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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世权臣 下(88)

作者:天谢 时间:2022-01-18 10:27 标签:爽文 NP 升级流 穿越 架空

  豫王驰马过去,停在岩石旁,回忆与判断了一下当时的风向,然后霍然调转马头,朝着西南方向催鞭疾走。
  荆红追二话不说追了过去。
  两人深入一片雪松林中,四下搜索。荆红追眼尖,远远见有棵树的树皮上冒出个箭簇的小尖头,当即飞掠过去,拔出了那支洞穿树干的箭矢。
  比普通弓箭的箭矢短小,但精铁所铸的三棱箭头带着倒刺和血槽,破甲和杀伤力都极强。豫王一眼就认出来,失声道:“是我送给清河的小蝎弩的配箭!”
  莫非清河遇袭了?两人连忙在附近仔细查看,又发现了新的线索。
  半塌的雪洞、尖锐的血迹干涸的岩石、雪地上坐卧的压痕,还有被风吹散了一半,剩余一半挂在枯枝间的沾血断发……
  荆红追抓起断发,凑到鼻端嗅了嗅,断然道:“是大人的头发!”
  豫王见断发足有三尺长,几乎是从发根处被削断的,更兼糊了不少血污,不由心痛欲裂:“他头部受伤出血,还被人割了发……是瓦剌残兵?!”
  虽然风一直在刮,但比之昨夜弱了许多,故而雪地上的脚印还残留着一点浅痕,两人随之往北走,很快发现了不少骑兵马蹄印。
  “……大人当时就站在此处,”荆红追踩在苏晏留下的脚窝里,瞋视着周围散乱的马蹄印,“被十余个骑兵围住。他们向北离开时,全是马蹄印而没有脚印,说明是将大人虏在马背上。”
  豫王道:“我立刻集合队伍去追!”
  留下一小队后军,负责掩埋阵亡将士的尸首,豫王以最快的速度集结了靖北军,继续往北推进。荆红追也取了一匹失散的北漠战马来骑,随军北上。
  追出两三里地之后,那串马蹄印就混入了大军的车辙马迹之中,逐渐被朔风吹得看不分明了。
  再往前便是冰碴阑干的瀚海沙漠,更是茫茫不见人马踪影。
  豫王皱紧了眉头。
  荆红追峻声问:“为何不继续追?”
  豫王道:“北漠军队惯使诱敌之计,以轻骑兵先将对手引到预设的战场,再以大军长途迂回绕至背面与两翼,包抄歼灭。我朝不少将领就曾在这种灵活机动的战术上吃了大亏。
  “阿勒坦先前数次征伐鞑靼,就将这种北漠传统战术玩得炉火纯青。倘若此时我军还能抓到几个溃逃不及的俘虏,供出撤军的路线与扎营地点,那十有八九就是诱敌深入了。”
  说话前,一名斥候骑兵奔驰而来,禀报道:“探路前锋捉到几个陷于沙漠冰窟内的北漠骑兵,任凭将军处置。”
  豫王转头问荆红追:“你去审审看?”
  荆红追微微颔首,随斥候离开后,没过多久便回来,对豫王道:“施刑便招了,说大军往北撤入敕勒川,打算借助阴山的山势躲避风雪。还说阿勒坦既是圣汗,又是大巫,预测接下来两日还会有暴风雪,绝不会错。”
  豫王十分肯定地说道:“诱敌无疑。一旦我方军队横穿沙漠,进入敕勒川,敌军的左右翼军便会迂回包抄到我军后方,同时从四面发起进攻。届时我军将陷入重重包围,局面将极为被动与不利,很可能会战败。”
  “所以,你不想吃败仗,就这么任由这些茹毛饮血的北蛮子把大人劫走?”荆红追尖锐地反问。
  豫王面上同时涌起内疚与悲愤,咬牙道:“十万将士的性命悬我一人之手,难道我明知是陷阱,还要为一己私情逼着他们去送命?我自己吃不吃败仗不重要,重要的是靖北军若是在此溃败,北漠军队定然士气大涨,长驱直入兵临城下,到那时,死的将士与百姓何止十万!的确,我是忧心清河安危,恨不得以身相替,但我也是一军之将,是大铭的国门御守!”
  荆红追沉默良久,说道:“倘若大人知道这般情况,以他的性情,也是决然不会同意你带着这些兵士去跳陷阱的。不过……你是一军之将,我不是。我是大人的贴身侍卫,只需对一人负责。”
  “靖北将军——就此作别!”荆红追朝豫王抱了抱拳,策马朝着风雪渐盛的茫茫沙漠疾驰而去。
  豫王望着他逐渐消失的背影,一句话也没说。
  副将见豫王痴立风雪,禁不住上前问道:“将军?大军是继续前行,还是后撤?”
  豫王仿佛刚从刀山剑林中血淋淋地爬出来,声音异常嘶哑地下令:“左右哨与左右掖交替后撤,以防敌军回马突袭。全军后撤百里,于沙井驻扎。待到风雪停歇,全军再过瀚海、直抵阴山。命斥候小队分三路深入敕勒川,打探敌军虚实,即刻出发!”


