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老婆他会飞(36)
孤山上的师门情谊应该是天底下独树一帜的,同道士相仿,顾清毓对师徒情分的理解是一坛浊酒。
道士到后山时,坟前已经有人在了,本该在军中休养的顾清毓勉强恢复了精神,他背着双锏带着行囊,见道士来了一点也不吃惊,只就着席地而坐的姿势给道士挽起了被雪湿透的裤脚,弥补了一下数年前的遗憾。
“正好,还剩一小半,你陪老爷子喝了。”
顾清毓剃了胡子修了头发,难得用正八经的样子见人,他抄起地上的酒坛递给道士,深邃英俊的五官绝对对得起他的名字。
“别往地下坐!多大人了还没点数,山上那么凉,再给你冻病了。”
好像是要一次性补偿玩兄长应尽的义务,顾清毓今日格外细心,他一把薅住想坐去地上的道士,顺手揍了一下道士的屁股,俨然就是个操心的老母鸡
“把酒喝完早点下山,等到京城了就好好守着你家饭票过日子,多安心养养,别急着重新练功。听见没有啊?——师兄跟你说话呢!”
“……听见了。”
道士眼帘微动,甚是罕见的做了一回温驯听话的小师弟。
他先是颔首应下,又用双手捧住酒坛,无比笨拙的饮尽了里头的酒水,顾清毓知道他不会喝酒,其实只给他留了浅浅的一口。
浊酒辛辣,入喉就化成驱寒的暖流直抵腹脏,道士眯起眼睛,小口小口的哈着气,被辣疼的舌尖吐在外头,看上去红艳艳的。
开天辟地头一遭,顾清毓终于体会到了当师兄乐趣,他挑起眉梢,捏住道士白白净净的脸蛋使劲一撮,只恨自己被剃了胡子,不能凑上去扎红自家师弟的小嫩脸。
“自己照顾好自己,等开春了,师兄就去京城看你。”
“等……”
道士应当是还想说什么,可能是挽留的话,可能是想好好道别,又可能是要问他为什么自己走,但一对师兄弟不需要两个都是老母鸡,顾清毓咧着嘴角摆了摆手,潇潇洒洒的背起行囊,大步流星的下了山。
“小清霄,别学他们那么絮叨,我野惯了,用不着你们操心。”
夕阳斜下,小王爷手里拎着大包小卷的行李包,背上背着道士,步伐稳健的回了军营。
隔日一早,他们动身回京城,难得告假的副将同他们在州府驿站分道扬镳,道士托着腮帮子思考了许久,最终还是放弃了写信告知顾清毓的打算,毕竟昨天顾清毓刚嫌弃他絮叨,他也就不好再管。
江山安定,风调雨顺,回京的路途自然是顺顺当当的,小王爷坚决贯彻走一路吃一路的宗旨,誓要将道士亏掉的身体统统补回来,只可惜道士重伤初愈,再吃也长不了多少肉。
待至京城,小王爷扶着道士下车,早早等候在宫门口的穆琮趴在柳青身上笑岔了气,依旧轻轻瘦瘦的道士歪着脑袋稍稍了思考一下,在发觉自己没法再把人家宫门劈碎之后,他便拽着脸圆了一圈的小王爷凑上去小声嘀嘀咕咕。
“阿行,他笑你,但我拆不了这个门了。”
“没事,咱去拆他寝宫的,让他和柳青野合。”
“野合是什么?”
“咳——野合就是上次行宫温泉……”
有关给纯良道长答疑解惑的这种事情,小王爷向来是知无不言的,他红着耳尖压低声音,在大庭广众之下跟道士追忆往昔,道士眨了眨眼睛恍然大悟,亮晶晶的眼睛里满是跃跃欲试的冲动。
“那咱们也去!”
“……”
小王爷耳尖微红,一不留神又被放飞自我的道长碾了一脸车轱辘印,他梗着颈子憋红了脸,略有局促的打横抱起道士往宫城里走,仙人一样的白发从他指间倾泻而下,搔得他心尖阵阵发痒。
“阿行?”
