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老婆他会飞(15)
“道……唔!”
十几秒之后,小王爷的思念戛然而止,他傻呵呵的眨了两下眼睛,稀里糊涂的被道士塞进了一片烫熟的鱼肉。
鱼肉搭配的蘸料味道很淡,更多的是鱼肉本身的鲜味,道士给他夹了很大的一片,切成蝴蝶型的鱼片中间有一段小小的鱼皮,从下锅烫熟到沾上料汁,一点也没有碎掉。
“好吃吗?”
“……唔!呼——好吃。”
小王爷被烫得合不拢嘴,一时也顾不上伤感深沉了,只知道一边呼气一边点头。
得了小王爷的肯定,道士眉目间泛起了一点浅浅的笑意,就像是自己亲手做得饭菜得到了小王爷的认可一样。
道士笑起来的样子依旧像个尘世之外的仙人,他眼里干干净净的,只有小王爷一人的倒影。
孤山上的冰雪早就化了,小小的野花开在千丈绝壁上,是代表着春日的浅紫色,尽管渺小微薄,却始终静静的开放着。
小王爷被烫得不亏,舌尖连带心尖,他心头狠狠紧了一下,赶忙伸手将道士揽进了自己怀里,接过了涮锅的重任。
他已经把他的道长带进这个凡尘俗世了,他需要做得是为他的道长遮风挡雨,而不是矫情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他要做个正八经的男子汉,要打胜仗,要守疆土,更重要的是,他还要如他许诺过的那样,带着他的道长去看人间繁华。
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爬山爬一半就会滚下来的小弱鸡了,他已经长大成人,如若以后连这点承诺都做不到,那他大可回到北境去钻进雪窝窝里把自己冻成军中的应急储备粮。
满满一桌子东西,让小王爷和统领忙出了一身热汗。
道士还算是个好伺候的,喜欢鱼,喜欢肉,小王爷偶尔给他涮点菜,他也不挑剔,只会磨磨蹭蹭的把腮帮子撑得鼓起来,再慢吞吞的咽下去。
可穆琮不一样,穆琮这辈子所有的昏君做派都体现在吃火锅这件事上。
肉涮老了不吃,涮完沾错了酱料不吃,鱼片夹散了不吃,菜叶变色了不吃,也就亏得统领对他有点不一样的念头,不然肯定就地辞官告老还乡。
一顿饭过半,穆琮拿帕子擦了擦嘴,示意柳青可以把正事摆出来谈了,沾了一身羊肉味却一口也没吃成的男人言听计从的去取了地形图在墙上挂起铺开,穆琮饮了一口清茶解腻,歪歪斜斜的倚去了宽敞的椅背里。
“别光顾着吃,抬头看看。自己心里有点数,饭不是白吃的,吃完就该滚去干活了。”
“哦。”
小王爷不情不愿的捧着饭碗抬起了头,道士给他夹了一块刚烫好的牛肉,刚吃过鸭肠的嘴角还带着红艳艳的干料粉。
看在道长吃得开心的份上,小王爷勉为其难的认真听讲了一回。
天下局势动荡,穆琮在这会拒了结亲联合的提议便是将穆国推倒了风口浪尖的位置上,天下诸国不可能看着他们一家独大,所以此后的恶战绝对是避无可避。
小王爷咬着牛肉皱了皱眉头,依照他哥的心性本不该做出这么生硬的决断,穆琮在位这几年一直是韬光养晦,处事圆滑,而今这一出要跟天下为敌的架势实在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知不知道有多少眼睛盯着你家道长?你现在不把他们打服了,难道还想给他们时间,让他们想办法对你的宝贝道长下黑手啊?”
