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众人皆醉我独醒(34)
高空中凉风习习,烈阳下那扮演小鬼的演员踏着奇异韵律的舞步左右梭巡,彩浆涂满的脸狰狞可怕,此时却是供观众娱乐的消遣。事实上,每年进行的驱鬼节便是在为正月的新年做准备,这一天家家将居室清扫得户庭无尘杂,为的就是驱鬼消灾。
“那舞很好看,对吧?”我正认真地观看着跳大神的表演,揣摩其中有哪些可以用到我武术的步伐里去,一个粗噶的声音忽然响起,吓了我一跳。我转过头,扎西德勒大叔抱臂笑眯眯地看着我,脚下的石壁不过寸许宽,却站得稳稳当当,迎风挺立若一节坚韧的笋。胖胖的身体上衣襟猎猎,玛瑙、金银做的配饰互相撞击,叮当作响。那一刻,昨夜那种奇特的吟唱一瞬间又闪过了脑海。
“嗯……很奇特的舞蹈。”勉强地扯出了一个笑容,我继续心无旁骛地看着那跳大神的演员。扎西德勒大叔盯着我专心致志地侧影,面色肃然一整,低低地开口:“仔细看好,今天出现的这位跳大神的家伙可不是过去那些只会扭来扭去的家伙,今天出现的这一位,根据我的情报,很有可能是几百年没有出现的巫师。”
得罪人
浓墨重彩的脸,装扮出来的狰狞表情。挂着零零碎碎一堆饰物的藏服随着身体的旋转掀起衣摆,枯瘦的手腕上戴着天珠串成的珠链。她略显浑浊的双眸在刺目的阳光反射出晶亮的色彩,耀眼得惊人。这一切却还并不能让我相信,她就是一位西藏传说中神秘非凡并且消失已久——的巫师。
“巫师……别开玩笑了……那种东西,不是传说中才有的吗?”我扶住身前的石栏,在风中勾起一抹冷冷的笑容。果然,胖乎乎的扎西德勒大叔严肃的表情瞬间崩塌,笑嘻嘻地看着山脚下跳着舞蹈的所谓“巫师”,一副调侃欠揍的语气:“小子,苏家从来没有你学过藏语的记录,既然能够无师自通地学会藏语,就不要低估我的判断力。我的直觉这几十年里从来没有出错哈哈哈~”说着,他得意洋洋地扯过我的袖子让我站在离他更近的地方:“看好了,这个巫师的出现说不定和有什么关系。一个初临藏地就能听懂藏文的孩子……和一个失踪多年的巫师……这次的事情很有趣啊~”
听着他的碎碎念,我只觉得满腔莫名,又气又好笑。会说藏语?那只不过是我过去当鬼魂时勉强学了点皮毛而已的缘故,为什么这个地方的人会将此看得如此重视呢?我听人说过西藏巫师的传说,据说在几千年以前曾经一度受万人景仰的身份,以问吉预知为职责,因为本身的神秘性备受瞩目。可惜,这样神奇的文化也像世界各地的神秘文学一样最终销声匿迹了。而今天偏就是这么巧,刚踏上西藏这片土地我就遇上了这据说“消失已久”的“巫师”。
人群爆发出热烈的掌声,那个女巫踏着迅疾的舞步在场上疯狂地旋转,藏族特有的音乐令空气中诡异的气氛越加浓烈。绵密的发丝在空中披散开来,乌黑的前襟展开,配饰叮叮当当地纷纷甩落,她手中一枚金色的丝片猛地一甩,竟然划破空气向着我和扎西德勒飞来!