第375章 拿什么交换他
  苏彦迷迷糊糊醒来时,发现自己被一块破毛毡和几圈麻绳捆在了马背上,恍惚半晌才反应过来,之前大约是因为失血与饥寒交加晕过去了。
  他不知这支北漠军队已经行进了多久、将要去什么地方,只知道再这么顶风冒雪地前行,他不被冻死、饿死,也会因为伤口没有及时处理感染而死。
  所幸又过半个多时辰,队伍终于停了下来。
  倘若苏彦此时还有心情与力气四望,就会看见白雪覆顶的阴山山脉已近在眼前。
  队伍所停驻的地方正是阴山南坡的一处避风地。此处因为地势广阔,又巧妙地夹在挡风山脊与一条Y字形河流中间,即使严冬时节河水也不会冻结,春夏则河边绿草连天、百花盛开,故而名为“阔百花渡”。
  大军暂时在此安营扎寨。所谓营寨就是铺架开来的穹帐,每一顶都能容纳不少人。至于战马,按群落拢在一处即可,不必遮蔽。因为北漠马匹从来都是露天生长,如野马般耐寒、耐饿,能忍受恶劣环境,甚至可以在行军途中数日不食。
  神志不清的苏彦是被冷水冻醒的——负责押解的骑兵看他满头血污,脸上所沾的泥土被冲刷成道道沟壑,于是直接把他的脑袋按进了河水里清洗。苏彦呛得肺都要咳出来,连后脑处痛到麻木的伤口也顾不得了。
  动作粗暴地洗涮完,骑兵笑嘻嘻着说了句什么,把他拖进一顶格外宽敞的穹帐内,用弯刀的刀背在他腿上敲了敲,意为“敢逃跑就砍断你的腿”,然后也不绑他,径自离开了。
  苏彦好容易咳出了气管里的水,湿淋淋的脑袋疼痛刺骨,眼前一阵阵发黑。他意识到自己处境不妙,哪怕这些北漠人现在不杀他,接下来他的日子也不会好过,只怕跟待宰的牲畜也差不多。
  正在苏彦努力思索脱身之策时,之前逮住他的那个北漠首领掀开帐门走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戴着鹰帽,全身披挂兽皮与布条、悬着各式金属饰品的怪人。
  首领指着他,对怪人呜哩哇啦地吩咐了几句。那怪人便上前把他的脑袋拨过来拨过去,查看伤口,须臾后对首领说了句什么,从衣襟内掏出一包墨绿色的枯茎残叶,在嘴里嚼成糊状,就要往他伤口上敷。
  苏彦下意识地向后躲开,摆出戒备与反击的姿势——什么鬼东西!和着口水恶心吧唧地糊在伤口上,不破伤风也要细菌感染。
  胡古雁见他十分抗拒,便耐着性子解释了一句:“这位是随军萨满,他的药对金创伤很有效。”
  苏彦在整句话里只听出了“萨满”的发音,再一联系怪人的衣着打扮,回忆起曾在前世的纪录片里看过的:哦,原来是萨满——跳大神的!
  虽然知道萨满文化作为一种原始信仰传承了数千年,在传闻中拥有医疗、占卜、祷告、解梦、预言天气等能力,直至现代依然存在于东北与西北地区的民间,但这毕竟太玄乎了,苏彦连连摇头:不不,赤脚郎中我还能接受,巫医不行!
  随军萨满将嘴里嚼的药糊全吐在掌心,想把他强行摁在地面上药。
  苏彦“嗷”的一声叫,下意识施展出一招“叶里藏花鸳鸯腿”,把对方踹成了一只痛极乱蹦的弓背大虾,随后就被自己无师自通的神功惊呆了。
  胡古雁震惊后发怒,上前猛地一脚踹在苏彦胸口。他身沉力大,饶是没下死手,也叫苏彦向后飞出一丈多远,后背砸在羊皮铺就的床榻边上,咳出一口血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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