穆琮当然知道自家这个傻弟弟想得是什么,他已经开始打不起精神了,这几日更是胃里一有吃食就会觉得倦怠,他又饮了一口茶全当提神,陪着小王爷看地形图的统领用余光瞥了他一眼,忽然让他有些心虚。
“军备、粮草、人手,全都给你攒齐了,这一仗你就放手去打,谁不服就打谁,打到他们不服也得服。”
他赶忙握着扶手起身坐直,试图撑出一些为君者的气势,不过道士仍在用力咀嚼着小王爷烫久的毛肚,咯吱咯吱的动静让他想端出点流氓气场都难。
“……总之,你俩吃完这顿饭,就给我出征干活。没吃够也没事,等你俩回来,哥亲自给你们下厨。”
第19章
聘用道士随军的酬劳是十盒满满当当的芝麻酥饼。
他们出征这一日,日头格外的明亮刺眼,小王爷披甲挂帅,翻身上马,龙纹黑底的战旗在他身后迎风展开。
这和他上一次离京的时候截然不同,他上一次离京的时候还是连爬带蹬得上马,护送他的侍卫特意赶在天明前匆匆忙忙的护送他离开,生怕被旁人看见。
如今,小王爷轻夹马腹,一骑当先,留给他哥一个干脆利落毫不矫情的身影,城楼上的穆琮迎风站着,暖风吹过他的发梢和衣摆,冠冕流苏轻轻晃动,挡不去他眼底的光亮。
“风凉。”
该在冬日里用上的披肩提前落去了穆琮肩头,统领近前一步,冒昧又唐突的替他盖住了肩颈。
行至远处的小王爷正别别扭扭的伸出手来朝身后挥舞两下,全当道别,穆琮勾起唇角,舒舒服服的靠去身后人的怀里,由着统领为他披上挡风的衣服。
他已经不在乎别人口中的规矩了,那些会说统领僭越,说他不端不正的臣子都已经老老实实的闭上了嘴。
天底下最好用的东西永远是武力,穆琮勾起唇角,狡黠又得意的眯起了眼睛,他就像一只自豪的老母鸡,终于可以在天下人面前骄傲的挺起胸脯,炫耀他长大成人的弟弟,以及他弟弟用美色换来的千军难挡的神仙道长。
四方国境,最先动手的是西边。
折了上将军的少年国君气急败坏,一收到消息就开始筹谋联合,势要报仇雪耻。
小王爷镇守北境数年,兴许是这回走得时间有点长,常年在他手下吃亏的北境诸国忘了被他按在地上锤是什么滋味,纷纷动了不该有的心思,再加上西边的重利引诱,于是以屏障之势威逼西北两境的联军组成的速度极快,且来势汹汹。
西境破城,失陷数地,军报比小王爷先一步传到北境,下属奏报时,小王爷正在刚扎好的军帐里托着腮帮子发呆,传令的副将将一纸奏报反复念了两边也没得到回应,额上渐渐冒了一层冷汗。
副将知道这不是一个好消息,小王爷前脚奔赴北境,联军后脚就兵分两路,一边在北境佯攻做障眼法,一边偷袭西境城池,而现下国中武官不盛,除了一个小王爷之外几乎没有能扶得上墙的,偶尔有一两个战功赫赫的老将,也都是该颐养天年的年纪。
“王……王爷?”
副将攥着战报咽了一口吐沫,他小心翼翼的唤了小王爷一声,试图得到些增援之类的调令,但小王爷还是没说话,只是对着他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下去了。
副将思虑重重,又见小王爷神情平和,没有任何焦虑急切的样子。
滤镜是一种可怕的力量,强大到即便战乱当头,也能用最快的速度稳定人心。
副将呼出一口浊气,也不知怎么就安定了心绪,他还是相信这个在军中长大的小王爷的,他在北境数年,眼见着小王爷见风就长,眼见着小王爷从一天被马甩下来八次到一骑当先冲进敌军阵前大杀四方。
小王爷早已是边境的主心骨了,只要有他在,无论是什么局面都绝不会是死局。
于是副将不再多言,很快就安静领命退下,小王爷托着腮帮子托到自己手臂发酸,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在下属心中已经升华成了金光闪闪的定海神针。
小王爷在想念他的道长。
从京城出来之后,他与道士兵分两路,他去北边,道士替他去西边。
至于城池失陷的奏报应当是几日前传出来的,按照道士的脚程,现下正好在替他教那些侵占城池的敌军如何做人。
小王爷的思念能穿越千里,几乎是与此同时,道士在西境城中打了个喷嚏,被逐个清点的战俘和负责收押的己方将士都整齐划一的朝他投来见鬼似的目光,似乎是在质疑像他这样的怪物居然也会有像人的一面。
道士视若无睹的揉了揉鼻尖,继续低头整理自己的行囊,和上次不同,这一次他带够了心心念念的吃食,还可以带去跟小王爷一起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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