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希腊日常生活(186)
男孩们面面相觑:他们都没种过地,刚刚在那里看什么也没看出来,泰西阿斯可没说对面的地冲的这么厉害。
不过,他们还有点不理解,问:“难道泰西阿斯不能修堤坝吗?那如果有像前几天那样的暴风雨,他的土地怎么办?如果不能修,他的土地也会遭受损失。难道为了河对岸的田地,他就不可以保护自己的财产了吗?”
农人们互相看看,说:“也不是不能修……但他不能害到邻居。”
男孩们诚心请教:“这样的地形,怎样才能不损害邻居,又能保护自己的财产呢?”
农夫们自己互相吵了起来:“这没什么办法吧?要不然不修,要修一定会有这种事!”
“和对岸商量商量一起修,都修!”
“要是人家不修呢?”
“那损失是自己活该!”
“修堤可是大活计,照你这么说,修不动的人家就活该倒霉啦?”
……
农夫们各持己见,互相不能说服,吵了一会儿才想起来问男孩们:“你们问这些做什么呢?”
塞雷布斯回答道:“我们听说有这么件事,想弄清楚到底是谁对谁错。”
农夫们有的站这边,有的站那边,各有各的理。
他们又去问了别的在地里干活的农人,几乎所有人都是这个反应,争执不下。
男孩们都苦恼了:“这个辩词可不好写,该怎么写呢?”
他们回去将查到的事情告诉没药,没药一点也不意外,又问他们想出来要怎么写了吗,男孩们比之前还没有思路。
这天已经晚了,要放学了,没药让他们回去后接着想,却把塞雷布斯留了下来。
别的男孩走后,他问塞雷布斯:“神眷之子,你有思路了吗?”
塞雷布斯回答道:“我要再查一些事情,再决定怎么写,老师。”
没药问:“你还想查什么?”
塞雷布斯说:“我还想知道泰西阿斯与他邻居各自的家境如何,有有多少财产。”
没药哈哈大笑,说:“看来你已经发现了关键之处。你不用查,我知道,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泰西阿斯家是名门望族,很有钱,老南瓜家只是个普通农户。”
塞雷布斯说:“那么这个官司赢面更高的应该会是老南瓜了。”
没药饶有兴致地问:“你为什么会这么认为呢?”
塞雷布斯回答道:“如果我是老南瓜,法庭审判时,我就会说,我是没钱修不起堤坝。五百人陪审法庭,是抽签随机抽出来的陪审员,雅典公民自然是穷人更多,抽到的成员穷人比例更高。他们会站在老南瓜那边的。”
没药赞叹地鼓起掌来:“神眷之子,有多少自诩聪明的公民白发苍苍都想不通这一点,你这么小就能领会!”
塞雷布斯请教道:“老师要怎么做,才能扭转这个不利局面呢?”
没药说:“既然如此,就不能在这一点的对错上纠缠了。既然人们并不在乎对错。”
塞雷布斯说道:“老师们意思是?”
没药说道:“你可知道,老南瓜从前与希庇亚斯是朋友?”
雅典从前的僭主希庇亚斯,现在大概是雅典人最防备的人,他统治的最后几年非常暴虐,被雅典人赶走后一直不死心,借助各种力量想回来。现在雅典人很怕他真的再回来作威作福,对所有和他有关系的人都十分戒备。
塞雷布斯立刻明白了没药想要做什么,微微眯起了眼睛,有点厌恶。
但没药没看出来,拍拍他肩膀说道:“这场官司,让你们这些孩子好好看看什么叫民主。”
演讲课上完,这天就结束了。次日上午又是体育课,下午是音乐课。
塞雷布斯上午一进体育馆,就惊讶地睁大了眼,先来的同学们全都赤shen落ti的什么都没穿,在体育场内打闹玩耍。
克山西普斯看见他,一脸看好戏,笑嘻嘻地说:“塞雷布斯,快来,今天上午是搏斗课。”
搏斗是裸体竞技。雅典人衣服拖拖拉拉,学搏斗穿着这样衣服是不合适的。
搏斗和拳击有共通之处,是克山西普斯的长项。而且作为老同学,他太了解塞雷布斯了,深知塞雷布斯的怪癖。
塞雷布斯不喜欢在公共场合赤shen落ti,为此甚至不愿意去体育学校上学,都是专门请了老师单独在家教的。
体育馆的搏斗老师也是城邦的十将军之一,这样的人物是怎么也不可能去专门给人当老师的,这个学习的机会非常宝贵,他想要看看塞雷布斯这回要怎么办?
