策论,简直恨不得学子十全十美才好,但一个人精力有限哪能面面俱到不是?所以太学在这一点上是做的最自由的。”说完若顿,柔声继续道:“而且太学有一点好,幼度、王崔萧三家小郎君都在太学求学,必定能把阿宝照应周全。”
王谢崔萧四家小郎君还罩不住一个林阿宝?那也不必再混了。
已然意动的纪夫人征求林阿宝意见。林阿宝想了下,跟历史牛人同窗成为好伙伴?好像也挺带感的哦!
“我听阿娘的。”
阮夫人看纪夫人,见纪夫人点头,笑道:“那这事就这么定了。阿宝去太学的衣裳由我包了,笔墨纸砚也有现成的,妹妹收拾点细软就是。每日卯时我让幼度上妹妹那接阿宝,申时再送回来,太学这点挺好的,不强求学子留宿,妹妹也可放心些。”
纪夫人当即坐不住了:“怎可如此劳烦姐姐?”
“什么劳烦不劳烦的?”阮夫人截断其话,笑道:“衣裳我这针线房都是做惯了的,也就随手的事,笔墨纸砚幼度也用不完,阿宝不嫌弃才好。”
历史牛人的东西怎敢嫌弃?林阿宝忙摆手:“不嫌弃不嫌弃。”
“怎可如此厚脸皮,”纪夫人瞪林阿宝,林阿宝缩缩脖子,阮夫人不依了。
“妹妹再推辞我可不依了。”说着佯装要怒:“既然叫我声姐姐,阿宝唤我一声姨母,就这么点子东西还要推辞不成?”
纪夫人哭笑不得:“阮姐姐可别恼。衣裳、笔、墨、纸、砚妹妹就厚着脸皮应下了,只是幼度来接一事可别,太学在城东,我让阿宝卯时过来府上与幼度一同去就是,没让幼度接了阿宝再回转的理;申时回程也不麻烦,两人一道,离府上也就几条街的距离,我打发人来接就是。”
“那就依妹妹的。”
林阿宝上太学求学这事就这么定下了,纪夫人问阮夫人一些注意事项,院外谢安派人来请。
“见过大夫人、林夫人,林小郎君。”小厮恭恭敬敬行完礼,低着头又到:“三爷新得了一幅画,想请林小郎君前去赏画。”
林阿宝眼神立时就亮了,阮夫人笑了,与纪夫人道:“安石就爱收藏些字画,可惜家里没人与他说道这些,到难得能与阿宝凑趣。”
纪夫人就笑了:“谢大人收藏皆是精品价值连城,能有幸赏画,我们阿宝就跟老鼠掉进米窝,乐的怕不是魂都要掉了。”
很好,先是傻后是比喻成老鼠,林阿宝对自家阿娘当真是一言难尽了。“阿娘。姨母。那我先去瞧画了。”
今日来谢府的目地纪夫人可没忘,到也省的她再想法子把人支开了。矜持颔首道:“去吧。别任性失了礼数,有什么事我让人去唤你。”
“是。”
阮夫人也笑颔首道:“阿宝就把这当自已家一样,别拘谨,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下人就是。”
“谢姨母。阿宝告退。”揖手行过礼,林阿宝出了阮夫人院子,脚步匆匆没两步就出了汗,等在院门口的谢安迎上两步。
“别急。仔细脚下。”
“谢世叔。”
风神毓秀的小郎君走到眼前,就像画券里走出来的小仙童。明明前天才见过,可这会见了却像老久没见一般的让人心生欢喜,诗经里怎么说的?‘一日不见,如三月兮’,已然两日不就六月兮?谢安心神一恍,视线划过林阿宝额角汗渍,自袖内取出汗巾极其自然的与他擦了汗渍,道:“初夏渐热,出了汗需得急时擦去,别被风吹了着凉。”
擦汗这种事太亲昵了,但对方太过自然的举止让林阿宝有点懵,是该拒绝呢还是该拒绝呢?
清俊闲雅的贵公子眼内闪过一抹意义不明的笑意,收好汗巾,让开一步在前头领路。
感觉不是很自然的林阿宝开口打破怪异气氛,道:“刚才阮姨母跟我说了学院一事,过两天应该就会去太学求学了。”
谢安清俊眉目间神色半分不动,道:“太学学风自由,有画技这门拨尖,其它课业先生不会过于勉强。”
闻言林阿宝眼神亮了下,随即又再黯然:“说是这么说,可我还是鸭梨山大。”
“鸭梨?……山大?”
