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凶戾人鱼的饲养员(222)
余纵玩笑地锤了队长的肩膀,“关你屁事。”
正如队长所说,搜索进行得十分细致,等到攸关宿舍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小时后。攸关被余纵摇晃醒来时迷迷糊糊的,他揉揉眼睛,呆滞地看着从天而降的一群武|装人员。
“你们怎么进来的?”
“我让他们进来的。”余纵站在青年面前,用身体挡住队长打量攸关的目光,对他道,“你继续睡,我带他们检查。”
攸关哪能睡得着,M002一直躲在天花板上,万一他们打开天花板看到了怎么办?!
“睡不着了。”抻着懒腰下到地上,攸关站在余纵身后,目光随着一行人动来动去。
队长看他不像心虚的样子,心说张寅的交代真的有些多余,如果这人真的和组织不是一条心,他敢跟梁牧混在一起吗?怕不是嫌命太长。
而且降临者受到最高意志庇佑的同时,也必须承受犯错后最高意志降下的怒气,梁牧不可能为了一个姘头,连自己的命也不要。
巴掌大的房间搜索了近五分钟,床下和柜子这种无法藏人的地方也被扫荡了一遍。然后,有人从外面搬来了梯子。
一名降临者踩上梯子,坐到最顶上,用随身携带的工具撬开拼接而成的吊顶板。
攸关的整颗心提起来,看着那人打着手电,将脑袋伸上去。
顶部空间一片漆黑,一根根吊顶的钢丝绳在光照下若隐若现。他看了一圈,什么也没发现,合上板子对下面说:“没有。”
攸关摸着心脏,里面跳得好快,脑袋随着那群人转向卫生间。
能藏人的,不能藏人的地方,那些人全都搜了一遍。同搜索外面一样,他们把梯子搬了进去。
蹲在天花板内角落里的M002,在吊顶被揭开时便灵活迅速地倒挂上水泥铸造的顶部,以最快速度爬到那人头顶正上方,后背与对方的脑袋只相距一个拳头。
白色的手电光照过边边角角,连个鬼影子也没有发现。
降临者的脑袋缩了回去,爬下梯子对队长道:“没有发现。”
攸关挑了下眉。
得亏这地方是建在与灰尘绝缘的水下,否则吊顶板上一定会积满厚厚的灰尘,只要有人待过,就会留下明显的痕迹。
队长放过了这间宿舍,去了隔壁,沈岚风和林琅站在走廊里,与攸关遥遥对视,谁都没有说话。
住宿区被搜索了一整天,每间屋子都检查了三遍。
最后一次检查结束,攸关实在撑不住了,倒头就睡。这一觉睡得并不踏实,他做了个梦,梦里的他走在白茫茫的雪地中。
雪地周围一望无际,除了白就是白。
起初,攸关觉得很轻松,光着的脚踩在松软的雪上,感受十分新奇。可是随着时间拉长,他的身体越来越疲惫,新奇感也逐渐被烦躁和无望代替。
他站定,发现前面有一个小坡。小坡的另一头,似有海浪声传来。
攸关在雪地中费力地跑起来,后脚跟带起不少雪,一不小心就脸朝下的摔进松软的雪中。他迅速爬起来,发现那个小山坡变远了,是不是海也离得更远了?
