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院长的小夫郎(18)
白蔹急忙回绝,这番殊荣换做以前他恐怕乐开怀,而今若是在宁慕衍眼皮子底下读书,那简直是半点偷闲的空隙都没有。
宁慕衍见他拒绝,好似早就猜到了他会这么说,面无波澜,平平道:“我带你来府邸前便许诺会帮助你成为一个好大夫,既出此言,就会实现。你不用忧虑,我会让青墨准备好一切,你只需按时前来便可。”
白蔹可怜的眨巴了下眼睛,祈望事情还能有所转机:“大少爷,要不我还是去书塾吧。”
“书塾里请的夫子虽是名士,但我自认才学不会比之差,你有何不放心?”
“我一个小小大夫怎么敢挑,只是让少爷一个解元郎君亲自教导一块朽木,我心中会觉得十分歉疚,实在是无以回报。”
“不必歉疚,我心意已决。”宁慕衍抬头看着苦巴巴的白蔹:“你只要好好学便是对我最大的回报了。”
白蔹咬牙,报复,这绝对是报复,不就是昨天请你吃面,今天你流鼻血了吗!
用的着要这般?这招难道不是伤敌一千自伤八百嘛!
“一定要这样吗?”白蔹可怜巴巴的看着宁慕衍。
“嗯。”
见宁慕衍是不会收回成命了,白蔹心中早大雨滂沱,他忍住心梗道:“多谢少爷栽培。”
“好了,回屋去吧。”
“噢……”
回到自己院儿里,白蔹没精打采的往榻子上一栽,粘在上头不肯起来了。
三棱在后院里熬药,见着焉而吧唧的白蔹,以为他还在为宁慕衍流血的事情伤怀,出言安慰道:“公子别伤心,这事儿也怨不得公子。”
当然怨不得他,谁让他比村口的牛还壮实。
看白蔹不说话,三棱又道:“方才少爷可是斥责公子了?”
白蔹动了动眸子,若是说自己没有被训斥,那不是显得宁慕衍对他太过偏袒了嘛,到时候传出去还不得鸡飞狗跳:“是啊,他骂了我,还说以后卯时末就得去书房伺候,以此来弥补今日犯错之事。”
“啊?”三棱闻言十分吃惊,随后又心疼的拍了拍白蔹的背:“大少爷历来严厉,定然也是对公子给予厚望这才如此的,等过些日子就好了。若是公子怕起不来,奴婢一定会早早的叫公子。”
白蔹扯出了个笑:“谢谢你了。”
“公子说的哪里的话。”
白蔹长吸了口气,想到就要在宁慕衍的魔爪下读书,怎一个愁字了得。
然而宁慕衍办事效率极高,过了两日,青墨就说一应置办齐全,让他准备着便可以去书房伺候了。
白蔹心中虽有抗拒,但自知也无法改变,这几日里也做了准备,用薄荷栀子提取汁液做了一瓶清凉油,准备在读书的时候提神醒脑用。
翌日卯时一刻,三棱就过来把他从床上拖了起来,白蔹睡眼惺忪步履飘忽的从床上爬起,从盆子里取出的帕子贴过他的眼睛和脸,清凉油的味道从鼻孔里蹿进去,直抵脑门,白蔹一下子就清醒了。
三棱笑了一声:“公子做的清凉油果真是管用,奴婢不过滴了两滴在盆子里兑水化开效果便这么好。”
白蔹吸了吸鼻子:“拇指大一小瓶可是入了几斤药材才提料出来的,以后省着些用。”
“公子要做什么尽管做就是了,天门冬里的药材都是公账买入,公子不必忧心。”
白蔹把手泡进脸盆里:“这么好?”
“这是自然,只要不花销的太过分,且不说药材本就花钱,只要开销的太铺张,大少爷是不会说什么的。”
白蔹挑起眉,如此他就能放心配置研习各种药方了。
吃了早食,白蔹便火急火燎的赶去了书房,宁慕衍只叫他一个人去,三棱便被留在天门冬里打理屋子。
待到书房门口时,青墨已经在门口候着了,见着白蔹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过来,将奴婢端的茶水取过递给白蔹:“小姜大夫快进去吧。”
白蔹接过装茶的托盘:“我没迟到吧?”
