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和敌国太子有了崽崽后(93)
十方想了想,道:“殿下留了两只海东青在别院,他们是殿下一手训练出来的,最迟半个时辰就能飞到骊山。”
江蕴让十方立刻去放信鹰。
又问樊七:“现下九大营留在隋都的兵马有多少?”
樊七不确定道:“霍城带了三营、五营、七营去骊山清场,后来又调了两营过去,应该还剩四个营吧。”
江蕴:“霍城带走的三个营,可是最精锐部队?”
樊七摇头:“那只算中等,最厉害的四个营,被他留下镇守隋都了。”
江蕴便让樊七立刻去查看另外四营情况。
樊七虽然不明白他什么意思,但已习惯被江蕴指使着干活,立刻跑去核验。半个时辰后,樊七先气喘吁吁浑身湿透地回来,说另外四营只剩了两营,一营、二营据说连夜接到兵马司指令,已赶往了骊山。
又过了半个时辰,十方也回来,道放出的两只海东青,都没有飞回来。这在以前是从未有过的事。
两人终于后知后觉的明白发生了什么,樊七急道:“我立刻骑马赶去骊山,向殿下报信!”
十方拦住他,无奈道:“大哥急糊涂了么,眼下城门已经关闭,你是有职衔在身的将军,没有军令,不能随意出隋都,就算到了城门口,也会被拦下。”
“那怎么办,难道眼睁睁地看着殿下遭难!没有军令怎么了,老子就算硬闯,也要闯出去!”
樊七掉头要走。
十方一把将他拽住:“没有君令擅离隋都是为叛逆,城门守卫可不计后果立刻将你射死,大哥一人抵得过上百守将么!大哥是殿下一手带出来的,大哥的冲动与鲁莽,都会成为旁人攻击殿下的把柄!”
樊七红着眼:“命都要没了,还管什么把柄不把柄!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说怎么办。”
“要不,我们闯宫去见陛下!”
然而宫门已经下钥,宫城守卫也是把持在九大营手中,并不比城门好闯多少。
隋帝现在对祥瑞之说深信不疑,无凭无据,他如何会相信那其实是一块凶石,而不是什么祥瑞。帝王颜面何存。
颜氏这一计,的确够歹毒。
恐怕连隋帝也想不到,颜氏有胆量做出这等事。
十方忽道:“殿下素来和韩相交好,要不然,我去韩相府中,请韩相帮忙?”
十方看向江蕴。
这种时候,他只有这个小郎君可以信任。
江蕴本在出神,闻言,想了想,道:“可以一试,只是……”
希望恐怕不大。
江蕴想。
自春日宴后,颜氏蛰伏多日,必是做了万全把握,才敢动手。十方和樊七进不去的宫门,韩笑也进不去。
雨势越来越急。
屋里却陷入一片死寂。
又一道惊雷滚过天际后,江蕴自案上取出一张帖子,提笔,在上面写了一行字。
写完,江蕴将帖子纳入袖中,起身推开了房门。
外面雨狂风骤,冷风挟着雨点,扑面砸来,落满小郎君青色襟袖。
嵇安与高恭撑着伞立在外头。
见江蕴出来,一起迎上去。
江蕴温和同他们道:“麻烦准备车驾,我想出门一趟。”
已是深夜,即墨清雨仍披衣立在廊下看雨,大弟子赵衍依旧恭敬侍立在身后。
“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即墨清雨悠悠感叹了句。
直到一阵急促的拍门声,打断了他沉沉复杂的心绪。
不多时,家仆撑伞来报:“相爷,一位自称楚言的小郎君,递了拜帖过来,想求见相爷。”
第62章 玲珑棋局11
赵衍一喜,立刻要出去迎人。
不料即墨清雨喝道:“站住。”
赵衍一愣,不解师父何意。
