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和敌国太子有了崽崽后(187)
作诗是必不可少的,有即墨清雨和范周这样的学问大家在,自然也少不了其他知识的考校。隋衡也准备充分,来之前,就恶补数日,背了许多有关新婚的诗句,此次迎亲,除了麾下武将,亦带了一群博文广知擅长做学问的谋士和文官。
陪同来迎亲的,还有两位隋国皇室人员长宁王与瑞宁王,按着辈分,隋衡要称一声皇叔。可见隋帝对此次婚礼的重视程度。
范周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刁难隋衡的机会,逼着隋衡连作了十首诗,即墨清雨亦不遑多让,亲自提了几个艰涩生僻的问题,让隋衡作答,隋衡自然答不出来,只能求助于同行的文官谋士。齐子期、赵衍、云昊、洛长卿也跟着凑热闹,四人合力想了几个灯谜,把答案写在小江诺的手心里,让隋衡猜谜。隋衡勉强猜出一个,看着高高坐在公孙羊脖子上,冷面无情的小崽子,疯狂给小崽子使眼色,想要小崽子放点水,把答案透给自己,小家伙冷面无情,紧紧握着小拳头,任隋衡如何威逼利诱,都不肯松手。
这场面引得宾客们一阵哄笑。
双方唇枪舌战了近半个时辰,隋衡才终于过五关斩六将,顺利通过考问环节,获得进入婚殿的资格。
殿门缓缓打开,江蕴已经身穿红色婚服,长身如玉,立在殿中,乌眸明净澄澈,含笑望着隋衡。隋衡一路上都没有怎么紧张,这一刻,却突然心口怦然乱跳起来,手心亦微微渗出些热汗,他踩着红色软毯,于宾客注目之中,于漫天飘舞的彩纸之中,缓缓步入大殿,一步步走向江蕴。
这一刻,是如此神圣郑重。
礼官迅速奉了彩绸过去,两人四目相对,相视一笑,便各握住彩绸一端,迎着众人目光,并肩走出喜殿。
两国太子婚服由隋国司衣局的三百多名绣工花费了整整三个月缝制而成,大红喜服之上,用金线勾勒着精致的日月星和凤凰图案,美轮美奂,夜色灯火下光彩夺目。两件婚服一凤一凰,隋衡所穿婚服后背是一只展翅翱翔的金凤,江蕴背后则是一只引颈朝朝阳而鸣的金凰。两位太子手握红绸两端,向青庐内行去,后背凤凰图案也终于合而为一。
青庐就设在关内。
两国太子身份特殊,今夜,两人会现在暮云关举行一次婚典,招待江国这边的将领、官员和宾客们,明日一早,江蕴再随隋衡一道乘船往隋都,办另一场婚典。
江国这边,自然是江蕴的主场。
江帝犯了心疾,重病难行,江蕴没有血亲长辈坐在高堂位,便和隋衡一道,向老师即墨清雨行了高堂礼。礼毕之后,宾客纷纷入席,酒宴正式开始。
江国的将领、谋士和官员们都知道江蕴有胃疾,不宜过多饮酒,都自觉以茶代酒,恭贺太子大婚。倒是青狼营一干大将个个海量,都是能豪饮的,又都性子豪爽,迅速和江国的将领们打成一片,双方拼酒猜拳,好不热闹。
虽已三月,夜里空气还是寒的。
隋衡怕江蕴撑不住,见时间差不多了,就让江蕴先回青庐里休息,自己则留下,陪着范周、云怀、即墨清雨一道,招待宾客。
关内关外的百姓也都各得了一包御制糖果、一包御制糕点及一包御制瓜子做赏赐,皆是宫中御厨亲自制作,寻常百姓家吃不到的口味。
酒宴结束,已是深夜,两位太子的青庐,自然无人敢闹。
柳公和嵇安、高恭一道,亲自在青庐门口守着,柳公主要负责侍奉江蕴,嵇安高恭主要负责侍奉隋衡。
两人是一直在别院里待着的老人,对隋衡衣食起居习惯再熟悉不过,又稳妥可靠,一举一动,分寸都拿捏得恰好。
柳公虽贵为内廷总管,但知道两人是对岸太后和颜皇后特意派来帮忙的心腹,因而对两人也很是客气。
