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教主想称霸武林(7)
谢怀风闻声往楼上走,装着不知情的样子扬着声调,“哦?那冯某一定要看看。”
他见了郁迟,刚睡醒的少年脑袋上还立了两根不太听话的黑发。谢怀风剑鞘托着郁迟的下巴往上抬了一点,左右认真打量了一番,开口调侃。
“郁兄,可谓国色天香。”
作者有话说:
他调戏你是小娘子耶(看热闹
第6章 酒酿元子
玲珑一早上都沉浸在郁迟竟然如此长相的震惊里,连连念叨着明明如此叫人神魂颠倒的一张脸,又没有残疾又不是丑八怪,非要用面具给遮上一块,连带着昨晚败于一根树枝的屈辱都被郁迟那张脸冲淡了不少。
郁迟惯常独来独往,更是没和玲珑这种直性子的人相处过,又加上被谢怀风方才那句“国色天香”臊得脸红,闷着头吃了两碗酒酿元子。
被突然发作的寒毒耽搁两日,郁迟今日已是不得不动身往落日山庄去了。
玲珑一直记挂着他身中奇毒命不久矣,片刻不敢耽误他,若非如此玲珑定要缠着郁迟天天比试,直到自己能打过他为止。
“郁迟!你若寻了解药……”她话没完,本是觉着有缘分,想让他解了身上的毒再找他玩。突然想起自己同少爷用的是假身份,总不能现在说一句自己就是落日山庄的人,就算郁迟身上的毒解了也没处寻他们,半道悻悻改口,“寻了解药……定要好好保重。”
谢怀风在她身后失笑,这傻丫头。
郁迟点头称好,目光却一直往谢怀风身上瞥。
郁迟方才感谢他救他于毒发时,又感谢他赠请柬。谢怀风都不说话,但看他的眼神很深,把郁迟看得心跳漏下好几拍。
“冯兄,在此作别。”郁迟抱拳,对上他的视线。
“保重。”谢怀风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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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怀风此次来江南正是为了收租。
谢堂风赶着老爷子寿宴的当口,竟然把风流剑谢四派下江南收租,这一来一回少说半月。不怪柳蔓香和郁迟都心生异样,任谁都会觉得其中蹊跷。
玲珑是个大条的,前几日还未发觉,满心觉得自己只是来办差事的。
直到谢怀风慢悠悠在江南晃了少说有十日,五家铺子的租银能收上一整天,听别人叫一句四爷便坐下喝一个时辰的茶水。直把人家老板都喝得脑门上直冒汗,却也不敢说出半句赶他走的话来。
收个租银的事能有多累?他收了一天竟然还得休息上一天,玲珑这才急了起来。
“少爷,你的心都要被拴在江南了,再不快些我们怕是赶不上老祖宗生辰了。”
再看谢怀风,好似柳蔓香的悲愤和郁迟的错愕都没进他心里,这人此时正拿着把小刀削一把木剑。
那神态,那动作,就差往自己胸前挂上一个“江湖第一大闲人”的牌子。
谢怀风闻言,把刚见雏形的木剑往半空里挥了一下,连刃都未开,竟也叫他挥出一道劲来。他事不关己似的悠哉开口,“你今日动身,赶得上寿宴。”
玲珑被他这不着调的话激出来一点气氛,利落的马尾辫甩了一下,抬了声音,“我动身?我动身!你呢!”
谢怀风像听见什么好笑的话,“我?”
他手上的动作停下,转头看玲珑,“这一路上带你听了多少书,怎的没听出门道?”
玲珑一愣,这几日谢怀风正事干得闲散,依旧是遇着茶馆便好往里钻,玲珑为此没少受气,怎么叫他说得还像是为了她好似的。此地正处谢家势力,夜修罗屠门的风头淡了,说书先生又干回老本行,编排谢家,听得她那叫一个七窍生烟。
落日山庄这次是光想着办个寿宴吗?想得太简单了,谢堂风想趁此机会登位武林盟主。
江湖豪杰云集他落日山庄的地界,谢堂风本就势头盛,支持者众多。这谢堂风不可谓不心机啊,你有异议?你想走?那可是得问问落日山庄允不允许了。这场寿宴,说是鸿门宴也不为过。
不信?那便看看谢怀风,就连谢四都被他支走了,难道还看不出谢堂风的野心?
