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院长的小夫郎(58)
“如此提前恭祝宁少爷此行顺利,金榜题名,待回府城之时定要再来小馆坐坐。今日实在是招待不周。”
宁慕衍倒是颇为受用让他再来的话:“好,回府城定然会再来拜访。”
姜自春这才拎着医药箱,匆匆和妇人一道出了门。
姜自春走后,宁慕衍又坐了一会儿,两人相继无言。
“我也该回去了。”
他站起身,看了白蔹一眼。
“嗯。”
见白蔹没有要留他的意思,宁慕衍在门口顿下步子道:“此去京城,怕是要临夏才能回来了,你在府城要照顾好自己。”
白蔹还是没说话,宁慕衍微垂眸,折身走了出去。
“等等。”
宁慕衍回头,看着白蔹捧了些东西出来:“虽是距京算不得远,但时节变换,还是带点伤寒药吧。还有这个,暖骨膏,赶路坐久了冷,涂些也好驱赶寒意,贡院里也用得上。”
宁慕衍接过药膏,心下一暖,昔时在天牢时白蔹便给他用过。
“好。”
宁慕衍伸手,想去握一下白蔹的手,想到他的抗拒,最后转而摸了摸他的头。
白蔹看着马车远去,在医馆门口立了好一会儿,初春的风尚且凛冽,他抱着自己的双臂搓了搓,这才折身回了医馆。
虽是当街喧嚷热闹,白蔹心里却忽然空荡荡的,有股子说不出来的惆怅。
他托着脸幽幽叹了口气,离开宁府好像离开的比想象中顺利多了,合该是高兴的,但是却实在又谈不上高兴。
听宁慕衍的意思是他回来还会来找他。
白蔹抿了抿唇,还来找他做什么,上辈子去京城会试第一,殿试陛下钦点状元,这辈子未必还能落榜不成。
届时高官厚禄,又是如花美眷,即便他说的对自己有心是真的,可身份地位悬殊,待到那时候自己上赶着给人做妾怕是都不够格,还能有他什么事。
前两日发生了不少事,白蔹都尽可能的不去想那么多,把重心堆到离开宁府进自家医馆上,而今回来了,没有什么迫在眉睫可惦记的,反倒是尽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来了。
他托着下巴,心不在焉的想,宁慕衍已经知道了边家的本性,想来是不会再想重蹈覆辙和边家结亲的,可是他要如何回拒边家呢?
边家深受皇恩,生的皇子聪颖大受皇帝喜爱,为此对伶妃是无有不应的。
昔时他以为宁慕衍和边代云是两情相悦才结亲的,为此伶妃求皇帝赐婚,他也只以为是荣誉恩赏。
而今看宁慕衍的态度,若不是因为知晓了前世边代云在宁家落难时离开而冷了心,要么他们之间原本就不是外人所说的那般两情相好。
可究竟是哪一个原因,白蔹现在也无从查证,先时他也没有细想过,且这事儿他也没好意思开口问宁慕衍。
他若是问了,不是正好坐实了自己醋边代云,对他还贼心不死吗。
曾经有太多事情是他不明白的了,他烦恼的抓了抓头发。
正当他心中有些烦躁的时候,瞥眼瞧见远处垂柳湖边有道熟悉的身影,白蔹凭借自己的好眼力,觉得那人肩膀在轻轻抖动,应该是在哭。
白蔹偏着脑袋,猫着身子走了过去。
城西街市不如城东那头是富贵之人聚集之地没有那么热闹,但是地却宽,这头面东左边是街,右边有个连河湖。
湖边垂柳依依,还有些老槐树,夏时乘凉的人很多。
而今开春天冷,湖边也才显有新绿,沿湖行路的人少,年冬里冻死的野草枯叶极多,去的人就更少了。
白蔹想着这冷嗖嗖的天儿站在湖边哭,定不是什么好事儿,可别是想不开要跳湖。
这大夫救人也不单是病人上门来才救,瞧着情况不对早日劝下也是一桩功德。
白蔹到湖上阶梯,发现湖边啜泣之人竟然是边代云!
他一下子就顿住了步子,忽而就想收起他方才的想法。
“是我没用,也不怪伯父伯母瞧不起我。”
“而今你说这些有什么用!”