“……不急,先拆他的门。”
“啧,柳卿啊——朕也有个想法,要不我们也——”
“不,你不想。回去看折子了,左相说了,你再罢工,他就罢官,然后带着小隋侍卫回家种地。”
全程被无视的皇帝陛下用食指指尖戳了戳统领的腰眼,已经熟练掌握以下犯上各种技能的柳爱卿面无表情的扣住了顶头上司细细瘦瘦的腕子,丝毫不为所动。
——所以说,有关倒霉弟弟一见钟情谈恋爱间接导致所有人都在一见钟情谈恋爱这件事情,唯一一个从竹马年代就开始谈恋爱却依旧谈得很难的穆琮今天也很想把小王爷的尿床穿裙子上树卡蛋蛋的光辉历史记录手册加急印上三万份昭告天下。
第42章 番外 01
清霄道长很苦恼,盘膝坐在床上守着暖炉的清霄道长苦恼的裹紧了小王爷给他的小毯子,恨不得用眼睛瞪没面前的清粥小菜。
大概是拆了穆琮寝殿大门的报应,他跟小王爷快快乐乐的到行宫温泉池重温野合,水里地上折腾了半天,第二天一早,他晕乎乎的蜷进小王爷怀里,腿软头疼得起不来床,打个喷嚏鼻涕眼泪各两行,且还都是晶莹剔透的。
从没生过病的道士第一次体会到了病怏怏的滋味,小王爷火急火燎的抱着他回宫找太医,老太医两个眼珠子瞪得溜圆,来来回回的诊了三次脉才敢相信道士居然也会受风着凉,,一直守在门口等着吃瓜的穆琮见老太医进去那么久还不出来,差点以为无所不能的道士肚子里揣了他的小侄子。
不过鉴于道士过往种种,他能风寒发烧这种事绝对要比怀了穆琮的小侄子更加令人震惊。
小王爷对此又心疼又自责,但夹在心疼和自责当中,他还有那么一丝丝见不得人的喜悦。
他当然知道自己这点心思不对,他是个合格的小奶狗,他怎么能因为他的道长生病而感到开心,可他属实控制不住。
白发白衣的道士,裹着他的被子缩成一团,会因为姜汤太辣而吐舌头,会因为药太苦而噘着嘴跟他讨亲亲,讨了一口还不够,非要黏着他亲到津液把苦味冲淡带走,他若想要中断这种绵长缱绻的亲吻,或是想中途分心去给道士掖一掖被角,道士就会眯起眼睛扯住他的衣襟,用软绵绵的力道将他拉进床里,再手足并用的搂着。
生病的道士比任何时候都像一个普普通通的寻常人,他不肯一个人睡觉,不肯撒开小王爷的袖口,甚至不肯吃穆琮好心好意送来的点心,除非是小王爷喂到嘴边。
一场风寒把道士打回原形,变成了一只通体雪白的娇弱奶猫,每天只会翻着软肚皮,伸着还没长指甲的小爪子酿酿叫唤。
面对这样的场景,身为重度痴汉道士的患者的小王爷是绝对顶不住,小奶狗甩尾巴的次数越多就越容易变成尾骨发达的大尾巴狼,他无数次的对着毫不设防的道士抓心挠肝,生怕自己做出什么畜生不如的事情。
而清霄道长的苦恼正好来源于此。
他重伤初愈,体质虚弱,一旦生病,肯定恢复得慢,小王爷若陪着他,他还能安心休息,可也不知道为什么,大概是从他生病的第五天起,一直与他形影不离的小王爷突然忙了起来。
好像是朝中有事,小王爷一早便穿戴整齐的走了,临走前再三吻过他的眉心要他好好卧床养病,他睡得云里雾里根本没听清小王爷在说什么,想起身抓人也扑了个空,反倒是被小王爷握住腕子重新塞回了被窝里团成了一个球。
道士本性是不粘人的,他睡到傍午,昨夜喝下的药让他暖出了汗,宫人给他备好了洗漱的用具和干净的衣裳,提早开启的地龙烘暖了内室,他赤脚下榻,一脚深一脚浅的去换衣洗漱,刨去不小心呛了一口牙粉的泡沫,别的都没什么问题。
小王爷的确不在宫内,道士披上狐裘出去溜达了一圈也没瞧见自家小奶狗的影子,杵在御书房门口的不是柳青,而是左相家里的小侍卫,上过战场的少年人有了几分气场,出于感谢媒人的角度,小隋侍卫规规矩矩对道士拜了一礼,拜得道士满脑袋雾水。
书房里头,下了朝的穆琮正和左相刚好定完明年的税收新政,左相收起写满记录的手卷,动作略有僵硬,有被徒手扔出去的经历在先,他是不可能和道士合得来的。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