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异世大冒险(29)

　　云海中凭空出现一个白玉铺成的广场，广场之上，白衣黑裤统一服饰的人正在整齐划一地练剑。一招一式，简单有力，周而复始。
　　毛顺看着看着不由得就被感染了，身体也跟着动了起来。
　　正沉迷其中无可自拔，便有一阵绵长浑厚的钟声响起。
　　却见前一秒还在稳步练习的众人立刻停止了动作，向四面八方飞去。眨眼间，整个广场就空了。
　　什么、什么情况？
　　腾腾云雾间似有游龙盘踞，直搅弄得云气散漫，缥缈虚无。
　　然而毛顺却感到自己一晃神就坐到了云端之上。屁股底下明明什么都摸不到，他却实实在在坐住了。身周全无可依之物，不由僵着身子战兢兢往下看——
　　白茫茫之中，有人影攒动，又传来嘈杂人声，一时倒分辨不出下面是什么地方。好像挺热闹？
　　雾气如有实质，一波一波不停拂过面颊、手背等裸|露在外的皮肤，带来微微湿意，很快眼睫上也挂起了细密的水珠。可毛顺依然一动不敢动，生怕掉下去就是万丈深渊。
　　叮——
　　一声清冽之音响起，延绵悠长得令毛顺打了个冷颤。

