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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点也不倒霉(11)

作者:拆字不闻 时间:2018-08-15 22:50 标签:快穿 穿越时空

  他想起昨天晾在筒子楼公共阳台的几件衣服没收,吃完烤红薯就打算往回赶。
  030吃饱万事足,尤其还学着人类染上了吃饱就想睡的毛病,给自己弄了个除非任务目标孤独值有大范围起伏的设定,就美滋滋地准备待机,末了还给宋煋加油打气:“宋煋同志,党和组织会在背后给你支持的!”
  宋煋不管它犯傻,路过花坛外围的时候碰见个举着饭盆讨钱的老人,掏半天口袋摸到俩黏在一起的硬币。
  他掰了掰,往里放了个一元钢镚。
  “小伙子咋这么抠哦。”老人浑浊的双眼里满是嫌弃与鄙视,晃晃饭盆里哗哗作响的硬币,底下露出张百元大钞,“心疼心疼老太婆,再给点儿咯。”
  宋煋弯弯手指,静静看着老人。
  老人的脸皮早在满大街要钱的时候练了出来,宋煋不给她手里剩下的那个钢镚儿,就阴下脸,拍打着自己瘦骨嶙峋的双腿开始哀嚎自己老来没儿养老,捞不到口饭吃,连个遮风避雨的住处都没有。
  对方唱念做打声色俱全,痛哭流涕。
  周围渐渐有人往这边瞧。
  宋煋捏着手里的硬币不做声。
  “唉,老人家不容易啊。”有心善的路人看不下去,往老人饭盆里扔了点零钱,又瞥一眼宋煋,说着还摇头,“现在的年轻人真是……”
  老人眼里闪过阵得意,干瘪苍老的手颤巍巍拿着饭盆说:“好人有好报哟。”眼还瞅着宋煋。
  可宋煋到底是没把最后一枚硬币给乞讨老人。
  这是他最后丁点儿家当了。
  “婆婆,钱给你,我就要饿死了。”
  乞讨老人自然不信,磕头跟痛哭的动作俱是一顿,趁着别人看不见,刻薄尖酸地往宋煋脚边吐了两口痰。
  一个车窗的间隔,宋文律皱眉望着身形单薄的宋煋,突然有点心疼。
  因为他发现这小孩儿好像很容易心软。
  对住进医院的那个是,对自己是,对路边素不相识的乞儿,还是。
  可惜他最后那点儿心软被当了驴肝肺不说,对方现在还想反咬一口。
  到底没忍住,宋文律把车靠近宋煋,摇下车窗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说。
  “你傻的吗,她逼你给钱你不会骂她?那俩硬币你就不能给自己留着多买点东西吃?”也不看看自己都瘦成什么样了!
  宋文律眼睛瞄着对方细瘦身板儿,啪啪啪按着喇叭,气不顺。
  宋煋眼里闪过道惊讶:“宋先生?”
  宋文律冷着脸说,“上车。”
  宋煋想拒绝,不字都说出口了,却冷不丁听到脑海里030设定好的机械音说:“任务目标孤独值上升中——8,9,10……”
  宋煋眉心一跳,没动。
  “10,11,12……任务目标孤独值持续上升中,请宿主迅速做出安抚。”
  宋煋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抬眸认真看了宋文律一眼,然后打开车门,坐上副驾驶。
  宋文律满意了。
  机械音在脑海中安静下来。
  旁边,乞讨老人看到有豪车停在自己边儿上,浊黄的双眸一亮。
  宋文律漫不经心地阖眼看过去,老人心头猛地一跳,身体本能地打了个哆嗦,立马变了脸色哭嚎声震天响:“哎哟没天理哦,说老婆子逼你们要钱,你们摸摸良心咯,老婆子平生没做过件坏事,你们这么说是要逼死老婆子哦,老婆子命怎么就那么让人糟践呀……”
  宋文律盯了乞讨老人几秒,嘴角微微弯起个笑,眼神却冷若寒冬:“我记得花坛这边禁止路人乞讨。”
  乞讨老人哭腔一停,睁大了眼说:“瞧瞧哦,瞧瞧哦,这都不给人活命道咯!”
