揽明月(86)
“别闹了。”他抿了抿微疼的嘴唇,“今日还有许多事要做。”
梁烨轻笑了一声,双手箍住他的腰不让他起来,眯着眼睛看着飘进来的雨水将他的前襟打得半湿,低头亲了上去,唇堪堪碰到柔软的布料,就被王滇薅住头发给拽了起来。
梁烨不爽地偏头,一口咬住了他的手腕。
这厮下嘴向来没个轻重,王滇疼得皱了皱眉,梁烨咬着使劲磨了磨牙,才在王滇警告的目光下松了嘴,“再敢薅朕的头发,朕便将你的腕子咬穿。”
王滇瞥了一眼手腕上已经通红隐隐发紫的牙印,扯了扯嘴角,凉凉道:“你试试。”
说完便敛了袖子往桌子前走,梁烨紧紧跟在他身后,在他坐下之前抢先坐在了椅子上,然后揽腰一抱,让他坐在了自己腿上,将脸埋在他背上狠狠吸了一口气又吐出来。
气息透过布料微微发烫,王滇盯着那折子看了两行字,还是没忍住道:“这样不舒服,放我下来。”
梁烨恶劣又狎|旎地抖了两下腿,让他贴得自己更近了些。
“…………”王滇沉默了两秒,转过头幽幽地盯着他,“你好好一个皇帝,能别把自己搞得跟流|氓似的么?”
梁烨勾了勾嘴角,“折子有什么好看的,看朕。”
王滇深吸了一口气,指着桌子上高高的两摞奏折咬牙道:“我前天问你奏折都批完了吗你说都批完了,让我什么都不用管,来,你告诉我这些从大前天摞到今天的这些是什么玩意儿?你脑子里进的水吗!”
窗外亮白色一闪而过,咔嚓一声炸雷好像贴着耳朵根响起,梁烨勒着他腰的胳膊不着痕迹地抖了一下,咧嘴笑道:“朕怕你无聊,特意给你留的。”
“我谢谢你。”王滇忍着气看了几本,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皱着眉道:“明日寿宴……”
梁烨无精打采地趴在他背上嘟囔:“朕都安排好了,尽管放心便是。”
听他这么一说,王滇反倒愈发不放心起来,他扭过身拽了拽梁烨的头发,低声道:“我也不多问,只是你有没有安排什么中毒假死之类的戏码?”
梁烨有些茫然地望着他,半晌才喃喃道:“王滇,你脑子才是真进水了吧,崔语娴的寿宴,朕为什么要假死?”
“……啊。”王滇伸手摸了摸鼻子,“话本子里都是这样写,我瞎猜的。”
梁烨愉悦地笑出了声。
王滇抓了抓他的头发,垂眸思索了片刻,梁烨舒服地眯了眯眼睛,“今晚留在宫中陪朕。”
王滇犹豫了几秒,“好。”
梁烨有些稀奇的看着他,“你竟答应得如此痛快?”
“总觉得拒绝了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王滇皱了皱眉,“尽管我相信科学,但偶尔还是可以迷信一下。”
梁烨眼底带着三分茫然,“科学?”
王滇起了逗弄的心思,神色认真道:“比如说地是圆的,我们住在一个巨大的球上面。”
梁烨纠正道:“天圆地方,我们住在地上。”
王滇笑着说:“又比如时间空间是可以弯曲的。”
梁烨皱了皱眉,“荒谬。”
“说不定哪天我就不见了。”王滇看着他费解又不屑的目光,捏着他的脸颊玩笑道:“哪里都找不到——嘶!”