　　三十一 幻象

　　“接下来第几场了？喂喂，有彩头吗，谁和我赌一局……”
　　“……你听说没，靖武师兄被一个外门弟子打败了都没进二轮！”
　　“演武场从来没这么多人过吧，今年有什么大人物来了吗……”
　　“这种级别的比试，那些大能才不会来呢，不过要是咱老祖没飞升，肯定要来凑热闹哈哈，哎！不知道仙界有没有这么热闹啊……”
　　“嘘——！要死了！仙界之事怎可妄议，别再口没遮拦了……”
　　“……清河师弟确定会下场吧？我偷偷带了我妹妹进来，应该不会被发现吧？嘿嘿，她无论如何都想见见……”
　　“笨蛋！让你早点来占位子！你去哪了现在才来！上面第二排的好位子全都没啦！气死我了！！”
　　……
　　人声鼎沸，跟菜市场也差不离了。
　　毛顺掏了掏耳朵，好不容易从七嘴八舌中分辨出几个有用信息。
　　演武场？比试？内门外门弟子？可推断：这里大概是一个修真门派。
　　这就是幻室给他看的东西？这微微陌生感，他不会到了上古修真界吧？
　　直到雾气全部散去，看清所谓的演武场时，毛顺微微瞪大了眼睛。
　　正下方一座通体雪白的圆形高台，自中心向外辐射出八个一模一样只有其一半大小的高台。每个高台上都坐着，不，悬浮着一个小人。
　　黑袍红鞋，手执短剑，闭目盘腿。
　　神奇的是，这八个小人除了发型不一，面容服饰皆一模一样，且看不出性别。
　　毛顺这个位置恰好处在场地正上空约十丈处，从上往下俯瞰，整个演武场中心就像个伞面。
　　伞面外围则是一圈又一圈阶梯式分布的玉石坐台，并且全部浮空。
　　目测能容纳至少万人。
　　这样的规模不算小了。况且此时几乎每个坐台上都有人，全场满是各类修士。更显得声势浩大，沸反盈天。
　　嗯？上古修士怎么……这么市井？到处都在聊些毫无营养的东西……
　　毛顺费劲去听，却只听到些八卦，更多的便是嗡嗡嗡一片。
　　脑袋好疼，放弃。
　　他觉得自己像个佛光普照的大师，高坐云端，俯视众生，而下面人竟完全看不到他。也对，幻象嘛，这些都是以前的记录吧，他就当看个电影了，电影里的人自然看不到他这个观众——
　　不对，领他来的那个孩子不就看到他了还说话了？
　　不过他也下不去就是了，就算想跳，也有一层看不见的屏障挡住。
　　在发现怎么折腾都掉不下去后，毛顺干脆给自己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趴下来。
　　随着一位仙气飘飘的执剑修士出现在正中圆台上，所谓的比试终于要开始了！
　　毛顺略激动：会见识到什么呢？上古正统修士之间的斗法有多么神奇呢？他要好好拭目以待！
　　——待个毛毛。
　　什么也没看到。居然一到比试，云雾又聚了起来，瞬间阻隔了他所有感官，连声音也听不到了。
　　裤子都脱了一半就给看个开场？！前戏都没到呢！差评！
　　本来以为幻室相当于一个5D馆，拟真体验感觉还不错，结果想多了。
　　刚刚被吵得头疼，现在绝对的安静又有点瘆人。四下里只有浓重的云雾缭绕，这回带来的不只是湿意，还有催眠之效，眼皮越来越重，直到完全闭合。
　　毛顺睡着了。然而感觉只眯了一分钟，就猛地醒过神来，眨眨眼，发现自己竟然从幻室中出来了。
　　眼前那马蜂窝般的岩石山不就是他进去的练功房？
　　一只灵雀飞来停到他肩上，对着他“啾”了一声。
　　他认不出这是那三只中的哪只，就顺手摸了摸它毛茸茸的小脑袋。结果立刻被啄了两下，而后它就拍拍翅膀飞走了。
　　血珠瞬间从细细小小的伤口渗出来，似给手背点了朱砂。
　　小东西嘴巴倒是够利的。这么想着，毛顺准备从地上爬起来，去找师父。瓶颈没解决，关于幻室又多了一些疑惑。
　　天边，夕阳正在落下。远处崇山峻岭，皆被笼罩在一层橙红色光晕中。
　　这个时候师父可能在洞府，也可能在小厨房。
　　想到这，毛顺不禁笑了起来，作为拥有了身外灵体的修士，竟然还贪恋口腹之欲。这喜欢亲手做饭食的爱好，简直和师祖刻石头的爱好一样，都那么别具一格，不愧师徒。
　　洞府就在旁边，就先去洞府吧。
　　然而——没有！那个集体宿舍一般的洞府山没有了！原来的位置只有一堆荒草乱石！
　　毛顺这才意识不对劲，这里除了练功房很相似，根本没有其他眼熟的东西。洞府，竹舍，药圃，阿黄，阿光，小静，乖仔，师伯们……统统没有！
　　怎么回事？这里不是集贤山？
　　对了，集贤山周围是看不到其他山的，只有一条浣江流过，其他都是平原地形。无论从哪个方向看向山外，都平坦得一览无余。哪来的崇山峻岭！
　　第一反应：他又穿越时空了！进了一趟幻室，出来就沧海桑田了？和师祖的经历一样？
　　慌不择路地跑了一圈，毛顺终于确定这是个全然陌生的地界。
　　树林茂密，却无鸟兽，远处除了山只有山，山下也并没有一条大江。只有那座练功房是印象里的熟悉。毛顺不由怀疑现在的一切仍是幻室搞的鬼，那就回到幻室去。
　　惴惴不安地想进入练功房，却通不过第一道门。
　　这是一道不起眼的石门，并非当初师父领他进入时看到的结界门，因此通关口诀无用。蛮力开，摸索机关，都试了，都打不开。
　　毛顺沮丧地坐到地上，冥思苦想对策。
　　重新理一遍之前的经历：结界门，幻室，天花板壁画，幻象，失去意识，醒来。
　　这么简单的一路，几个念头就转完了。那他现在到底困在什么地方了？
　　叶大仙？谷恩？
　　没有反应。
　　那么，是不是说明他此时经历的仍是幻象？那么——
　　不对，他看到庄天麟了。
　　“让开！”
　　伴随着一声惊喝，紧接着便是“砰”的一声。
　　毛顺目瞪口呆地看着从天而降的庄天麟把他刚站过的地方砸出好大一个坑，表情都不受控制地僵住了。
　　这、这样掉下来还能活？
　　赶紧奔过去瞧个究竟。
　　灰头土脸从坑里爬起来，上下拍拍，庄天麟表示他毫发无伤。只是表情还有点呆，似是想不明白自己怎么会突然从天上掉下来。
　　神了，不管见识过多少次，毛顺依然觉得不可思议。他就没见过哪个修士有这身体素质的——当然，他拢共也没见过几个修士——而且似乎已经不是身体素质可以解释。
　　“你怎么会在这儿？！”
　　闻言，庄天麟似突然反应过来，随即便一把抓住毛顺肩膀，上上下下摸了一遍，喃喃道：“居然能摸到。”
　　“什么？”毛顺并不解其意。
　　“不对……”
　　“对啊！你也觉得这里很奇怪吧！有练功房，却并不是我们在的那个集贤山！我明明在幻室，却到了这里。对了，你怎么来的？从哪来的？我觉得这可能是什么阵法……”
　　庄天麟眉间轻皱，若有所思。往四面看了一圈，又猛回头直盯着毛顺一言不发。
　　被看得毛毛的毛顺，察觉不对想要退离，却被一把捧住了脸。
　　“……”
　　“你不是阿毛。”
　　“……”
　　不管如何解释，庄天麟就是不听，摸完脸，竟直接祭出了法器——大师伯赠予的一根两寸宽，四尺长的戒尺。
　　两人就这样打了起来。只不过一个攻势凌厉，咄咄逼人，一个且战且退，处处克制。