隋衡虽吃了不少酒,但依旧精神抖擞,眼神炯亮,丝毫不见醉意,嵇安高恭见殿下回来,立刻迎上去,柳公则吩咐宫人去准备沐浴用的热汤以及合卺酒。
能选来筹备太子大婚的,都是宫中老人,熟知各种礼仪,且手脚极麻利,窸窸窣窣,不到一会儿功夫,就全部准备妥当。
柳公、嵇安、高恭带着宫人们都退到外面守着。
隋衡进了青庐,江蕴没有坐在喜帐内,而是坐在一旁摆着合卺酒的小案上,正撑着下巴,眼睛轻弯,眼底满是温柔笑意,定定凝望着他。
他本就是极漂亮极风雅的样貌,比世上最高贵的瓷器与美玉都要钟灵毓秀,如今穿着大红绣金的婚服,更是美得惊心动魄,让人移不开目光。
隋衡终于有机会近距离的欣赏小情人身着喜服的模样,心口又是一阵怦然乱跳,再也控制不住,大步上前,如往常一般,将人拦腰抱起,放在腿上,慢慢欣赏。
江蕴撑着他肩,歪头看着他,忍不住道:“哪里有你这般猴急的新郎官。”
隋衡丝毫不觉得不好意思,他胸腔内涌动的喜悦与兴奋,根本无法用语言形容,望着今日格外娇格外美的小情人,道:“孤当然猴急了,以后,孤终于可以正大光明的进你的屋子,正大光明的抱你吻你,再也不用做贼似的,看你那些谋士的脸色,孤简直要高兴死了。”
江蕴耳根一热。
“就算成婚,你也不能当着我的谋士和将军的面亲我吻我。”
“孤偏要。”
“混蛋。”
江蕴轻轻咬他一口,知道这种事上,这头不讲道理的野霸王,根本不会听他的话。隋衡挑眉:“你还敢咬,你忘了上一次咬了孤之后,是如何哭着求孤了。”
这下,江蕴脸也开始发烫了。
知道他指的是浴室那次,不由咬牙道:“以后,我再也不会与你同浴了。”
“这可由不得你。”
“孤想好了,等回到隋都,孤让他们在前院也建一个汤池,天天和你一起洗。”
江蕴见这家伙越来越下流无耻,有些不想再搭理他,要下去,被隋衡固住腰,隋衡变回认真之色,道:“容与,今日,孤真的很高兴。”
“孤从不信鬼神,可孤第一次想感谢老天爷,让孤遇到你。”
江蕴一怔。
他一直觉得,这段感情里,隋衡比他付出得更多,他反而因为之前的欺骗,一直对他心怀愧疚,直到此刻,听他说出这句话,新婚的欢喜,方后知后觉涌上心头,蜜水一般,将他整个心房都包裹起来。
江蕴伸手,慢慢回抱住隋衡,顺势伏在隋衡肩上,眼睛弯弯,笑着问:“那殿下如我喜欢殿下一般,喜欢我么?”
这个问题,何其熟悉。
上一次,隋衡没有机会回答,这一次,他郑重道:“没错,孤如你喜欢孤一般,喜欢你,心悦你,孤只后悔一件事。”
“什么事?”
“之前偏听偏信,没有更早的遇到你。”
如果孤能早些遇到你,一定早早把你带回来,保护起来,不让你遭受那么多的坎坷与磨难。
江蕴却仿佛听懂了他心底深处的声音,再度轻轻笑道:“不晚,刚刚好。”
如果没有经历那些痛苦与磨难,一身狼狈的江容与,便不会被蓬勃热烈的隋霁初吸引。
两人静静相拥,都十分珍惜这个时刻。
隋衡忽然道:“你都没有正式叫过孤的字,以后,你就叫孤霁初,好不好?”
“不好。”
江蕴道。
隋衡意外。
“为何?”
难道嫌他的字难听?
这个可怕的念头刚闪过,就听肩上人轻软着声道:“我喜欢叫你殿下,喜欢被你骄纵,被你偏宠。”
正如我喜欢,那个梦幻一般的春日一般。
隋衡一愣,感觉自己心房狠狠颤了下。
他自己冷静了好一会儿,道:“幸好你是个太子。”
江蕴不解他何意。
隋衡接着道:“若你真是个小狐狸精,孤非得被你缠死不可。”
江蕴眼尾轻扬,无声而笑,直接越过他的肩,将小案上已经倒满的两盏酒端到手里,道:“我们喝合卺酒吧,好不好?”
隋衡迟疑:“你的胃行不行,要不然咱们换成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