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北王有个心尖宠(201)
随手给霍琰塞了口吃的,顾停不再说话。
另一边,因为案上上了可口甜汤,孟桢吃的头都抬不起来,话也说的有点模糊:“这个姐姐好厉害,可惜都还没有机会跟她吃顿饭呢……”
他说的再模糊,孟策也听得很清楚,拿出素帕给弟弟擦擦嘴角:“会有机会的。”
大殿阴影里,所有人都注意不到的角落,庭晔静静站着,眼稍微垂,指尖紧绷,神情很有些微妙。
张世站出来就是为了攻击叶芃贞,眼下没达到目的,当然不会罢休,转了个方向继续:“听闻夫人来京,带着一笔绸缎生意,没给京城大商,也没给任何贵人,而是给了一个非商者出身,家世也不怎么样,只顶着一个‘心尖宠’出名,雌伏他人一点不羞耻的庶子?下官冷眼瞧着,不觉得夫人如此没眼光,不懂取舍,大把银子舍出去,难道是冲着别的,那‘心尖宠’背后之人?”
他的话一点都不隐晦,但凡站在这里的所有人都懂,‘心尖宠’当然就是顾停,心尖宠’背后之人,除了镇北王再无他人。
张世这是要把叶芃贞打成镇北王一党,不但她自己,整个镇北王府,包括顾停都居心叵测,一定有事!
叶芃贞就更生气了,怼她没关系,大家实打实杠一场,谁厉害谁就是大哥,扯上别人是怎么回事?
“你说什么?有种再说一遍!”她气势汹汹往前,看起来像是要撕人似的。
张世下意识要后退,关键时刻却绷住了,对方只是个女人,他怕什么?再说一遍又如何?多少遍他都敢说!
“我便问你,站在这朝堂之上,座上是大夏天子,叶芃贞,你忠心的到底是谁!为何不肯有半点表示!”
“啪——”
叶芃贞一巴掌抽上了张世的脸,眉眼俱厉:“我做生意,向来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但凡有你这种上窜下跳挑拨离间,就是居心叵测,想要造反!”
一个巴掌,满场皆惊。
所有人心中暗叹女财神再厉害也是个女人,泼妇,帝王驾前都敢扇人巴掌,胆子可真大,又叹这话说的没错,上位者做事,就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叶芃贞如此,天子也如此,她这话倒是为自己,也为镇北王洗清了,天子如果非要追究,反倒自己姿态低了。
顾停有点担心,感觉叶夫人太冲动了,毕竟没有武功,别人还手怎么办?还没想好时,他已经站了起来,悄无声息的走向叶芃贞。
霍琰倒不担心,这女人的疯劲,之前在尤贵妃面前就见识过了,她喜欢顾停,时时不忘保护顾停,自身有难,他当然不会旁观。
张世真的没想到,她竟然真的敢动手!
里子面子都没了,张世脸胀的通红,下意识伸出手,就要一巴掌反回去:“你个贱——”
当然没有打到。
他的手停在半空,被一只大手紧紧握住,镇北王手劲极大,像一个铁钳,直捏他的脑门渗汗,忍不住要求饶,而另一边,顾停已经拉着叶芃贞退了好几步,就算他那一掌挥过来,叶芃贞也不会到半点伤害。
叶芃贞眉心蹙起,连连示意顾停赶紧坐回去,这么跑出来算怎么回事?她之前各种避嫌,就是不想让别人过于注意她和他的关系,不想让别人对他印象坏上哪怕一点点。
顾停绷着脸,第一次没听话,表情也算不上好看。
叶芃贞无奈,吵架的心思都浅了,转向建平帝,拎起裙角跪下:“ 民妇同张大人理念不和,殿前失仪,还望皇上恕罪!民妇不才,也知有国才有民,此番进京,做生意是顺便,最想表达的,不过是对朝廷的一片忠心,今年西北马场所有收益,民妇愿全部献与皇上!”
她是江南女财神,开拓商路无数,家产更是不知凡几,所有收益中,马场是很重要的一部分,每年收益别人羡慕都羡慕不过来,这么大一笔钱愿意献出,何等大气!