“小心!”扎西德勒还没来得及推开我,我就翻了个身轻易躲开了这枚另类的飞镖。看热闹的人群发出阵阵惊呼声,其中又以将危机场面当武侠片看得苏打叫得最响。“当啷!”一声,丝片掉落在地。清脆的声音响起,场上的巫女和扎西德勒眼里都闪过一道微亮的光芒。而台下一些藏族的原住民则沉下了脸。
我不解地看着一群藏民恨不得将我拆骨剥皮的神情,转头问扎西德勒:“怎么回事?他们为什么用这么可怕的神情看我?我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吗?”扎西德勒奸笑着拍了拍我的肩,道:“小子,我就说你不简单吧哈哈~这下好了,你把这里的藏民都得罪光了~对于藏民来说,接受巫师的祝福是一件富有荣光的事,所以他们从来都不会躲避巫师投掷的物品。而你小子居然把巫师送你的东西拒绝了……现在他们眼中,你就是个不知道好歹的异乡人了~~”
“哦,没关系,反正我是来旅游不是来定居的。我不怕。”我捡起地上的丝片揩了揩灰扔了出去,丝片在空中划了道美丽的弧线,稳稳地落在了女巫张开的手掌上。点着头对神色复杂的她微笑了一下,我并不在意那些想将我穿得千疮百孔的目光。
扎西德勒大叔却继续奸笑,语气中充满了同情:“小子,不要这么乐观,你要知道藏民是很热情的。我现在怀疑,今天晚上在场的人就会到你所住的旅馆放火了……千万要小心啊呵呵~~”他的表情一点都没有为我着想的担忧之情,反而充满了幸灾乐祸。也许,这就是他们藏民的特点?
“啊,我非常期待他们的余兴节目。”我不以为然地笑了起来,跳下高台重新和苏行之他们聚在了一起。
结果……晚上……
“着火啦!!着火啦!!!”
“啊……苏樵的房间……”
“怎么回事啊!!”
我已经没有任何话好说地跟着吴伯一起冲出了浓烟滚滚的房间,火舌宛若伸长的爪子试图舔上背后,幸而及时被关在了木门内。旅馆的大厅里一群小屁孩目瞪口呆地看着浑身上下被水浇得湿透的我和披着湿毛巾的吴伯,老少一对主仆全然失去了往日的优雅高贵,只剩下落荒而逃的狼狈。只是,在这样的情况下,那个老人的气质中仍然带着一份刚硬,而孩子晶莹如玉的脸蛋上那双银灰色的眼眸还是那么的波光流转,淡粉透明的嘴唇微微下撇,像是玫瑰花瓣。
扎西德勒大叔翘着腿闭眼躺在大厅的藤椅上,咕哝了一句:“看吧,我说的,今晚肯定没好事。幸好我事先就呆在这里了,连衣服都没脱,否则半夜从床上爬起来太痛苦了~”吴伯伸出大掌“啪”地一下打在扎西德勒圆圆的脸上,道:“扎西德勒,我以后应该叫你乌鸦嘴。”
我有些歉意地捋了捋滑落到额前的一绺发丝,对着眼前正关心地看着我的一群小屁孩说:“真是抱歉啊,因为我的事害得你们半夜醒了。我没想到那些藏民会那么激动……”何止激动,如果不是我和吴伯够警觉差点被烧死在里面,连带整座旅馆一起完蛋。旅馆的服务员急急忙忙地扛着灭火器冲到房间里去灭火,营业台的小姐也打了电话报警,整个场面一团混乱。
苏寒衣走上前摸了摸我的额头,问:“没受伤吧?”我摇摇头:“只是吸入了点烟火气。”其实连烟火气都没吸入,不过半夜被烧了房子总是得表现出一些慌张失措的,所以还是装得虚弱一点好。“你先躺下来休息吧。”看了看愣在那里没有动作的苏寒衣,苏行之劝解道。在他的号施令下,一群小屁孩围着我前后乱转,直到把我和吴伯都安顿在椅子上休息才停止了鞍前马后。苏沃等人还意犹未尽地在我脸上又揩了把油。
几个小屁孩坐在我身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苏打有些讶异地感叹:“啊啊~这里的人还真的很出乎人意料啊~小樵下午只不过把人家的东西还回去了就发那么大火~”
苏莹拿着湿润的毛巾帮我擦了擦脸:“是啊,幸好小樵哥哥和吴伯都没事,否则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呢。”一旁的苏莹撇撇嘴:“我看他们就是想真的烧死苏樵。”苏寒衣听了,冷哼一声。