白蔹听到说话的声音这次惊奇的发现一大株海棠下竟还立着个清隽的男子。
“你同我走吧,我们离开府城,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生活。”男子忽然伸出手拉住了边代云的手:“我可以放弃一切,你愿意跟我走吗?”
白蔹听此语出惊人,差点崴了脚。
第41章
白蔹见着记忆中向来是高傲的跟只孔雀一样的边代云竟然也有泪眼婆娑的时候,他抹着眼睛,白蔹以为他会训斥男子疯了,没想到哽咽了会儿后,问道:“我们能去哪儿?”
“天大地大,总有能容我们二人身的地方。”
边代云红着眼睛,未有答复。
男子道:“姑且现在家里还未曾给你定下人家,我们还能走,待到人家定下之时,再走可就麻烦了。”
“我……我跟你走。”
白蔹:“……”
他悄悄折身回到街市上去,像没有看见湖边有两个人一样。
白蔹一直觉得自己脑子不如何灵醒,对宁慕衍一二再,再而三的飞蛾扑火,而今遇着边代云,两厢一比,自己好像还正常一些。
私奔是大忌,且不说寻常人家的儿女无媒无聘的跑走会让人瞧不起,无论走到哪里,旁人见着一对年轻异性住在一起,没有父母兄弟,又从外地而来,便是隐瞒,那也防止不了有心人的猜忌。
更何况边代云还是个官家公子哥儿,家族地位正在攀岩而上,白蔹那与之相会的男子也是清隽,看着也不似是清贫人家之子。
两人皆出自官家,且不说两人跑了后家中会不会大肆寻找搜找,离了父母宗族自身又是否有谋生之本。
当真是闹不清这人是如何想的,但是无论怎么说,这也跟他没什么大的干系。
不过他还是捏起下巴猜疑,这边代云有老相好岂非是前世就有的,若是如此,他还嫁到宁家!
白蔹觉得事情好像掀开了一角,有蛛丝马迹可寻,但是却不知全貌,他在想宁慕衍会不会知道这件事。
原本心里就乱糟糟的,这朝可是更加乱了。
白蔹回去后见着没什么客人,就进后院去把自己的房间收拾了一通,虽先时就已经打扫干净了,可是床铺也都未曾铺上。
屋子很小,只有宁府卧房的一半大,床边开了一扇小窗子,贴墙有一张单人床,另外就是一个小小的衣柜。
为了屋里有一点空余站人的空间,并没有安置桌子和板凳。
白蔹乍然从大房子过来有点不习惯,但是收叠衣服进柜子,给空床铺安了床板,铺上了床垫子和被子以后,他便逐渐适应了屋子的大小。
等收拾归置妥帖,他爹也回来了,还带了一块卤肉回来。
父子俩便在后院升起炉子做了晚饭。
城里像他们这样前铺后屋的店面儿,大抵都是没有多余的空间来做厨房的,除非后头有空地,自己搭建一个灶台,如此才能烧火做饭,像他们这样无法搭造厨房的就只能用炉子。
其实炉子不占地方,还是很方便的,唯独就是买炭火的价格比柴火价格高,成本大一点。
晚饭后,父子俩各自去店面儿里拾整草药,待到人定以后就回屋去休息。
府城繁荣,虽城西一带不如成东富庶,但也是行人如织,隔街也是有夜市和勾栏瓦舍,人定以前热闹非凡,人定后许多百姓人家歇息了这才安静些下来,但是寂静之下隐隐还是能听见那头歌女的声音。
梨花苑虽然前临朱雀街,可梨花苑极为宽广,中间又有一个大湖相隔,虽在闹市,却并不觉吵闹,反倒是安静的很。
白蔹以前住在乡野也很是安静,用不着人定大伙儿就都窝到了床上,比梨花苑还安宁,而今乍然在临街的铺面儿上睡,外头打更声,牵着马的过路声,远街寻欢作乐声,吵嚷的他有些睡不着。
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好一阵儿,起床点了一卷安神香,这朝才算睡的安稳了。
翌日,天还没亮,白蔹便又听见陆陆续续铺子开门的声音,随着时间越晚,外头就越发的嘈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