这几天听来的江湖话本一个接一个往玲珑脑子里蹿,玲珑心里猛地一跳。
谢怀风同她隔着一张桌子。
他底下坐着石凳,一只手拿着一柄短刀,说完那句话便又低头一下一下地削着木剑。
玲珑无措地朝他走近一步,少女惯常清脆的嗓音里面含着难以察觉的颤抖,“少爷,那……都是江湖话本,他们惯爱编些……”
玲珑说不下去了,谢怀风抬眼看他,那双眸里沉静的黑,好似装着世上最深的深渊。
玲珑今年十九,再有两月便是生辰。
十二岁的时候她被谢怀风捡去,和柳蔓香不同,谢怀风看见小丫头的时候她正在街上和乞丐抢一块馒头。她那会儿灰头土脸的,谢怀风一时甚至没看出她是男是女,只听着她一边哭,却一边厉声骂那个乞丐,“这馒头是我讨来的!你这臭不要脸的,还给我!”
那乞丐是个近30岁的男人,哪儿怕她一个小丫头片子。玲珑也不顾得脏,扑上去便死死咬住他手臂,恨不得直接咬下来一块肉来,直把人咬得当街嗷嗷大叫。
谢怀风本也想照着救柳蔓香的法子,扔她一锭银子教她自生自灭便罢,结果这小丫头头一次见如此风度的大侠,说什么也得跟着。谢怀风无法,给了她一封书信,叫她拿着去落日山庄。
玲珑也可以算是在落日山庄长大的。
在她心里谢家每一个人都很好,不光是救了他的谢怀风。落日山庄没人拿她当下人,她说自己想学武功铲除这世上的坏蛋,谢堂风哈哈大笑,转日便真把她给扔进武堂里头。
教头第一日光逗着她玩,根本不觉得她一个女娃能学出什么气候来,气得她跑去跟谢堂风哭,说教头瞧不起她。
谢堂风又是哈哈大笑,亲自带着她往武堂里去。这下教头认真起来了,但结果是玲珑被实打实揍了一顿,浑身上下被那木棍抽肿了好几个地方。晚上她憋着疼不愿意掉眼泪,还是大夫人敲了她的门,手里拿着药膏,柔声哄她。
玲珑很喜欢谢家,她走在江湖上定是要响响亮亮地介绍自己的名字,“在下谢玲珑!”
但谢怀风那双眼睛里都盛着什么玲珑能看出来,谢怀风不是在同她说笑,那些话本也不是真的胡编乱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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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便要到老爷子的寿宴之日。
玲珑心里揣着事,这几天都闷闷不乐的,她也没想把低落写在脸上,但是这哪儿是她能控制得住的。
反看谢怀风,他好像只流露出那么一个眼神的情绪来,其余时间都真同个游山玩水的闲散少爷似的悠哉。
明日就是老爷子寿辰了,今日落日山庄定然已经开始热闹了。玲珑心里不信谢堂风真的是为了武林盟主的位子把谢怀风放在对立面上,但确确实实,他们俩就像真的被谢家抛弃了似的。没人来找谢怀风,谢家那白色的小信鸽根本没往江南飞过。
她前几日还能强装着坚强,真到了老爷子寿宴这日,因着身处谢家势力范围,不少租户都挂出来一个红彤彤的大灯笼,到处都喜气洋洋的。
玲珑特意避开了谢家的产业,随便找了家小酒楼进去。
小二毛巾往肩膀上甩,好不热情,“两位您坐!咱这啊今天是个大日子,谢家老爷子今天七十大寿,咱家虽然不是谢家产业,但老板是个仰慕谢老爷子的,所以今天咱们小店点菜赠酒,随便喝!”
他话音刚落,便见着面前这俊俏的小娘子眼眶一红,直接落了泪下来。
这可把他给吓了一跳,“哎哎”了好几声,正不知怎么回事呢被谢怀风挥手打发下去。
谢怀风叹了口气,“我还没哭,你倒哭了。”
玲珑被他这么一说更是委屈,抽噎着说,“少爷,大少爷肯定是太忙了才忘了我们,不对,大少爷肯定传信给你叫你速速回家,是那信鸽半路被谁射下来烤了吃,定是这样。”
谢怀风不说话。
“少爷,我们没有家了吗?少爷。”玲珑越说越委屈,眼泪啪嗒啪嗒地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