即墨清雨已冷冷吩咐:“告诉他,老夫已经休息,无法见客。”
家仆领命,自去传话。
赵衍震惊困惑,师父不是一直心心念念想收他这未来小师弟做关门弟子么,之前求而不得,怎么眼下人主动送上门了,反而不见了。
家仆很快回来,迟疑道:“相爷,那位小郎君说,他不着急,就站在门外等着相爷醒来。”
赵衍望着漫天瓢泼大雨,忍不住道:“师父,这么冷的天,一直站在外面,会生病的。”
即墨清雨冷哼声,没说话,转身回屋了。
赵衍也不敢再说什么,默默跟进去侍奉。
家仆倒是有些不忍心,出门,望着仍青衫秀雅,漱然立在雨中的江蕴,道:“我们相爷真的已经歇下了,小郎君不如明日再过来吧。”
雨势太大,虽有十方撑着伞,江蕴衣袖仍湿了一大片。
江蕴朝他温雅回礼,眸光冲静,道:“无妨,我不急的。”
家仆无奈,只能叹口气,转身回府了。
心道,这小郎君看起来明秀风雅,像是虚心来求学的,相爷虽然脾气暴躁了些,可对待那些真正用心做学问的学子们向来有些耐心,也不知这回怎么这般狠心。
十方一个自小习武的,站了不到一刻,就觉浑身凉透,有些受不住,他担忧江蕴身体吃不消,道:“公子不如先回车中休息吧,属下在这边等着就行。”
江蕴摇头,说无妨。
只是命嵇安取来纸墨笔砚,直接在相府檐下席地而坐,将宣纸铺在膝上,对着漫天雨幕,挥毫写了起来。
半个时辰后,即墨清雨召来家仆,问:“他还在外面?”
家仆回是。
小心翼翼问:“相爷可要见他?”
即墨清雨冷着脸说不见。
“他爱站,就让他站着去吧。”
家仆复退下。
即墨清雨训斥大弟子:“让你研磨,总伸着脖子往外看什么?那么想出去,就滚去院子里站着去!”
赵衍很冤枉。
天知道,师父老人家大半夜为何要抽风练字。
如果真的不想见,直接熄灯睡觉不好么?
还骂他往外看,一直伸着脖子往外看的明明另有其人好不好。
但赵衍不敢说。
半个时辰后,家仆再次进来。
即墨清雨皱眉问:“何事?”
家仆小心翼翼的将一沓沾了雨水的宣纸捧到即墨清雨面前,道:“这是府外那位小郎君新作的文章,说等相爷醒来后,请相爷批阅指点一二。”
即墨清雨愣了下。
“他新作的?”
“是,老奴一直偷偷瞧着呢,那小郎君,就坐在咱们相府檐下现写的,身上淋着雨,袖口都湿透了,一气呵成,中间一笔未停,还真有几分相爷年轻时的风采。”
即墨清雨冷冷瞪他一眼。
家仆笑呵呵道:“相爷若不想看,老奴这就还给他。这小郎君虽然挺用功,可大半夜的跑来请相爷看文章,的确不大合适。”
家仆捧着纸就要退下。
即墨清雨嘴角抽动片刻,道:“等等。”
“拿来吧。”
他板肃着脸,道。
家仆应是,忙将手中宣纸恭敬呈到书案上。
即墨清雨起先放不下架子看,后来忍不住看了第一眼,看了第一眼后,又忍不住看了第二眼,接着,索性拿起那一叠纸,目不转睛,一口气阅完了全篇。
他眼神越来越亮,抚须而立,控制不住地露出赞赏色。
赵衍在一边好奇的问:“小师弟这篇文章,可是写得极好?”
即墨清雨顺口道:“你们若有人能及上他十分之一,为师何苦每天浪费口舌骂你们……”
说到一半,他忽然意识到不对,紧闭住嘴,而后严厉瞪大弟子一眼:“谁是你小师弟?!”
江蕴依旧坐在檐下看雨。
雨丝落在他明净脸颊和纤长羽睫上,泛起淡淡的潮意,在清雅之外,又增了一抹朦胧的惊美,他整个人犹若水冲洗过的明玉,温润,剔透。
十方撑伞立在一边,看着雨珠滴滴答答,不断落在小郎君青色袖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