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学大师养成记(12)
没有人,成功吗?
云扬看着窗外牵着妈妈的手的小孩,在打太极的老人,他们会消失吗?因为自己?
敲门声响起。
“扬扬,起来吃饭了!”
云扬打开门,爷爷一身运动装,笑得像个年轻小伙。
“爷爷?你要出门?”云扬很意外。
爷爷拉着他:“咱俩一起出去踏青。”
“踏青?可现在是夏天好吧!”
“反正我要出去,你得跟着爷爷。”爷爷任性起来真像小孩子。
也好,自己今天烦透了,出去透透气也好。
虽然是盛夏,但也许是昨天刚下过雨的缘故,山上一点也不热,风里带着清爽。
树叶绿油油的,抚过云扬的脸颊,深草中不时闪过黑影,云扬好奇地探头。
“是松鼠吧。”爷爷步履轻盈,一点也不像个老人,“这附近小动物很多,我还记得我小时候来这里逮鸟,画眉、杜鹃都逮过。”
云扬抬头四处打量,可惜他只能听到许多鸟叫声,看不到鸟的影子。
不过看到了也不认识吧?
“你们这一代啊,想想真是可怜,你估计连树都没爬过吧?整天都是学习,但最后呢?现在的大师并不比民国时候多啊……”
云扬踢了踢石子:“爷爷你想太多了,哪来那么多大师?我们学习也是不想被时代淘汰啊,竞争那么激烈,不学习,哪来的出路?”
爷爷摇头:“你们啊,就是太复杂了。单纯一点就好,单纯的相信一些东西,单纯的追求理想,这才是孩子该有的样子。”
我也想啊,可也无可奈何。
“爷爷,问你个问题,如果我想救一个人,但可能要付出很大的代价,甚至失去生命,到头来可能还是一场空,你说值得吗?”
爷爷笑了:“你太爷爷跟红卫兵闹,最后死在青海,家里东西也烧完了,你说值得吗?”
“这,这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都不过是有什么想要保护的东西就去做了而已。值不值得不在别人,而在你自己。如果想,就去做,不要想后果,因为虚无缥缈的后果放弃真实存在的珍贵之物,是可笑的,也是可悲的。
“年轻人,得有那么一点冲劲儿才好,别等老了再后悔。”
云扬抬着头,看远方的云卷云舒。
后悔,吗?
“云扬?云扬?”
“嗯?!”
云扬抬头,正对上刘据担忧的眼神。
“啊,抱歉,走神了。”
刘据叹气:“你最近情况不太好,不能一直这样下去。”
“是是,我知道了!”云扬强颜欢笑,“你讲到哪儿啦?”
刘据无奈地摇摇头:“富润屋,德润身,心宽体胖,故君子必诚其意。你来讲讲。”
云扬苦笑:“你就饶了我吧!我哪会……”
“或者抄书,把《大学》抄两遍,你自己选。”
“行行行我讲还不行吗!”云扬举双手投降,“这个,联系上文,大概就是说君子要对自己诚实。”
“看来你还是抄书吧。”刘据平静道。
“别啊!我没说完呢。这句话是讲财富可以装饰房屋,德行可以有利于自己的人格修养,心胸旷达使人舒适,所以君子要对自己诚实。总的来说就是不要做违背自己心意的事。”
违背自己心意?
那我的心意,又是什么?
“解释的尚可。”刘据点头,“所谓诚其意——”
“呐,刘据。”云扬打断,“我问你,如果想要保护一个人,但可能把自己搭上,最终还可能失败,你会做吗?”
“怎么会问这种问题?”刘据心里一跳:他知道什么了?
“你认真回答我好吗?”云扬直视刘据的眼睛,眼神严肃。
刘据沉默。
“果然很傻,是不是?”
“不是的。”刘据突然握住云扬的手,“如果是我,我的答案是会,一定会!”
云扬的眼睛亮起来。
“就算会死?甚至更可怕?”
“无论如何,我会保护他,哪怕只是徒劳,我也会尽我所能。”
云扬感到手被握得更紧了。他有点不好意思地别过头。
“但是你,我希望你不要做,没有人值得你这么付出。”
“有的。”云扬低声道。
“什么?”刘据没听清。
“没什么,我已经知道了。”云扬冲他一笑,一如初见时爽朗。
刘据摸摸他的头:“那就继续!”
“瞻彼淇奥,菉竹猗猗。有斐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云扬笑着偷看刘据认真讲解的模样。
是的,我怕死也怕消失,但更怕因为害怕而失去救你的机会,更怕以后后悔自己袖手旁观。
望舒,我会用自己的方式向你挑战。这个人,是我的,你们谁也别想碰!