顿时,现场就没有人敢轻看她了,建平帝也龙心大悦,哪会计较什么别的,当即大笑:“夫人如此胸襟,实为难得,乃是巾帼英雄,朕替江山百姓谢谢你,赐封号嘉善夫人,允你见官不跪,大夏通行!”
只一个封号,除了殊荣没什么实际好处,但对商者来说已经足够,叶芃贞以后做生意到哪里都会顺畅很多!
叶芃贞当即再拜:“民妇叩谢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建平帝嗯了一声:“嘉善夫人请起,至于张世——殿前失仪,出言不慎,罚俸三月,以小惩大诫。”
张世:……
为什么!他做这一切是为了谁!
明明可以挣个功的,明明可以……都是镇北王和顾停!他目光阴寒,狠狠扎向霍琰顾停。
顾停表示完全不在乎,张家他们都能掀,何况一个张世?他若是安安分分还好,敢要搞事,立刻就能碾死。
宫宴至此,已是尾声,接下来大家入座再听一曲,建平帝致个辞,稍稍总结一下感言,便彻底结束了。
叶芃贞仍然没和霍琰顾停一起走,自行应付着那些过来说话攀关系的,脚步迅速的移向与他们不同的方向。
顾停:……
算了,反正有的是时间再聚。
不过他也没想到,和霍琰携手离开时,遇到了建平帝。
二人行完礼,霍琰才疑惑提问:“您怎么——”
建平帝微笑:“朕有个东西落下了,回来取。”
霍琰便沉默了。
天子身上的东西都有宫人照看,丢了是要挨罚的,不可能忽视,更不可能需要天子亲自回来拿,建平帝这话一听就是托词,他是故意过来的,就为了和他说话。
霍琰肃容束手,安静等着。
沉默良久,建平帝才幽幽道:“今日一宴,让爱卿看笑话了。”
霍琰:“皇上何出此言?”
建平帝笑了一声,颇有些自嘲:“镇北王心思聪慧缜密,所虑甚远,怎会不懂?”
这话说出来就没意思了,霍琰不好答,便只有沉默。
建平帝:“朕看起来富有四海,可治一国事,并不轻松,很多地方难免疏漏,需要你这样的能臣襄助。”
霍琰:“皇上严重。 ”
建平帝手负在背后,看着远方天际:“镇北王忠臣良将,几代如是,到了你霍琰,仍一如既往,初心未改,朕心甚慰,今日寻你,也并无要事,只是心中感慨,愿你我君臣始终如初,无论任何境地,都彼此扶持,不离不弃。朕仍然会宵衣旰食,励精图治,愿我大夏海清河宴,望镇北王亦艰守边关战线,不退一步,护佑百姓,护佑我大夏江山——朕信你。”
皇上都这么说了,霍琰还能怎么办,当然是立刻掀袍跪下:“臣职责所在,责无旁贷!”
建平帝说完就走,仿佛真没有什么事,只是偶有感慨,君臣相得一番。
顾停却觉得有点微妙,这些话有些像卖惨,是另一种控制人心的方法,苦肉计就是它的终极形式……帝王心术当真难测,什么招都能使得出来。
可无缘无故的,别人也不会这么说,一定是受了某种刺激,难道是听到了什么风声,比如某些人要造反的事?
但这件事他们还没有完全确定……
顾停心里想着事,路走的不专心,不小心崴了下脚。霍琰当时正被人拉着说话,没注意到,好巧不巧,庭晔刚好路过,顺手扶了一把。
庭晔这回没有怼霍琰,只是看过去的眼神十分微妙,上上下下扫了一遍,扭了头:“人活在世间,总有这样那样的意外,有时候就是要摔一下,你看到了,我并没有针对你,也不是对你有意见。”
霍琰感觉有些莫名其妙,还没开口,庭晔突然就走了,脚步特别快,像耗子见了猫似的。
“他怎么回事?”
“谁知道呢……”顾停也不明白,想着以后有机会再问,“大约受了什么打击吧。”
一直出了宫门,左右无人,叶芃贞才出来拦了路:“你俩怎么回事?不是说不同你们一起,别太在意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