　　三十二 庄天麟

　　按说庄家出了个修仙者，对于庄天麟的归来，怎么都有点动静才对，可实际上却没有惊起一丝波澜，庄老爷甚至都没有见他。
　　原因在于，庄家并不知他已师承集贤散人之徒，踏入修仙道。况且，庄老爷最近刚刚又有了一个孩子，正疼宠得紧，几乎想不起还有个不正常的大儿子被丢在集贤山。
　　日常用度虽一直按规例置办，可若非庄来银督促关照，这庄大少爷的身份怕也落不着多少好。主子不重视，下人自然也是看菜下碟。
　　天道将倾……变数重现……
　　这八字越来越频繁地于庄天麟脑海中闪现，时常搅得他头痛不已，却也因此神思越见清明。浑浑噩噩两年时间，直到修炼有所成之后，才突然开窍了一般。
　　常于梦中所见的种种，血液中感受到的异样，使得庄天麟终于有了怀疑，他发觉自己似乎并不单纯只是庄家大少爷。
　　所以，回到庄家，只有一个目的：寻找答案。
　　惯常寡言的向垣有一句口头禅：每日修炼不能断。这还是亏了毛顺。盖因刚开始修炼时，毛顺不思上进，得过且过，从小养成严苛修行习惯的向垣就没少说这话。
　　在教导徒弟上经验为零的人，竟渐渐将这句话变成了惯用语。
　　就算对上第二个徒弟——庄天麟时也只有这话。
　　不过，由于兰芝堡内灵力受禁，庄天麟只能在夜里入定冥想，凝练灵识，或是一遍遍默诵功法。虽当下没有任何实际效果，出了这里，却不一定没有影响。至少，修炼中的各方面熟练度会上升一个台阶。
　　不能修身，修心也一样。总归比什么都不做的好。
　　回来之初，庄天麟就先去拜见了庄老太太，破天荒被招入内坐了一会儿。
　　“倒是变化不小。”
　　“看来跟着仙师修道明白了不少事理。”
　　因常年囿于内宅，且早已不掌事，在庄老太太的认知里，集贤散人只是略有点神通且学识渊博的方外人士，她从未往真的修仙上想过，只说了几句类似的话便沉默不语，其他时间多是由一个老嬷嬷插科打诨圆场子。
　　庄天麟没觉得不便，不过还是识趣地略呆了一呆就告辞离开。对于老太太的态度，他记得以前似乎还产生过委屈不甘的情绪，虽然小小年纪就掩饰得很好。但现在么，他突然觉得自己像个局外人，有了另一层思考。
　　拨开云雾看世界的感觉很不一样。他可以感受到老太太对他这个长孙的感情很复杂，从小到大，都很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