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家的小夫郎 (上)(78)
朝廷派人来调查时,有关的石碑的传言已经遍及好几个郡,这样还一个个抓人审问,无异于大海捞针,很可能一点儿成效也没有。
孟泽提供的这个思路,到值得一试。有一点他说得没错,不管这事是有人故意为之还是碰巧,石碑本身就是一个不可忽视的证据。
“没想到你在审案,上也有如此的真知灼见,我这个县令当得还真是惭愧!”
“您过谦了。俗话说,这天底下再也没有比动嘴皮子更轻松的活儿了。我刚才说的那些,只是一些个人看法,若是真论破案,还得靠你们。”
严县令到没料到孟泽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不觉有些无奈。
“你放心,你铺子的管事,我待会儿就让人放了。”
“那我就多谢了!“孟泽笑道,又多提了一句,“有件事还麻烦您帮忙留意下,看刻字的铺子是不是只有我们一家!”
严县令想到了什么,笑问:“怎么,你怀疑是对手干的?”
“这我可不知道,所以才麻烦您问一问。我这做的是小本生意,一天赚不了多少钱。有人若是眼红这个,那可真是穷疯了!“孟泽回道。
严县令答应了,孟泽再三道了谢,这才打道回府。
等人走远,车帘被撩开,里面的人探身往外一看,问道:“刚才那人就是魏少将军的新娶的男妻?”
严县令恭敬地回道:“是的!”
车内沉默半晌,最终飘出一句话,“倒也是个有趣人!”
孟泽丝毫不知道马车里还坐了人,也没注意到今日赶车的并非是严县令的家仆严安。若是他知道,有些话就不会这么随意地说出口。
孟泽回到镇上,第一件事就是去王阿嬷家,告诉王阿嬷王哥出门办事去了,今日不一定能回来,让她别担心。
王阿嬷对孟泽的到来欢喜得很,丝毫不疑这话有假,乐呵呵地应了。又进了屋,倒了一小袋煮花生,塞到孟泽手里。
“这是秀兰娘家送来的,你尝尝看。改明儿你同霆均一同过来,咱们两家好好吃顿饭。前阵子大勇娶亲,还多亏了你们出力,不然我家这日子,也没现在这么和美。”王阿嬷笑道。
“哪里,是王哥眼光好,挑了个好人家。”孟泽笑道,顺手接过王阿嬷递过来的袋子。又同王阿嬷道了几句家常,便告辞出门。
李秀兰将人送到门口,待孟泽一脚要跨出门去的时候,她突然开了口。
“请问大勇他什么时候能回来?”
孟泽回头一瞧,见她眼里隐隐有担忧之色,正要问她是怎么知道的。
就听李秀兰解释道:“中午我出门打酱油,听街上的人说粉面馆有人被差人给抓了。我就到店里去问了问,才知道被抓的是阿勇!”
听闻这么大的事儿,还能沉得住气,也没有告诉王阿嬷,孟泽倒是有些佩服眼前这个相貌普通的姑娘来。
“我刚去了一趟县衙,为的就是这事儿。你放心,最迟明天,王哥就能顺利回来!”
李秀兰听了,松了一口气,露出一丝笑颜。
“多谢了!”
“不谢,这是我应该做的!”孟泽说完,朝她摆摆手,径直走了。
第136章 一场乌龙
严县令说话算话,只隔了一日,王哥便被放回来了。
“昨儿个黄昏开始,县令和县尉大人一齐来到了牢房,开始挨个审问。大部分都是些嚼舌根的人,两位大人问了一番就将人放了。有一部分是书生结社,这些人暂时留着像我这种情况的,县上也有三四家,都是柱子上刻了字。虽然字迹不一样,但两位大人判定我们都是无辜的,所以一并都放了。
孟泽听说县。上也有铺子被刻了字,心里有了底,自家店铺被刻字肯定不是竞争对手陷害。
“你昨日受了惊,赶快回家去吧。阿嬷不知情,但嫂子是知道的,你回去报个平安!”
王哥听说自家媳妇知情,也没有推让,径直回家去了。
孟泽将店里的伙计召集起来,以王哥此番的遭遇当例子,再三申明不得在店内说闲话,同时又叮嘱伙计做事的时候留点心,对面生的客人多观察一会儿,看那些人是否是纯粹的食客还是抱着其他目的。
因为门柱上被刻了字,所以孟泽要求铺子打烊前,所有人都应该把公共区域检查一遍,看是否有特殊的符号或者是字迹之类。伙计们一一记下,并且按照此吩咐执行下来。
孟泽说这番话,原本就是为了给大家提个醒,减少店铺出状况的机会。
没想到,几天过后,跑堂小二就跟孟泽汇报了一个消息。
“最近店里有几位客人,老是去二楼吃粉。这些人互相都认识,凑在一起说些奇怪的话,但我一上楼,他们便不说了。
“说些什么奇怪的话?”孟泽问了一句。
跑堂小二想了想,模样有些为难,“他们说话声音不大,我听了几句,觉得糊里糊涂的,也回想不起来。这些人给我的感觉就是,他们不像在闲谈,更像是在讨论什么事。
“就像是用一种你听不懂的暗语在讨论事情,是那样么?“孟泽追问道。
“对,就是那个样子!”
除了这个,这些人还有什么其他异常之处没有?”
