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斩山河(92)
叶挽卿好一会没有反应过来,他被君遲拽回去,君遲很快松开他,眼里蒙上一层浅淡的黯然。
“兴许……见不到我你会很开心。”
“你在说什么呢?这是神志不清了?”叶挽卿微微拧眉,他看着冰霜确实没有蔓延,心里在纠结,他表情严肃。
“师尊,你还是让药师峰的长老给你看看,你现在能不能认出来我是谁?”
“我知道……”君遲的唇角白霜尚且未褪去,轻轻地将他揽着,嗓音很低,“你是姬无暄,是……”
君遲眼睫略微垂着,剩下的话淹没在少年的关心之中。
是小挽。
“若是我犯了错,暄儿会不会离开我。”
叶挽卿听见君遲略低的嗓音,对方握着他的手腕,嗓音带着几分执拗,他对上君遲的目光,有那么一瞬间心口像是被灼了一瞬。
“我……我不知道。”
叶挽卿担心君遲,没有怎么把君遲的话放在心上,更多的是想确定君遲真没事还是假没事,看上去跟魇住了一样,他在君遲身上感受不到任何生机和活气。
“看你犯的是哪种错,我看起来脾气好,实际上很记仇,因为对我好的不多……”
“师尊现在是为数不多对我好的人之一,若是你伤害我,我不会原谅你。”
他话音未落,整个人便被抱住了,叶挽卿被抱的喘不过气来,君遲像是要把他融进骨血里,他挣扎了一瞬,鼻尖碰到君遲的发丝。
帐中一片黑暗,有些许月光能够透进来,他的鼻尖碰到了一缕白发,他略微有些怔然。
“师尊,你……”
叶挽卿有些不知所措,他能够感受到君遲的情绪,心悸的感觉像是潮水一般扑面而来。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笨拙地安慰。
“你不要难过,我是非分明……若是你待我好,我也会待你好……定不会辜负你。”
作者有话要说:
第70章
话说出口, 叶挽卿才发觉不合适,什么辜负不辜负的,他和君遲是师徒, 又不是相好。
叶挽卿微微拧眉, 他现在不敢推开君遲,君遲并没有抱他太久, 很快自己就放了手, 眸中似乎也逐渐清明。
那些冰霜从君遲的下颌褪去, 君遲脸色苍白,慢慢地松开他, 低声对他道:“我方才失态了。”
叶挽卿也不知道应当说什么,他对上君遲眼底,君遲眼底的情绪已经悉数收敛, 看着他时恢复了平日的温和内敛。
“此事还要麻烦暄儿为我保密。”君遲对他道。
“我知晓了……我不会跟别人说的。”
眼见着君遲掀开帐帘, 似乎要走, 叶挽卿连忙叫住了人, “师尊,你要去哪里?现在外面都是邪祟。”
君遲回头看向他, 语气柔和了些许,“我今日不适合跟你待在一起,你好好休息, 我天亮之前会回来。”
话音落了, 人影便消失在帐边。
有一缕冷风吹进来, 外面是无边月色,他看着君遲人影消失, 帐帘又重新合上。
叶挽卿唇部线条微微绷紧, 他抱着自己的剑慢慢地靠着继续打坐, 一夜无眠,这般打坐到了天亮。
天亮之后君遲回来了,面色看上去和平日无异,他们已经收了帐,是君遲回来收拾的。
他在一边帮不上忙,问道:“师尊,你前一天是怎么回事?”
“昨天晚上?”君遲回复他道,“还是以前留下来的毛病,多亏暄儿前一日叫醒我。”
君遲又道:“还要感谢暄儿,昨天晚上我神志不清,错认了人,暄儿不要放在心上。”
对方语气温和,即便嗓音粗砺,也让人讨厌不起来。
叶挽卿心里原本有些古怪,不知为何总是联想到晓君阑。如今君遲表现得那么自然,闻言便打消了疑虑。
他真是魔怔了,上次他那一刀可是朝晓君阑心口捅的,若是晓君阑这样还能原谅他,那他倒要佩服晓君阑的胸怀了。
何况君遲对他一直张弛有度,从来不越矩。除了昨天,原来昨天是认错人了?
