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笔下最惨美人受后(199)
“公子!”
“李长薄的事,我要自己解决。你不要插手!”苏陌道。
玄衣人嘴角抽动了下,很快转而笑嘻嘻哄道:“好。公子的笔下人,自然由公子解决。阿烈不插手。”
他跳下阑干,手掌一翻,那把漆黑大弩便消失了。
他握起苏陌的手,跪在苏陌面前:“那就请公子行驶写书人的权力。与季清川、李长薄做个了断吧,阿烈等着公子。”
他在苏陌手背上吻了一下,便凭空消失了。
“清川,乖乖呆着别动!”李长薄在底下急疯了,“孤来接你!”
“李长薄。”苏陌站在高高的钟楼上,隔着疾风与斜雨,问道,“你为何而来?”
李长薄双眸都被淋湿了:“孤为你而来。”
“我是谁?”苏陌问道。
“你是清川啊。你是孤的清川。”
苏陌转身道:“李长薄,上来。我有话要同你讲。”
李长薄在雨中木了一瞬,大喝一声:“上!”
几匹马儿如离弦之箭冲向钟楼。
“太子殿下,你只有一刻钟的时间。”天命玄鸟的声音忽而出现在李长薄耳后。
李长薄向身后狠狠挥去一鞭!没有人!
“好好道个别吧,以后再也见不到了。”天命玄鸟又道。
李长薄汗毛立起,他怒道:“装神弄鬼!你给我出来!”
那声音却再也没有出现。
李长薄弃马翻入钟楼,他很快发现,钟楼里全是死尸,地上流淌着污血和火油,惨不忍睹。楼内昏暗无比,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奇怪的香味。
“这里不对劲!捂住口鼻,小心有毒!”贺知风撕下一段袍角,为李长薄绑住口鼻。他低声道:“殿下放心去找季公子,我们拖住他。”
李长薄点点头,他左手拖着刀,只身冲入昏暗的钟楼里。
黑暗中闪着人影,偶尔还有打斗声,许是贺知风遇到了天命玄鸟。李长薄屏住呼吸,这香味让他头昏脑胀,不肖一会,就连巨痛的右手都渐渐变得麻木了。
前方的楼道越来越暗。
也越来越静。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
这一定是他一生走过的最长最黑的路,甚至有一种走向深渊的错觉。
渐渐的,一切外音都消失了,他仿如走进了一片虚无。
李长薄开始觉得呼吸不畅,四肢越来越无力,脚边有什么极轻极软的东西在拉拽着他,那力量分明极弱,李长薄却迈不动脚了。
终于,他一头栽倒,陷了进去。
数不清的笑声、骂声,如潮水般涌入李长薄的鼓膜。
黑暗中什么都看不见,却仿若有无数张脸、无数张嘴,将李长薄团团包围。
“薄儿可知,何为太子?”嘉延帝的幻象如一个巨大的阴影笼罩过来。
“太子不是与生俱来的,而是朕赐予你的。”
“朕可以立你,也可以随时废了你!”
李长薄惊恐抬头,他发现自己恍然成了少时的懦弱模样,他跪在东宫空荡荡的大殿中,全身颤抖,孤独无依。
“殿下,救我……救我,救救我吧,殿下……”
李长薄又看见,他的伴读暮琴被人野蛮地按在殿外,就在他的眼前,被打成了一滩烂肉,面目全非。
李长薄口中全是咸腥味。
数不清的声音劈头盖脸而来。
“太子好游伎杂色,亵狎群小,德行有失,不配东宫!”
“太子身份存疑,东宫德不配位,大庸恐二世而亡啊!”
“李长薄,你这个冒牌货,你连李氏皇子都不是!”
“孽障!不准再唤我皇祖母!跪下!”