唯有苏行之仍保持冷静,看了看坐拥群美的我道:“我怀疑他们还会再来。”听到这个不行的结论,苏沃几个顿时张大了嘴。扎西德勒也懒洋洋地从椅子上坐了起来,迷迷糊糊地眯着眼道:“何止是再来……苏樵这小子接下来麻烦了~他和那群人结仇结得太大了,之后几天只要呆在他身边绝对不会有好事发生的。我劝你们出去的时候不要再带着他了,否则就相当于带着个倒霉蛋。”
众小屁孩根本不相信这个看起来很不可靠的大叔的话,依然我行我素。不久,报应来了。第二天,我们的行程就开始出现各式各样的意外。
第一天,想要乘着巴士出行,发现轮胎被弄瘪,偏偏备胎只有一只,苦了司机跑进跑出为了购买轮胎逛遍了大半个西藏。等到轮胎买回来汽车修好一天也就过去了。
第二天,我在布达拉宫的厕所里时差点被人推下去。那里的厕所底下中空,下面就是山脚,如果真的掉下去了,后果不堪设想。索性我反应够快,把那个暗中偷袭我的人先一脚踢了下去,傍晚下山的时候听到了一个为了殉主而在厕所里献身的男人传说。
第三天,大昭寺内刚准备对着里面的松赞干布和文成公主像拜拜,某前几日观礼的和尚冷冷地阻止了我,道:国王和公主受不起我这个不敬巫师的人的礼。
第四天……
第五天……
第六天……
到了第七天,四处游玩屡屡碰壁走到哪里都跳出那么几个人阻挠后,几个小屁孩首先郁闷了。眼看几人之间紧张的气氛一触即发,扎西德勒大叔奸笑着划出了一条新的旅游路线——横穿大沙漠。
沙漠 冒险前夕
“在这样阳光明媚的晴好日子,我理想中的一天应该是窝在旅馆里喝着这里最新鲜的牛奶,看着西藏姐姐们妖娆曼妙的舞蹈,享受侍应生殷勤周到的服务,而不是……”苏打转过头,挂着两行长长的面条泪:“跑到这个能把人烤干的大沙漠……”
“啪!”苏络音一记锅贴把苏打拍到地上,没好气地背着旅行包从他身上踏了过去:“不要和我抱怨你心情多不爽,我现在才不高兴呢。今晚八点的《小魔女美容课堂》都看不到了。而且沙漠这么干燥的气候,我的皮肤一定会被榨干成树皮,到时候我就变成老太婆了……”她有些惊恐地捂着脸,踏上了停在面前的一辆吉普车。
“啊~可是我还是很郁闷吗……”苏打脸着地趴在沙地上,小手无望地在空中颤抖:“我的美食……我的美女姐姐……我可爱的床……为什么我们要去沙漠啊……跑到其他地方去躲一躲不就好了吗……啊!”
乖乖女苏莹一脚踩在苏打露在外面的小屁股上,笑得温婉静美:“这也是对我们的考验,不是吗?苏打。”她看了看站在一边观戏的我、苏寒衣、苏行之、苏冥,挥了挥手,也轻巧地跳着爬上了苏络音坐的那辆吉普车。
我莞尔,转头看了看身边的几人,道:“我们也上车吧!这些司机都是这里的本地人,脾气有点暴躁。再不上车说不定会被砸的。”旁边的苏行之赞同地点了点头,白色镜片闪了闪,也选了一辆相对他的体型巨大的车艰难地被管家拎了上去。
苏寒衣瞥了我一眼,双手插在口袋里,问:“你呢?准备坐第几辆车?”我饶有兴趣地扫过扎西德勒大叔租来的10辆吉普车,指了指最前面的:“当然是第1辆。我和吴伯习惯一起行动。”他有点失望地耸了耸肩,低声道:“哦,那我就和苏冥一起坐了。”说着,拉着还有些不知所措的苏冥走向了第二辆车。
我叹了口气,走到还趴在那里搞怪的苏打旁蹲下身:“喂,还不起来吗?车子都启动了哦,如果你再不起来,我们就把你扔在这里了。”半张脸埋在沙地里的苏打呜呜呜地踢打着脚:“你们都不安慰我,连小莹都踩我一脚,呜呜……”
我好气又好笑地拎着他的衣领把他拉起来,苏打依旧像只小猴子一样,背对着我可怜兮兮地抽动着肩膀,带得许多沙粒顺着衣服的褶皱洒落下来。“喂,走了!”我拍拍他的脑袋让他转过来,却在他回头的瞬间“扑哧”一声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