“没有。”
白蔹松了口气,青墨替他开门,他小心走进了书房。
第15章
抵暮园别的地方不熟悉,唯独是书房白蔹还有些印象。
书房背靠竹林,左倚梅花园,几面窗户打开都能瞧见不一样的景色。
内里还是记忆中的老样子,山高的书架上藏满书文,后面一面墙上都挂着长长的宣纸金箔字画,其间有宁慕衍自己题写的,也有历代名人书画,还有宁慕衍老师的字。
而这间书房的主人通常一身锦衣立在书案前,要么微曲身子在作画,要么便端坐在太师椅上题写文章,他做事认真喜静,几乎不闻窗外事,自成一道风景线。
白蔹在门口看了一眼双目凝神的年轻男子此时正在翻阅书文,似是没有听见他进来的动静一般。
远见着他如此认真,白蔹也都小心翼翼的不敢发出声音来,唯恐打扰了认真的读书人。
他轻手轻脚的过去把温度刚好的茶水放在书案一侧的空位置上,正想叫宁慕衍喝茶,抬眸见着端坐的男子左边一本什么《白头缘》,右面一本《双双赋》,手上正在翻读一本《三生吟》。
白蔹不禁手一顿,到嘴边的话又憋了回去。
反倒是宁慕衍从书中抽回神来,看向似是睡落枕落成了偏头疼一般的白蔹:“怎的了?”
白蔹虽是没有拜读过这几本书,却看名字也知道这不是什么史书典籍和正经诗文,反倒是更像小姐公子哥儿喜欢看的情爱小说,坊间集市十分常见。
他咬了咬下唇,您卯时一刻比打鸣鸡起的还早便是搁书房看这玩意儿?
不过他不敢直言,只道:“这几本书看起来和书房里别的书籍似是看起来不一样些。”
“是吗?”宁慕衍合上了书页,甚至眼皮都不动一下:“一些藏书而已,寻常不如何拿出示人。”
“原来如此,藏书可真别致,我瞧着跟坊间集市,说书先生拿着的还挺像。”
宁慕衍闻言眼角一动:“书本制作的也都大相径庭,藏书也只是寻常书籍罢了,只是因内容优异才被收藏。”
“原来如此。”白蔹微笑着点头,甚是好学的看着宁慕衍:“不知这几本书的名字叫什么,讲的又是些什么内容,我以后也好学习。”
宁慕衍战术性端起茶杯,敛眉喝茶:“《齐孙子》《司马法》《尉缭子》,一些兵法书,你喜欢等会识字了我给你寻几本好的书。”
白蔹笑里藏刀,好一个睁眼说瞎话,欺负我没文化的宁慕衍!
“多谢少爷,只是少爷很喜欢看这些书吗?”
宁慕衍顿了顿:“以前也不喜欢,不过后来因缘际会看到,倒是曾度化了我一段十分艰难的日子。”
胡说八道还给说上瘾了,白蔹嘴都快瘪烂了。
“好了,你的位置在那边,过去先看看吧。”
闻言,白蔹看向宁慕衍指的地方,就在正书案的旁侧多了一方书桌,配置的是一把圆椅,椅子上还放着一个鸳鸯小软垫,倒是很可爱。
他在椅子上坐下,瞧见书桌上已经备齐全了笔墨纸砚,还有几本堆叠在一起的书,白蔹装作文盲一般一本本翻开了一下,分别是《千字文》《三字经》《增广贤文》《幼学琼林》《声律启蒙》等一些简单的入门启蒙书,倒是都中规中矩,十分正经。
可越是如此,白蔹便对韦编三绝,学富五车的宁郎君越发的嗤之以鼻,说不准儿自己在此处兢兢业业的读书写字,他就在另一头看那些情情爱爱的书。
不一会儿,宁慕衍便从正书案前过来,他翻开书桌上的千字文:“先教你识字,今日先识八个。”
话毕,将不知何时准备好的卡片逐一放在他的桌上,依次摆开,白蔹一瞧,发现就是千字文上的前五个字,是宁慕衍单独写裁下来的,比书页上的字大几十倍,方便他记认。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