李长薄双目腥红如血。
清川。清川。
他还记得自己是来找清川的。他闭上眼,努力摒去杂念,他摸到掉落的刀,一把握住那锋利的刀面,刃口扎入掌心,李长薄清醒了许多。
不要看,不要听,不要想。
李长薄强撑着站起来,地上粘腻滑溜,李长薄滑了几跤,满身满手都是脏污,他默数着时间,努力辨认着方向。
却忽而听得一声。
“长薄我儿。”
李长薄全身一颤。
“长薄我儿,”柳氏的声音微弱又温柔,飘飘渺渺浮在黑暗的微光中,“让你遭受这些,辛苦了。”
“母亲?”李长薄眼眶红了,他握紧手中刀,强忍着不回头。
“我儿快走,离开这里,快走!”
“母亲……”李长薄已是泪流满面,“儿子得去接清川。”
“好孩子,别哭。听母亲的话,别去,前面是死路,不要去!”
“就算是死路,儿子也要闯一闯。”
“都是母亲造的孽,母亲不该让你与他绑定在一起,都是母亲的罪孽……”柳氏缓缓靠近,向李长薄伸出手。
李长薄跪地重重一磕:“儿子让母亲失望了。”
那双手在快要触碰到李长薄时,倏地化为泡影,消失了。
周围再次安静下来。
李长薄擦掉眼泪,起身向前方跑去。他的脚步变轻盈了,仿若看到了尽头的光亮。
可是就在这时,有人牵住了他的衣袖。
“长生。”
李长薄仿若回到了那座别苑,梨花在融融月光下盛放着,一切还如过去一样。
“长生,你终于愿意来看我了。”
清川的声音如小蚁钻入他的耳蜗。
“长生,我每天都在等你,求你不要不理我……”
李长薄紧紧握住刀面,掌心已是鲜血淋淋。
不要看,不要听,不要想。
“长生,别苑好冷,你抱抱我吧。”
“我不认亲了,你带我走吧,只要同你在一起,清川去哪儿做什么都可以……”
李长薄不觉已是泪流满面,他用手捂住耳朵,哭得像个傻子。
“长生。”一只冰凉的手捧住了李长薄的脸。
李长薄缓缓睁开眼,他看到了魂牵梦绕的人儿。
“长生,你随我来。”清川勾住李长薄的手指,牵着他向别苑的西厢走去。
满地皆是落花,清川光着脚。
他在西厢房门口停下,回头水汪汪望着李长薄:“长生,进来吗?”
李长薄扛起清川,撞开了西厢房的门。
清川。清川。清川。
李长薄一偿夙愿。
他撕开清川的衣裳,捧着他颤栗的身体,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了。
所有的思念与疯狂在此刻通通发泄,可他吻着吻着便哭了,清川不会如此迎合他。
李长薄痛苦地将头埋进清川心口。
怀中人没有心跳声。
“长生,到我身体里来。”清川抚摸着他,邀请着他。
李长薄疯了般用衾被将清川团团包裹住,他捧住清川的脸,满手的血,努力克制着,温柔说道:“清川别怕,孤很快来接你了。”
“现在就带我回家吧,长生。”清川哭了,“吻我,抱紧我……你不是很喜欢吗,我给你,我都给你……你不要我了吗?”
“求你,求求你了……”
月影西下。
一瓣落花从窗格幽幽飘入,落在那把漆黑的瑶琴上。
“铮……”琴弦被轻轻拨动了一下。
“啧。”玄衣人站在窗下,满意地看着室内一片涟漪。
他悠哉悠哉把玩着手中一根玄色羽毛,道:“爱欲于人,犹如执炬逆风而行,必有烧手之患。李长薄,我不杀你,爱欲会杀你。这是写进你命格里的设定。人兮,命兮,不信烧不死你!”
第118章 云泥
李长薄在小舟中醒来, 怀中空空的,没有人。
怀中余香尚未退去,李长薄扶着船舷坐起,唤道:“清川?”
无人应答。
小舟孤零零浮于碧水中, 水面被一层白雾笼罩着, 举目望去,空无一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