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美人不做正经替身[穿书](22)
光晕中的男人微微眯了下眼,他仍是从容不迫的姿势,和温肃柠遥遥对视,甚至还抬起手中的酒杯,朝着少年示意。
温肃柠把手电筒关上,打开,关上,打开,再关上,打开。
迅速地闪了对方几下,当做自己的回应。
男人的眼睛眯得更厉害了,甚至把脸微微侧向一边,躲避闪光。
温肃柠对他无害地笑了笑,不再关注这位偷窥者,专心观察头顶的夜空。
温肃柠能感受得到,对方视线一直跟在他身上,就没移开过。
不过管他呢。
想要自我疗愈,最重要的关键在于,努力获知生活中的乐趣。
如今的温肃柠因为生病和吃药,对很多事情都提不起兴趣,尤其是他能感觉得到,自己对写小说的性质也没有最开始穿来时强烈了。
现在他更多是抱着一种要考这个赚钱养活自己的念头,而非纯粹的快乐和享受。
他静心坐在台阶上,把脑子里的全部思绪放空,单纯发发呆也是好的。
温肃柠坐了半个小时,一直到觉得有点冷,才站起身来。
他专门看了眼,对边露台上那人还在。
甚至说直接放松地趴在栏杆上,欣赏风景般毫不掩饰地注视着他,男人肩宽腿长,气质沉静又稳重,那双黑沉瞳眸中,此刻会是怎样的神色?
温肃柠摸出手电筒,猝不及防中,又迅速闪了男人几下,转身扬长而去。
看什么看,神经病。
温肃柠回到房间,他把门反锁,铺上瑜伽垫锻炼身体,结束之后打算在洗漱之前,写好明天的细纲。
他已经快存够免费章节的九万字了,上架需要卡在比较关键的剧情点,对节奏的把握非常重要,毕竟这关乎于读者愿不愿意付费继续看下去。
温肃柠就设定在了主角郑弘所面对的第一个大冲突爆发——和极度偏心的家里决裂。
郑弘是家中二子,上头一个哥哥,下面两个妹妹,父母非常偏心娶了隔壁村长女儿的长子,又极度愚昧。
做出的事情包括但不限于让郑弘用辛苦赚来,本想给妻女添置衣物的钱给长子盖新房,把家里鸡蛋都藏起来不给刚生产完的三女儿吃,让还在读初中的四女儿去相亲早点结婚赚彩礼。
而郑弘在鉴宝系统的帮助下,意外发现哥哥家里腌咸菜的缸其实是辽金官窑黑釉瓷,就问嫂子能不能给他,卖了钱之后对分。
嫂子是个不错的人,立刻就把缸给了郑弘,郑弘去古董行,识破行当老板的低价陷阱,买了个好价钱,按照约定把一半的钱给了嫂子。
但郑家二老知道后不愿意了,指责郑弘为什么要拿那一半的钱,郑弘反驳说如果不是自己认出那是古董,黑釉瓷就得继续做咸菜缸子,况且嫂子都同意的事,又有什么不可。
郑家二老见说不过郑弘,便开始翻旧账,说郑弘从小窝囊没本事,怎么可能这么巧认出缸子是古董,肯定是从外面认识了不三不四的人。
还顺带着埋怨一旁养病中的妻子生不出儿子,责怪年仅两岁的女儿今早失手打碎了杯子,在郑弘要发火时,又说不过是随后一说怎么还当真了。
长年累月的积怨被引燃,郑弘彻底爆发了,他不留情面地驳斥了父母,在父母“有种就滚出去”的怒骂中,带着妻女搬到了村子里无人居住的土房。
他把四处漏风的土房改造成合适住人的程度,并向担惊受怕的妻子保证一定会过上让所有人都高攀不起的好日子。
但村里就这么大,得知消息的很多亲戚前来劝说,要不就是冷嘲热讽,郑弘一一回敬,跟大家彻底撕破脸,也预示着不久之后,他就会带着家人去往更旷阔的地方。
吵架这种东西吧,要是会写的人写起来,会非常非常爽。
据温肃柠所知,当今社会存在着大量社恐,别说和人吵架了,光是反驳或者说个不,都能要了社恐的命。
他们是不想吗?当然不是,如果可以的话,谁不想在受了委屈的时候维护自己正当权益啊,可是做不到又能有什么办法呢?只能默默地告诉自己忍一时风平浪静。