  周围有人停下看热闹,老人擦着眼泪,抛弃饭盆,一屁股坐到车前面,死缠烂打。
  宋文律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被个乞丐给缠上,淡漠的眼神里隐约带了点儿戾气,随手拨出去一个电话让对方快点儿到,就不顾老乞丐的哭闹,摇上车窗。
  “下次别再瞎好心。”宋文律偏头跟宋煋放缓了语气说。
  少年发丝上还带着汗水蒸发后的潮湿,细瘦胳膊上被冷气吹出一片小疙瘩,他拿了格子里的毛巾递给宋煋:“先擦擦汗。”
  大概是没等到宋煋的回应,宋文律才发现宋煋还在望着老人发呆,表情很平静,却又有点说不上来的复杂。
  “喂,怕了?”宋文律前倾身子,拿手在宋煋面前晃晃。
  宋煋回神,按了按手心,抿嘴说:“没有。”
  撒谎。
  宋文律皱眉,把毛巾往宋煋怀里一丢,不问了。
  但其实宋煋只是突然记起了点儿事。
  小时候他有被他奶带过几年。
  旧时代过来的人,穷了一辈子就变得极抠。
  宋煋想起来,有次他们几个堂兄弟被他奶饿的惨了,大伙儿就爱就跟在他奶后边儿要吃的,那会儿正好碰上村里四个月一次的牛羊集,他奶被他们要的烦了,就拿着她那个连洗澡都不会丢下的小布包带他们几个兄弟出了门。
  小男孩性格跳,在路上看见点东西就想要。他奶不答应,大堂兄就躺地上撒泼打滚地不让走。大堂兄是他奶最喜欢的孙子,跟遇上事儿就倒霉的宋煋没法比,又要了半天跳跳糖,一毛钱一包,他奶就给买了,留下其余兄弟只有羡慕的份儿。
  不过那回大堂兄也没能得意。
  牛羊集上人多,宋煋记得他大堂兄大概是连跳跳糖包装都没碰到,就被路过的一家子挤得坐到地上。农村的小孩儿皮硬实,又是轻轻一摔,都没打滚时候地上的石子儿咯的疼,可就是拦不住他奶看见了,拧住对方女主人的胳膊就开始哭叫,边哭边说对方一家子是看她个老太婆带着孩子好欺负,故意的。
  之后就跟人家要钱。
  那时候还没有碰瓷这个说法,宋煋只记得后来他奶哭了一阵丧,叫叫天喊喊地,那一家子人又被周围乡里乡亲指点地没了脸,最后连东西都没买成,就把带在身上的二十块钱全给了出去。
 

第15章 我嫁进豪门那几年
  这段回忆对宋煋来说不怎么好,记忆却很深。
  宋煋按着太阳穴,垂目微敛。
  宋文律的余光一直注意着宋煋脸上细微的变化,不过多久,他在心底轻叹口气,往兜里摸烟跟火机的动作微顿,只淡淡叼着根没点燃的烟,漫不经心问:“听歌吗?”
  宋煋无所谓听与不听。
  于是宋文律随便挑着碟片,打开音响放了首轻缓的曲子。
  慵懒的女声温柔地流淌在车厢内,宋煋眼皮动动,有些沉,回忆都不真切了。
  他手里还拿着男人给他的干毛巾,上面有被冷气熏过的凉意,半搭在手背,冰凉舒服。
  强撑着没睡,宋煋垂着眼皮不说话。
  宋文律看着少年这副模样,嗓子有些痒地轻咳。
  他想把烟点上,又忍住,反复几次,还是把烟瘾压下去。
  好在他找的人行动效率都不慢,女歌手还没唱完一首歌,外头警车鸣笛的声音就传进车厢,把车外哭的涕泪横流的乞讨老人就被迅速带走。
  原来对方涉嫌一起团伙诈骗案,被警方盯了有好几天,这次终于露出了马脚。
  宋煋有点惊讶,表情隐隐复杂。
  他以为还要纠缠很久。
  宋文律却阖了眼,咬了两下烟嘴,过干瘾。
  又过了会儿,宋煋看外面的人群也散了,便认真跟宋文律道了谢,也没探究男人为什么会突然出现还替自己解围,只说要下车。
  宋文律松松领口没答应,直接启动车子问:“你要去哪,我送你过去。”
  宋煋说:“不用麻烦宋先生。”
  宋文律一脚油门下去,不带转弯儿,“顺路。”
  宋煋沉默一下,听着脑海里的机械音尽职尽责地又提醒他任务目标涨了一点孤独值,眼里闪过点无奈。
  他捏捏手心,简单报了筒子楼的地址,等车开出大半段路了,才缓声说:“宋先生,这条路是反的。”
  宋文律冷淡地瞥宋煋一眼,默不作声,调转车头。
  筒子楼的位置不难找,即使是大白天,满楼密密麻麻的爬山虎也让这座建筑充满了阴森与破败。宋文律曾经以为苏向荷的住处已经算是贫寒,却怎么没想到这跟危楼一样的房子竟然是宋煋的落脚点。
  心里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宋文律把车熄火,眉心蹙着道痕深的阴影说:“你就住这儿?”