前辈子的网络流行词从谢大佬嘴里念出来,林阿宝忍不住‘噗’一声笑出来,忍笑解释:“‘压力像山一样大’的简约谐音,说着玩的,谢世叔不用放在心上。”
说着已经到了书房,两人脱了鞋子进到屋内,谢安指矮几锦盒:“画在那里,你自己先取了看。我还有两份公文没看完。”
“那我还是……”
“听话。我很快就好。”
清俊闲雅的贵公子语气温柔却不容拒绝,林阿宝余下的话吞回肚子里,坐到矮几旁边打开锦盒,用余光瞧端正案首看公文的人,恍然想到既然忙怎么还有闲心去阮姨母院外等他?难道是公文看累了,起身活动时顺带?嗯,肯定是这样。
好悬谢安不会读心术,否则估计会被傻白甜林阿宝气死。
作者有话要说: 上辈子双胞胎弟弟林郎、林朔:笨蛋哥哥死不开窍,真好!
第24章 林小郎君
半点没有猎物自觉的林阿宝安静赏画,纪夫人也与阮夫人商谈今日前来的目地。
“阮姐姐不是外人,妹妹我也就直说了。”
阮夫人投来了就该这么着的眼神,纪夫人笑着继续道:“建康南城地势偏底,是以每到雨期南城都会积水成灾,房屋钱财损失无数,甚至出现过伤亡的情况。”
历来久住建康的阮夫人哪里不知道这些,甚至印象要比纪夫人深刻的多,叹息点头道:“是有这么回事。算算日子,今年的雨期又快到了,也不知今年南城又会淹成什么样,多少人家钱财尽失闹到妻离子散的。”说着笑剜眼纪夫人,嗔怪道:“妹妹就别打哑迷了。我知林妹夫现今管理建康,这常年积下来的恶疾林妹夫若有法子,我定然鼎力相助!”
“阮姐姐是个痛快人,妹妹也不藏私。南城不是没有过水的河道,而是河道淤泥堵塞严重造成水量缓慢,阮姐姐想想,本来雨水量就充足,再加上过水量缓慢,不堵它堵谁?”前期铺垫的差不多了,纪夫人继续道:“河道淤泥堵了数十年,却是最好的农家肥,只要运出南城在城效随便圈块荒地,就可变废为宝。”
阮夫人笑摇头:“妹妹想的简单。河道淤泥堵塞这是谁都知道的恶疾,不是不想动而是动不了,堵塞数十年的淤泥是那么好清理的?谁来清理?怎么清理?征徭役?清理了一年第二年呢?而且妹妹怕不是不知道,南城居住的都是平民区,地痞流氓鱼蛇混杂,又极度排外,平常制理都极困难的。”
“阮姐姐说的这些情况,妹妹都详细了解过,但不能因为困难就不去做了不是?”纪夫人腰身挺直,脸上笑意惠至兰心道:“我家老爷现管理建康,说破天去妹妹私心绝对有。但若只为了私心,妹妹会拿这等事来烦阮姐姐?说来不怕阮姐姐笑话,妹妹初来建康能力有限,就算有心能使力的地方也不多,所以想求了阮姐姐当靠山呢。”
阮夫人被哄得飘飘然,嗔怪眼:“冲你这句话,姐姐我豁出脸面也要帮妹妹这次。说吧,想让我怎么帮?”
纪夫人乐的不行,乐完道:“这么点事可不值得阮姐姐豁出脸面。阮姐姐借我些人,银钱方面无需投入,庄子出产阮姐姐占四成,我占四成,余下的两成用于每年清理淤泥费用等消耗,契约五年一签,余下的详细问题之后再改。”
“妹妹就如此信心十足?”纪夫人信心十足的模样让阮夫人挺意外的,清理淤泥这事还没定下就商量起庄子分成一事?说起来庄子都还不知在哪呢!
“姐姐既然问起,那妹妹也透些底。妹妹手上有些改良的菜种,出产极高,是建康没有的;还有改良的果树苗,伺候的好三年就可挂果,也是难得口感极好的品种;还有猪种,妹妹手里的法子能让猪肉不那么骚腥,平日食些用不上的菜叶果子,一年就可出栏;鸡也可以喂着,平日放养在果树林,吃了果树上的虫子下蛋频率极高,长的极快且内质鲜嫩。”抿了口茶,纪夫人伸出两根手指:“这样的庄子我在福州有两个,从没发生过疫病,看着前期投入大,但回报却也极为丰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