而文中主角凭借自己的一张嘴和全村人battle,还无一败绩,让对方很想反驳却找不到理由,只能气得仰倒或无理撒泼,肯定会爽得要死。
起码温肃柠把细纲写完,已经觉得爽了。
他这个人很少会跟别人争论,但不意味着不善于争论,毕竟做生意的人,哪有几个嘴笨,用舌灿莲花形容都是轻的。
他很满意地做完今天的工作,去厨房拿牛奶喝,好让自己能更快入睡。
温肃柠打开冰箱,拿出牛奶倒进玻璃杯里,水浴加热,靠在灶台边耐心等待。
突然间,他看到垃圾桶里,有一个亮晶晶的东西。
温肃柠靠近垃圾桶,他蹲下身,认出那是……一串手链。
突然间,胸口剧痛。
猝不及防的疼痛让温肃柠当场失去了呼吸能力,得益于提前蹲下,才没有直挺挺地摔倒在地,眼前一阵阵的发黑,悲伤犹如暴风雨中的惊涛骇浪,将渺小的脆弱灵魂溺毙。
温肃柠用力按住胸口,竭尽所能地将姿势调整成侧躺蜷曲,防止他意识不清时的挣扎和抽搐伤害到自己。
那是属于原主残留的感情。
因为被仍在垃圾桶中的手链,正是他刚刚答应秦暮追求不久时,秦暮送给他的礼物。
情侣手链中属于温肃柠的一条,一直被悉心保存着,就算后来秦暮态度转变,从一开始的温和体贴变得冷漠,就算温肃柠发现自己只不过是秦暮校园暗恋对象的替身,温肃柠也只是时常将手链拿出来默默看着,回忆当初的那些感情。
纵然虚假,也难以割舍。
可秦暮如今,却直接将他的那条,毫不留恋地扔进了垃圾桶。
理智告诉温肃柠,夏敬云即将回来,秦暮将有关替身的所有物件全都扔掉,再正常不过,没什么值得难过的。
可他却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思绪,反复浮现在脑海中的种种画面,全都是关于秦暮。
麻烦……坚强一点啊!
温肃柠紧咬着牙关,甚至都隐隐品尝到了口腔中血腥的味道,他浑身都在发冷,像是被扔进了寒冬的冰窖。
——他扔了又怎样,你不是早就知道秦暮压根就没付出过真心吗?到底还在期盼和不舍些什么?
温肃柠无法得到回答,但他现在只能通过不断的质问,来缓解愈发严重的症状。
不知过了多久,强烈的晕眩感终于开始缓慢消退。
温肃柠尽力平复着呼吸,他睁开双眼,疲惫地眨了眨,还有些模糊。
他侧躺在地上,等待更多不适褪去。
五分钟后,温肃柠终于撑身起来,他用力揉着胀痛到极致的额角,再度看向旁边的垃圾桶。
竟然没被他踢翻,也够巧的。
温肃柠伸出手,将带有月亮装饰的银质手链拿起,如果他没记错,这对情侣手链叫做“星月之祈”,自己的那条是星星装饰。
他把秦暮扔掉的手链装进衣兜,扶着台子站起身,牛奶已经被沸腾的水煮到滚烫了。
温肃柠关上电磁炉,额头和脖颈处满是冷汗。
——没必要伤心,真的,以后你就自己戴着这对情侣手链。
因为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人,应该是你自己。
明明已经知道秦暮是那副鬼样子,再为他难过得浑身发抖,又有什么意义呢?要知道秦暮可是亲眼看到你吐血,都近乎无动于衷的啊。
看到你为他愈发脆弱,那狗东西心里指不定还怎么暗爽呢。
温肃柠把牛奶放在水池里,用凉水冲着,他双手撑着台面,低头等待着最后的不适感消退。
秦暮的房门紧闭着,就算他在屋里听见外面有什么动静,大概也不会主动出来看。
温肃柠确定原主有斯德哥尔摩,对此他不想做什么评价。
原主真正的灵魂早就去他的身体那边了,留下来的不过是执念和常年遭受影响产生变化的大脑,只要他努力把心理问题治好,以后就再不会受到影响了。
温肃柠用手背试了试牛奶,确定温度冷却得差不多了,端起杯子,脚步虚浮地回去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