  宋煋下了车,说是。
  又见宋文律暂时没有离开的意思,出于礼貌,他十分客气地回问一句还在打量着筒子楼的男人:“宋先生要不要上去坐坐,喝杯水。”
  宋文律挑眉:“好。”
  宋煋抬眸,有些意外。
  筒子楼里不仅是阳台公用,厨房也是。不过说是厨房,其实就是楼道里的一处空地上搭了个灶台,生火做饭都在那儿,挨家挨户谁抢上谁用,抢不上就眼巴巴瞅着。
  宋煋带宋文律上楼的时候,正巧房东家的女主人陈三翠正拖着胖乎乎的身子颠儿着菜勺,旁边灶台上堆了些散碎的菜叶,看着什么种类都有,被虫子咬了好几个洞,坑坑洼洼还沾着点儿没洗干净的泥。
  没一会儿锅里的水热了,陈三翠抓起菜叶就往里扔,稍微滚滚水后,她连盐也没撒上几粒,就把锅里的菜捞出来,全塞进一个豁了口的大海碗里,隐约还能看见碗边飘着只死了的菜虫。
  宋文律瞧着,胃里隐隐作呕。
  倒是宋煋平静地喊了声陈姐。
  筒子楼里的人大多有个普遍的毛病,就是爱随地吐痰。
  陈三翠做饭那会儿早就憋得不得了,她听见宋煋喊,清清嗓子就是一口浓痰吐在灶边,末了还装作爱干净的模样,把手放围裙上抹了抹才说:“小路回来了。”
  宋煋嗯了声:“陈姐做饭呢。”
  陈三翠笑了笑,肥胖的身躯不经意掩盖住背后的灶台说:“是啊,给你大哥做了点儿饭食,你前阵子退租了不知道,他最近胃口不好,丁点儿油星都吃不了,我这不专门去菜场给他弄了点儿菜,换个口味。”
  她又看到宋煋背后的陌生男人。
  对方神色冷漠,一身西装笔挺,衬衫扣子严谨地扣到最上面,遮住喉结。
  一看就不好惹。
  到底是在底层社会里混了几十年的女人,陈三翠有眼色地没多话,匆匆端起碗跟路元说了句:“我去给你大哥喂饭。”人就拧着腰臀回了屋。
  宋煋继续往楼上走。
  临到门口,宋煋拿钥匙开门。
  宋文律就在他身后站着,冷淡的黑眸垂望着那只转动着门锁、掌心覆着薄茧完全称不上是好看的手,一抹不知名的冲动油然而生。
  他知道,这双手一定很温暖。
  突然这时,楼下一阵巨大的震动声传来,紧接着女人掐着尖细的声音,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疯狂叫喊:“你这个挨千刀的老贱货,我要杀了你,杀了你啊!”
  楼道里的邻居都被吓了一跳,他们听出这动静是陈三翠闹出来的,又没听见房里男人的一贯争吵声,担心别不是真闹出认命,就纷纷开了门,凑到房东这两口子家门前。
  女人凄惨的哀叫还在继续,众人忍不住了,互相看看,都咽了几口唾沫,胆子大的就上去把破破烂烂的防盗门给撞开了。
  宋煋跟宋文律也下了楼。
  他俩站在楼梯上远远地往屋里看。
  陈三翠头上满是菜汤,脸上是一片滚烫的水泡,臃肿的脸型几乎看不住眼睛的位置,只有一张血盆大口发出凄厉的尖叫。
  她旁边,半身瘫痪的老男人斜趴在地,脸上带着狠戾又阴森的笑,望向周围人的时候还漫不经心地舔着嘴角上糊着的菜叶,活脱像个神经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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