梁烨一口咬住了他的手指,暧昧地舔|着,王滇喉结微动,移开目光,试图将手指从他嘴里拿出来,却被他锋利的犬齿刺痛了指腹。
这厮的目光侵略性极强,连欲望都如此赤|裸明目张胆,不见半分含蓄,王滇卡住他的下颌,强硬地将手指拿了出来,冷声道:“看奏折。”
梁烨恶意地将他往上掂了掂,“好啊,朕陪你看。”
“是我在帮你看。”王滇耐心地纠正他,顿了顿道:“明日你穿的冕服领口低,今晚老实睡觉,其他的想都别想。”
“你这人真是龌龊。”梁烨轻嗤道。
王滇低头瞥了一眼自己的大腿,之前他那根有搭扣的腰带正明目张胆地在上面缠了两圈,尽管有裤子隔着,但他还是从中看出了某种旖旎又下流的意味。
“这是干什么?”他又瞥了一眼,问梁烨。
梁烨修长的手指在那搭扣上轻点了两下,垂眸欣赏着自己的杰作,心满意足,“不知道,但朕觉得很好看。”
王滇决定当成偶然的意外,伸手去解那搭扣,梁烨故意捣乱,将他的裤子揉得乱七八糟,缠了两圈的腰带也松垮地贴在腿上,王滇气得抽了他的手背一巴掌。
“朕明白了。”梁烨忽然声音一冷。
“明白什么?”王滇看他的表情,以为他要说什么正事。
梁烨将手指伸进布料和搭扣之间,往上轻轻一勾,开心道:“不穿裤子,将这腰带换成黑色的更好看。”
“…………”
王滇觉得北梁要完。
第70章 玉佩
翌日。
风雨未歇, 半枯的黄叶被雨水打落,晃晃悠悠地飘在水面上,又被厚重的官靴重重踩进了泥里, 泥点子被溅到朱红的衣摆上。
原本定在御花园的寿宴被挪进了宽敞的大殿中, 廊檐下雨水成线, 宫女太监们端着盘盒鱼贯出入,除却雨声, 寂静无言。
然而一墙之隔的外殿却热闹非凡。
即便是滂沱大雨也丝毫不影响这些达官贵人们的兴致, 如此难得一遇的盛宴,自然是携妻带子而来,隔着雨幕便未见先笑,拱手让礼, 热络得仿佛昨天你死我活的是别人;连廊下盛装打扮的小姐姑娘们优雅地捏着帕子低声私语, 偶或碰上长辈贵人们,便要矜持地拎起裙摆来款款行礼,颊飞红霞;
小厮丫鬟们忙着给主子们撑起油纸伞,半边身子都淋透在雨里, 却仍不辞辛劳帮主子们整理衣服伞帽;头次进宫的年轻进士, 自以为隐蔽地、谨慎又兴奋地四处打量, 不小心撞到了哪个宫女便连连拱手致歉,惹得路过的公子哥们一阵哄笑, 小姐们掩着帕子轻声笑着, 旁边的长辈们面带不悦……
王滇撑着油纸伞沿着宫墙穿行而过, 听着周围的喧嚣声, 快步进了内殿, 直至走到连廊下耳朵根才清净了下来。
疾风吹得殿外高树潇潇作响, 冷风裹挟着雨水从连廊外一股脑灌进领子里, 便冻得人透心凉,他垂眼,拂掉了下摆不知何时沾上的泥点,在外面毯子上踩了踩,进了大殿。
官员及其家眷便鱼贯而入,紧接着响亮的唱礼声便穿透了雨幕落进了大殿里。
“楼烦来使到——
南赵来使到——
东辰来使到——”
楼烦人多身形高大,孔武有力,然而主使却生得修长清瘦,即便披着厚厚的毛裘也掩盖不住他的单薄,一头披散的黑发里混着银丝,尤其面上还戴着一层薄薄的轻纱,只露出了半截苍白漂亮的下巴,他手里攥着帕子,走两步便要咳上几下,看着像是马上就不要咳死过去,落座的北梁诸人已经有开始紧张的,尤其是礼部的官员,生怕这人死在殿上没法跟楼烦交代。
“……这是楼烦的大王子喀什连雪,听说是个不人不鬼的妖物,不过性子软弱,跟他说什么他都只会应好……”
王滇眼尖地看见他攥着的帕子被血染透,眼皮狠狠跳了一下,对旁边的毓英低声道:“找个太医——直接去找李太医,让他在偏殿随时候着。”
“是。”毓英应声而去。
王滇再抬头,便对上了赵岐的目光,对方含笑冲他扬了扬下巴,紧接着就被身后面容肃然的男子不赞同地拽了拽袖子,回过头去瞪了对方一眼,又伸长了脖子看向王滇,王滇只好笑着冲他点点头,赵岐这才满意地落了坐。
东辰的主使同其他两国不同,是一名容貌艳丽的女子,她扎着高高的马尾,穿着一身男子的官袍,却丝毫不掩饰自己女子的身份,身姿曼妙,她神情高傲地坐在了案几前,身后两名副使马首是瞻,乖乖地坐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