“没有!“跑堂小二很肯定地回答,“和其他食客一样,他们吃完粉就走了,也不会再店里多待。”
孟泽想了想,觉得非常时刻,还是有必要盯着点。
“这样吧,等下回他们来的时候,你给我报个信,我过来看看。”
小二点点头,说道:“他们一般都是早上来吃,今天应该也会过来,若是来了,我叫您!”
孟泽听说这些人是早上来吃粉,干脆就在店里多待了一会儿。
没过多久,跑堂小二就到后厨来通知孟泽。
“掌柜的,那几位客人来了,正在二楼!”
孟泽问了一句,“几个人,点的什么粉?”
“三个人,一份三鲜,一份排骨,一份碎肉。
孟泽听了,让人下了三碗粉,自己端个托盘。上楼去。
粉面铺的楼梯有些老旧,人一踏。上去便嘎吱作响。孟泽知道这一点,所以站在楼下等了一会儿。
娄上隐隐有谈话声,若是不仔细听,真听不出他们在说些什么。孟泽耳力好,倒把这些话听了个七七八八。
也难怪跑堂小二听不懂,这些对话实在是有些莫名其妙。
譬如一个公鸭嗓音说:“昨日我梦到一只鹰,鹰对我哭!
另一个低沉嗓音说:“这是度厄之像!”
又一个声音说:“这是大功德,全看如何取舍!”
公鸭嗓音道:“我以身奉先锋,先锋便是鹰!
低沉嗓音附和道:“哥哥高义,我等备薄酒以敬之!”
三人又继续往下说,只是后面的话越发让人糊涂,什么四国、什么净士,都是些陌生的词儿。
孟泽听不懂,也没耐心继续往下听,径直端粉上楼。楼梯嘎吱作响,楼上的人听到了动静,细碎的交谈声便歇了。
二楼只有一楼的一半大,一共放着六张桌子,临街三张,靠墙三张。
此刻,时间还早,除了临街那张桌子坐着三个人,再无其他顾客。
“粉来了,几位客官请慢用!“孟泽将托盘放下,把三碗粉依次端到桌上。
一个乡绅样的中年男子看了孟泽一眼,问道:“今日怎么换了人?你是新来的?”
孟泽笑着点头,“是的,这原本是我哥哥的活儿,昨日里,他干活时摔了一跤,脚崴了,我来替几天。
中年男子见孟泽年轻,又生的干净,不免心生几分好感。
“你在这干活儿多少钱一天,苦不苦?”
孟泽不知道为何中年男子突然问这话,心下讶异得很,然而面上却不显。
“出门干活儿哪有不苦的,碰到个好掌柜,辛苦之外还能得些银钱。若是碰到个不好的,逃不过受盘剥的命。”孟泽半真半假地抱怨着。
“众生皆苦,唯有自渡。“说话的是个长脸男子。
孟泽灵光一闪,问道:“几位是修行中人?”
中年男子同长脸男子对视一眼,问道:“小兄弟也是道友,哪个坛的,先锋是谁?”
原来还真是信教的,孟泽心里松了一口气。
“我就是个俗人,听几位说些玄妙之音,故而有此一问,没想到问对了。”孟泽笑道。
“小兄弟有慧根!”中年男子赞道,正欲再说,坐在他左手边那个一直闷不做声的男子暗地里扯了下他的袖角,于是中年男子冲孟泽笑笑,不再说什么了。
既已知道对方是什么人,孟泽这边也消了疑虑,将托盘收起,快步下楼去。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三人吃完粉,从楼上下来了。孟泽正在收拾碗筷,中年男子冲孟泽点点头,跟着同伴一道走了。
这事儿原本不起眼,孟泽没几天便忘了,直到严县令兴致勃勃跑来吃粉,顺便告知平遥县石碑的事情要结案了。
“这么快就结案了,背后的主使到底什么人呢?”
“这事儿说起来有些乌龙。“严县令叹道,“自从得了你的提示,上头就换了个侦查方向。大伙儿从石碑开始查,人手多,加上这石碑也有人在研究了,所以线索很快就显露出来。这石碑,其实是前朝的东西,埋在江底很多年了。这点,从石碑本身的冲刷痕迹和上面的字迹可以辨别出来。确定是前朝的东西后,平遥县衙有个老吏,也想起了一些事情,还找出了一本县志。大伙儿把县志翻了一遍,再次确认了。”
“前朝的东西?”孟泽有些疑惑。
“不错,是前朝的。县志里面记载,前朝末代皇帝宠爱一个妃子,十几年没上朝,政务都荒废了,百姓的日子也越过越坏,陆续有人揭竿而起。为了名正言顺,各地都出现了一些‘神迹’,平遥县也有一个,当时的县令怕惹祸,命人将这东西丢到江里去了。”
“既然是前朝的东西,为什么会传播得这么快呢?”
“这就是我要跟你说的另一件事了。石碑是前朝的没错,但弄出这么大传言的,却是最近流行起来的一个“混元教弄的。
“混元教?这是个什么教派?”
“在平民百姓当中非常流行的一个教派,我也是最近才知道。“严县令神情严肃。显然,这不是什么好事情。
“役夫当中就有信这个教的,回去便把这事告诉教派里的先锋,先锋又请示坛主。坛主开坛占卜,随即宣布占卜结果,说这是天意,是天道安排他们来拯救国运。于是一传十,十传百,就这样传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