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帝他不想重生(15)
在宁朝这个时代,什么青霉素、罗红霉素的都不存在。别说是小孩子冬日里发烧感冒了,就连身体一直健康的妇人分娩,也是一道鬼门关。
以当年封大摄政王的权势,他那位夫人不照样是难产血崩,没能救回来嘛;楚怀洲这个尚还年幼的小皇子病一病,倒也还真是正常。
楚怀瑾不禁有些庆幸与后怕,随口感叹了出来:“我当时也是多亏了郑太医敢用药,若不是他找出了一味旁人都没听过的药材,我未必能活到今日。”
封晏舟握着缰绳的手一下子攥紧,神色竟是无法自控地变得有些铁青与狰狞,但在身旁的人察觉到之前,就又换上了淡然中带着些笑意的表情:“这说的都是什么胡话!怀瑾吉人自有天相,定然是要平顺安康,长命百岁的。”
“谢谢封皇叔,借您吉言了。”楚怀瑾瞅了封晏舟一眼,纯礼节性地把话接下了。
他还没脸大到,会以为自己这是得了封大摄政王的承诺,有了道护身符,反而是忍不住感叹:这厮可太会说场面话,也太会表演了。
结果,还没等他在心中感叹完,就听到对方又开了口,“元月下旬的时候,郑茂昇派人到我南郡求药,我念在他曾救过先父的命上,就把镇南王府中仅有一株的小仙丹给了他。原来,这药是用在了怀瑾你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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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楚大少觉得,他好像出现幻听了。
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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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郑太医给他用的小仙丹,是镇南王府仅有的,前世被拿来救封晏舟性命的那一株?
楚怀瑾无意识地拉紧了手中的缰绳,坐在乖巧停下的白马背上,有些呆愣地看向黑色骏马上的人,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封晏舟也勒住马,停在了他身边,向他看去的眼神似荡着缱绻水色,柔声说道:“所以,我与怀瑾你是真的有缘。”
楚怀瑾下意识地点了点头,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嗯”。
但,看着封晏舟随之勾唇笑起的样子,他是满心的不可思议。
在现代饭圈里,有一句很流行的话,叫做“你我本无缘,全靠我砸钱”。
封晏舟岂止是在砸钱呀,他这都要把金库砸在他身上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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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星狗们都是把他们的“哥哥”当成命根子看待,而他对封晏舟来说,除了一只尚未养熟的狗以外,还能意味着什么?
封大摄政王这血本下的,都让他有点自己在对方心中不是廉价的京巴串串,而是高贵的纯种藏獒的错觉了。
不过,无论封晏舟到底有着怎样的打算,他都是他救了一命。
楚怀瑾回过神,赶忙作揖道谢,“多谢封皇叔不吝赐药,救了侄儿一命,侄儿必会感恩图报。”
听了这话,封晏舟反而叹了一口气,“怀瑾连改口不再叫我‘皇叔’都不肯,还谈什么感恩图报?也不过是嘴上随意说说罢了。你若是真心想谢……”
封晏舟的一双眼睛似幽潭般深不见底,紧紧盯着楚怀瑾,一字一句地说道:“就叫我一声‘江远’。”
楚怀瑾没想到绕了一大圈,这人居然又把话题带了回去。
人家堂堂一介镇南王,又是长辈,又是赐药救命的,现在不过是让他叫一次小字,他要是再推脱,就有点太给脸不要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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罢了,左右不过是个称呼。
楚大少在现代的时候,莫说是字号了,就算是哥哥、老公、崽儿……在不同的场合下,也能对着同一个爱豆叫出口。
括弧,指的是在网上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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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想是一回事,真做起来却有点难度。
毕竟,无论他敲击键盘管小鲜肉叫多少次“老公”,也不过是在口嗨,而面前的这个,是真真正正操过他的。
“江远”这两个字,他前世在心中一遍遍描绘的时候,有多么的悱恻缠绵;现在要他诉诸于口,就有多么的尴尬为难。
楚怀瑾深吸了一口气,唇齿反复开阖了数次,最终还是没能吐出半个字来。
在封晏舟变幻莫测的目光中,他渐渐低下了头,不再与这人对视。
封晏舟看着楚怀瑾头顶的簪子,脸上的神色未变,可嘴角却是动了几次,才勉强露出了与平日里别无二样的调笑表情,好似全然不在意地说道:“怀瑾你这般害羞,我都要当你……是想要叫我‘封郎’了。”
楚怀瑾一下子就又抬起了头,目瞪口呆地看向身旁的这位“封郎”。
他不是,他没有,别乱说,这腻歪称呼他前世都没想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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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晏舟看着楚怀瑾震惊的小模样,朗声大笑了起来。
等他笑完了,就长臂一伸,竟然直接将楚怀瑾从雪娥上捞了过来,搂进了怀中,叹了口气,“既然怀瑾不愿意叫,那就算了。谁让‘封皇叔’我最是心软,舍不得让你为难,就先欠着吧。不过……”
封晏舟低下头,在楚怀瑾耳边轻声说道:“等怀瑾以后肯叫的时候,可别怪我要连本带利地从你身上讨回来。”
楚怀瑾持续哑口无言地回头看向身后这人,心中是一通狂喊:叔,咱能别总这样说话吗,叔?!