其它同学们也都好奇地看着塞雷布斯。
他们都从来都没有在体育场见过塞雷布斯赤洛,这是很奇怪的一件事,因为再权贵的孩子也会到体育场去锻炼学习。雅典对此有很多传闻。
这回塞雷布斯会不会脱衣服呢?
塞雷布斯脚步顿了下,去了更衣室,再次出来,和他们一样什么也没穿,身体如优美的雕塑。
男孩们有一刻没有说话,片刻后,所有人都围了上去,克山西普斯亲热地揽住塞雷布斯的脖子,说:“这就对了嘛!你以前为什么从来不和我们一起锻炼体魄?”
其他男孩也这个锤他一下,那个摸他一把,你一言我一语地问。
塞雷布斯敷衍地回答:“我忙。”
他是厌恶□□,并不是对自己的身体羞涩,不敢让人看。这里没有不怀好意的色@欲眼光,他为什么不敢脱?
很快,搏斗课老师也来了。
搏斗与拳击不同,是最接近战场实战的一项技能,也是塞雷布斯非常重视的一门课。
塞雷布斯身体修长挺拔,但与克山西普斯的壮硕不同,体重不够,在这类技能课上还是有点吃亏的。
第187章 民主的真相
第一堂课,老师只让塞雷布斯进行了站立和移动姿势的练习。这是搏斗一切技巧的基础。站立和移动基础不牢,搏斗中就不能更好的发力。
老师对塞雷布斯很重视,课堂上几乎有一半的注意力放在他身上,不时纠正他的动作。
一堂课上完,塞雷布斯累得不轻,但也很感谢老师的用心,下课后特地去道了谢才离开。
搏击课之后是修辞课,修辞老师是一位有名的诗人,讲课也讲得很好,给人一种美的享受,在紧张激烈的搏斗课之后,正好让学生们放松一下。
之后每天,他们都是半天激烈的体能锻炼课,半天文化艺术课。所有的课程都说得上精彩。
大约半个多月之后,泰西阿斯的官司开庭审理了。
在这半个多月里,学生们每人都写了一份辩词,什么角度都有,有好几篇都称得上逻辑严密,很有说服力。但没药看了,都没有评价,说等开庭完后再说。
到了审判日,没药让他们早上太阳升起之前就到市政广场上集合。于是这天一大早,天色蒙蒙亮,塞雷布斯就起床洗漱,吃了些东西出门。
天色还很暗,他带着一名护卫小心翼翼地穿过泥泞的街巷,来到了市政广场上。
雅典人通常是晚睡晚起的,一般上午市政广场上都不会有什么人,但是大早上的,这里反而有许多人汇集。
塞雷布斯放眼望去,发现人群中除了零星几个他的小伙伴,别的都是三十岁以上的成年男性公民。有白发苍苍的,有年轻力壮的。有的衣着华贵,手指间、脖颈里闪耀着黄金珠宝;有的衣着破旧,斜搭在肩头的短外套上甚至有破洞,手里拿着熄灭的火把,脚上沾满泥巴与露水,像是从很远的赶来的乡下汉。
许多人脸上的表情都很是兴奋,他们大声地打着招呼,彼此交谈着,挤到广场的西北角一道栅栏前,不知道在看什么东西。
小伙伴们看见塞雷布斯,也兴奋地过来打招呼,说:“我们也过去看看,泰西阿斯的官司在哪里审理。”
他们拉着塞雷布斯也挤到栅栏前去,那里树立着十座名祖雕像,雕像前摆着十块大白板,上面用黑色的漆笔写着许多通告。人们就是在看这些通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