心里越着急,双脚就越不听使唤,速度不升反而慢下来。
他的身体太累了,累到手脚发软,脑袋发沉,刺眼的白晃得他眼花。攸关终于忍不住了,弯下腰,双手撑着膝盖不住地喘气。
他想不起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更加想不起来这里之前他去过哪里,遇到了哪些人。他只知道,自己再在这里待下去会死。
“攸关,醒醒。”
有人在说话,有人在叫我的名字,醒醒是什么意思?我一直都是醒着的呀。
攸关脑子里三连问,之后他像是被重新打气的气球,干瘪的精神又饱满了,更加卖力地朝海浪声传来的方向前进。
他觉得声音的主人很重要,只要到达那片海洋,就可以知道对方是谁了。
攸关的睡眠状态太诡异了,无论余纵怎么喊也喊不醒,他试过摇晃和掐他的人中,都没用。只好去隔壁把林琅和沈岚风拽了过来。不但如此,附近的人也都被动静惊醒,纷纷站在门口围观。
林琅也没有见过这种状况,在他的观念中,叫不醒的只有死人,可是攸关明明还有呼吸。
他趴在攸关耳边,大声喊他的名字,青年像被扰了清梦,手在半空挥了挥就“砰”地一下落回床上。
林琅:“……”
这种状况,他真的只在某些人临终时见过,不会是睡梦中突发什么疾病吧。
“快去叫医生过来!快去啊你们!”林琅朝周围人喊道,竟没有一个人动作。
也是,这些日子攸关在组织里上蹿下跳,搞得基地鸡犬不宁,他的死活是没人有关心的。
“最高意志很看中他,你们如果不想被迁怒,就继续这么站着吧。”林琅说完回过头,看到眼前猝不及防的一幕,张开的嘴都忘了闭上。
余纵两只手捏着攸关的上下唇瓣,迫使他张开嘴,其中一只手的手指强行撬开攸关的齿关,低头亲了下去。
男人的嘴唇严丝合缝地贴在攸关的唇上,左手往上移动,捏住了攸关的鼻子。
青年的嘴唇比想象中更柔软,余纵没忘记正事,嘴唇死死压住,可终究没忍住,舌头卷住攸关的蹭了一下。
还在雪地中行走的攸关呼吸一窒,捂着胸口跌进雪里。
可无论他的嘴张得多大,都无法将氧气吸入肺中。
他仿佛到了一个真空环境,等待他的是窒息而亡。
“死”的念头给了他当头重击,紧接着,口腔内壁尖锐地疼痛,里面破皮,流血了。
这是自进入雪地后,攸关感受到的最真切,最清晰的疼痛。他的头脑似乎突然清明了,终于知道自己在梦里,不是在真正的冰天雪地。
回忆整个梦境,诡异感愈发明显。
孤独和死亡是人类最大的敌人,前者折磨心智,后者掠夺生机。
这不是梦,是最高意志想摧毁他的意志,好轻松地攻进意识层。
下一秒,在场的人就看见敲锣打鼓都不醒的人,突然睁开了眼睛。
林琅身体泄了力,跪坐到地上,双手捏着床沿,“你可算醒了,我们都快被你吓死了。”
攸关坐起来,那些人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怪物。
他扯了扯嘴角,“看够了就散了吧,让你们失望了,暂时死不了。”
每说一句话,嘴唇内侧就与牙齿摩擦一下,刺痛刺痛的。
这么多人看着,他不好意思扯开嘴皮让人看看里面,索性从床上下来。走到卫生间门口时,他扶着门看向宿舍门外的那群人,“不走等着看我撒尿?”
那些人悻悻地走了。
攸关把卫生间的门一关,先放水,然后洗了手凑到镜子前,扯着嘴皮子看里面。
“奇怪,我最近没咬破过嘴啊。”鲜红的内壁有个口子,和平时吃东西咬出的泡不一样,更像被尖锐物划破的。
他舔了舔伤口,一股子铁锈味。
“25哥,在吗?”
【不知道。】
“你怎么知道我要问什么?”嘴里的血腥味有点浓,攸关捧起水含了一口,咕噜咕噜地漱着口,“而且我怎么觉得你不太高兴。”
【我没有!】
攸关忽然反应过来,系统敢出来,是因为余纵断开了放在他身上的精神丝。
看来刚刚真的是最高意志在动手脚。
卑鄙。
走出卫生间时,林琅已经恢复了正常情绪,“你真的没事?”
“没。”攸关摇摇头,手指着上方,“是他在作怪。”
“这也太可怕了,梦中就能搞事情,谁能防得住啊。”林琅看了余纵一眼,闭上嘴拉上沈岚风出去了。
折腾一通,攸关睡不着了,拽着余纵的手离开房间,打算去看看小东西。
“我的嘴唇是你弄的吗?”走在路上的攸关摸了摸嘴唇,疼,太疼了,也不知道把伤口弄小一点。
余纵忽然停下,被阴影笼罩的眼神深不见底,头顶的微光落在其中,反射出的光有点灼|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