再这样下去,他都要智者见智,淫者见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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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怀瑾理智上觉得,封大摄政王的实际意思,应该是等他们相熟了,要好好地利用他这颗傀儡棋子。
可他的大脑,却是实在忍不住,要往什么“大恩无以为报当以身相许”“药债肉偿”的方向上行驶。
他还只是个小学鸡,他要跳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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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车是不可能跳车的,他不但跳不了车,还被封晏舟环着骑了一个多时辰的马,那是要多心猿意马,有多心猿意马。
等到了午时,他们要回去的时候,楚怀瑾才琢磨出不对来——
不是说,他们今天特意出城,是要找个大点的地方来让他练习骑马的吗?
结果又和昨天一样,是他几乎全程都窝在封晏舟的怀中,唯一的区别,不过是换了匹马来骑。
就这么个练法,到最后,可能他的骑乘之术还不如“骑乘之术”熟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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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楚大少的“骑乘”,也只是跟着某些深入探讨人与人之间距离的现代行为艺术片学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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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楚怀瑾没付着学费,镇南王府小学甚至还要搭着伙食与车马费,可教练总划水、不好好教学,小学鸡他也不乐意呀。
等他们从西城门入了王都,楚怀瑾就咬唇说道:“封皇叔,再过五天就要夏猎了,你还是让我自己多骑骑马吧,要是你有事要忙,我就让太……唉,太子哥哥!”
楚怀瑾的话说到一半,就看到一身便装的楚怀宸从路旁的宅子中走出来,正在与那府邸的主人互相作揖道别。
“小九?”太子闻声转过身来,看到楚怀瑾先是一笑,随即就皱起了眉头。
他走了过来,向楚怀瑾伸出了手,说道:“小九你怎能如此劳烦封王爷,还不快下来。”
楚怀瑾下意识地就也伸出手,去勾楚怀宸,想要接着他的力下马,谁知却被身后的人搂得更紧,让他一点都动弹不得。
“本王可不觉得劳烦。”封晏舟冲着马下的人扬眉一笑,“还乐在其中呢。”
楚怀瑾没忍住,一下子就干咳了起来。
叔,你再这样信口开河……说不准太子哥哥他真要把你当娈童爱好者看了。
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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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的脸色变了一变,但马上就也笑着回应道:“能得封王爷如此青眼相待,是我家小九的福气。只是小九他年岁尚小、还未定性,封王爷若总是如此骄纵他,于孤这位九弟,并非是幸事。”
楚怀宸不等封晏舟开口反驳他,就转对楚怀瑾说道:“司衣司的两位掌裳昨天已经连夜为小九你画了骑服的版图,就等为兄回宫审阅后开始制衣。既然遇上了,你就和我一同回去,看看有什么想要修改的地方吧。”
说着,太子就握住楚怀瑾的右腕,用上了些力气,想将他拉下马。
然而,搂着楚怀瑾的封晏舟却也不乐意放手。
可怜楚怀瑾一颗发育不怎么良好的小白菜,夹在这两个自幼习武、身强体健的人中间,又是被禁锢着腰肢,又是被强拉着手腕,很快就忍不住轻呼了一声:“好疼!”
听到这喊疼声,楚怀宸一愣,等反应过来后,便要放轻了力道。
封晏舟却是完全松开了原本环抱着楚怀瑾的手臂,于是楚怀瑾便顺当下了马,被他的太子哥哥抱了个满怀。
封晏舟高高地坐在马上,低头看着那一对相拥在一起的兄弟,感受着在自己怀中残余的一丝体温,脸色如常,握着缰绳的手上却因为太过用力,而浮现起了几道青筋。
楚怀宸轻轻地将怀中的人放到了地上,对封晏舟拱了拱手,“多谢封王爷。”
然而,还没等他把楚怀瑾拉走,封晏舟就跳下了马背,站在了他们身旁。
“怀瑾夏猎时的衣物我已经吩咐绣娘在做了。太子殿下为日夜国事操劳,这些琐事就不必挂心了吧。”封晏舟的用词虽是恭谨,可语气却怎么听都像是带着些嘲讽。
“封王爷此言差矣。这回是小九第一次参加围猎,我这个做兄长的,怎么也要为他做些打算。”太子说着,扭头看向楚怀瑾,“想必到那日,小九还是想要穿着为兄准备的骑服吧。”
原本想先斩后奏,到时候找理由把封晏舟糊弄过去的楚白菜一激灵,他看着身边同时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的两个人,简直欲哭无泪。
……为什么,他会有一种,被问及“你妈和你女朋友同时落水,你救哪一个”的送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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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求生欲的支配下,楚怀瑾的大脑飞速运转,终于想到了一个应该既不会被骂“不孝子”,也不会被骂“渣男”的安全答案。
他努力摆出最是天真、最是无邪的笑容,“皇兄与封皇叔对我,都是一片拳拳爱护之心,此情此恩,只怕到时候,我会哪一件骑服都舍不得拿出来穿了。”
“哦?”得到了他回答的两个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地问道:“那怀瑾/小九究竟是要选哪一件?”
怀瑾/小九他选择死亡。
当朝太子和镇南王斗气就斗气,干嘛要他这颗小白菜当裁判啊!
还让不让人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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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白菜不知道废死了多少脑细胞,终于灵机一动,瞄着身旁两人的表情,小心说道:“夏猎的时候,我还是穿皇兄准备的骑服吧。”
他这话一出,封晏舟的脸色就阴沉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