作者有话要说:
富润屋一句是礼记大学篇的内容,古代的“大学”与“小学”相对,是更高一层次的学问。如果我没记错,像六艺、训诂属于小学,研究儒家思想、修身养性这些大概就是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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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十五章
既然下定了决心,云扬就毫不犹豫地执行。
但是,一个讨厌的情况是,望舒那家伙不知怎么好像能时刻监视自己,所以直接告诉刘据的话……
云扬估计自己下一秒就会被拉出去洗脑。
看来得走点旁门左道。
云扬抬头看向刘据,露出只有有求于人时才有的诡异微笑……
刘据习以为常:“有事么?”
“那个,学了这么长时间古文了,咱们是不是也要联系一下现实?”云扬星星眼。
“是你又想玩了吧?”刘据毫不留情地戳穿,“不行,昨晚的内容都落下了,今天不许玩!”
“诶——”云扬抓住刘据的袖子,委屈巴巴,“我不玩啊,今天我真的教你!阿据,据哥哥~你就答应我吧!”
好恶心……云扬的内心抱头痛哭:刘据,老子为了救你连脸都不要了,你看你拿什么回报老子!
果然不出云扬所料,素来耳根子软的刘据就吃这一套:“好吧,我答应了。你,你先放开……”
云扬迅速撒开抓住刘据的手。
“诺,我的手机。”云扬心神一动,手机在手,“其实它最大的功用你应该在实践中摸索会了,就是和别人远程交流。简单来说就是接打电话,当然还有其他方法,以后再说。”
“那昨天晚上……”
云扬的脸可疑的红了:“咳咳,那是它最重要的娱乐功能!好了,今天我教你它的另一个强大之处,就是搜索你想要的任何信息。你看见屏幕下方那个指南针图样的东西了吗?”
“指南,针?”
卧槽,忘了这茬,汉代还是司南,宋朝才有指南针。
“额,抱歉,就是这个。”云扬趴上前点了一下,“诺,上面这个空白条,你想知道什么自己搜。”
呵呵,望舒。老子只是教他在现代如何正常生活,不犯规吧?至于他自己到时候搜什么,就与我无关咯!
我真是个天才!
“那个,怎么输入?”
刘据晃了晃手机,上面一排英文字母。
忘了这货不会拼音了……“额,你不用这个,我给你调手写……嗯,你写吧。不过别写小篆,用隶书。”
刘据点头,手中多了一把刻刀……
“喂!停下!不是这么玩的!”
……
历尽千辛万苦,总算把字输上去了。云扬瞄了一眼,才知道刘据在搜朝鲜那场战争的事。
还是放不下吗?
“虽然赢了,但只是惨胜。”刘据叹气,“劳师动众,何必呢?”
“按理说不应该啊,朝鲜弹丸之地,应当可以轻取,怎么打了四年?比匈奴还难搞?”
刘据:“你不知具体情况。匈奴草原民族,行动灵活,只要毁了那片草场,他们自然离开;可朝鲜半农半牧,无论是城池还是粮草储备,都不是匈奴可比,再加上地形复杂,自然难攻。”
“原来如此。”看来自己当时真是太天真了,还以为是自己的口才好,其实只是钻了刘彻的套,替他受了支持不义战的骂名。
这该死的老狐狸,连儿子都坑!
刘据倒是看得开:“父皇为君,自有他的难处。我该去上朝了,过几天父皇要去甘泉宫避暑,我要随驾侍奉,恐怕还要围猎,事务繁杂。”
难得见刘据抱怨累,云扬十分新奇:“你也会嫌累?”你不是模范太子么?
“我是人,当然会累。”刘据苦笑,摸摸他的头,“回去把《诗》预习一下,明天讲。”
“哦。”云扬苦着脸,所谓“预习”其实就是背下。
看着刘据的身影消失,云扬心里有些迷惘。
这家伙,真能按自己的想法来吗?
醒来又是一阵兵荒马乱。
收拾完东西,被塞进车里。爷爷站在门口冲他遥遥摆手,直到消失在晨光熹微中。
生活,又恢复了三点一线、死水无波。
心惊胆战了几天,望舒都没有联系自己,云扬也就把他的警告抛之脑后。
七月下旬,云扬收到录取通知。
在一个阴雨霏霏的上午,云扬返校。
老师自然又是大加表扬。
奇怪的是,云扬丝毫没有上一次的洋洋自得,反而对这些溢美之词很是厌烦。
是天气的原因吗?不知何故,今天从一出门心情就无比烦躁,好像真的要发生什么事似的。
难道自己真成了一个宅男?出个门就跟大姑娘似的扭扭捏捏?
算了,赶紧回去吧。
站在红绿灯路口,雨水噼里啪啦打在伞上,晕染了整个世界。所有人的表情都和天色一般昏暗,云扬心如擂鼓。
这种不寻常的紧张,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