意思是把他当成了别人?
叶挽卿心里琢磨起来,他倒是听说过君遲有一任道侣,君遲的前道侣已经过世了。
“师尊将我认成了谁?”他这么想着,也问了出来。
君遲指尖顿了顿,看着他轻轻笑起来,“暄儿很想知道?”
叶挽卿瞥君遲一眼,“师尊若是不愿意说就算了。”
“没谁,上次我从暄儿房间里收走两本话本,之前看的入迷,昨晚入戏太深,把暄儿当成了里面的花妖。”
叶挽卿差点就要信了,君遲这么面不改色地跟他胡扯,他呆了一下。
那话本他是知道的,讲的是书生和花妖的故事,书生因为前程抛弃了花妖,之后追悔莫及,里面最经典的台词便是那句“若是我犯了错,你会不会离开我”。
这么一串,昨天晚上君遲也抱着他这么问,好像真的是那么回事。
叶挽卿走神的这一会儿,君遲已经收拾好了东西,对他道,“你不要胡思乱想,还有几日的行程,接下来会路过鬼界地段,提高警惕。”
“哎——”叶挽卿这回知道君遲确实是在耍他了,人已经走了,他有些无语。
越是不愿意说,他越是来了兴趣。他好奇心起,从君遲嘴里又套不出来话,便去向萧不易打听了。
他回去的时候萧不易和晏施在马车上下棋,他凑到萧不易旁边,两人一人黑子一人白子,萧不易是黑子。
萧不易看他一眼,落下一子,挑眉道,“昨天晚上休息的如何。”
“哪来的休息,打坐了一夜,”叶挽卿说,“你昨天晚上休息的如何,真去找他们了?”
萧不易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等着晏施落子之后,随之落下一子,输赢已经见分晓。
马车行进了一夜,叶挽卿这天晚上是和萧不易一起睡,他临睡前便问了君遲的事。
“你说君遲之前的道侣?他们是师祖连的婚约,两人似乎没什么感情,后来君遲的道侣死在了仙族与鬼族的战场上。”
叶挽卿哦一声,估计萧不易知道的也不多,他瞟见外面的邪祟,越靠近鬼界地界,邪祟越多。
“为何要偏偏绕到这条路走。”
萧不易:“长老们自然有自己的打算,想必是这边不太平,从这边走清扫边界的邪祟。”
回答的漫不经心,萧不易撑着额头,深邃的眼眸同时看向外面,然后想到了什么,倏然笑了起来。
按理说风莱的长老对于清扫邪祟不会这么积极,估计这是有人刻意安排。
这般对百姓负责的,只有一位。
萧不易斟酌地开口,“按理说应该不会走这条路,这些邪祟可管可不管,住在这里的百姓也不在九州城池之内,管起来麻烦又费事。”
叶挽卿闻言拧眉,很快明白过来,“不管九州城外的百姓……因为他们没能力请修仙弟子?”
“是啊,顶多管管城池附近的百姓,至于这般偏远又穷的地方,想管也顾不过来。虽说也有修仙的弟子偶尔路过帮忙,但只是少数。他们交不起请弟子过来的灵石。”
萧不易笑起来:“师弟,若是你,你是愿意去帮富裕的城主,还是愿意冒着生命危险到危险的边界来帮这些穷苦的界民?”
最开始为这些界民设的有结界,但是这边靠近鬼界地盘,结界虚弱时邪祟便会跑出来,手无寸铁的界民,对于邪祟来说就是上好的肥料。
这边偏远,只每年有一次结界修补,邪祟并不比人蠢,会在结界修补那日躲起来,伪装成和平的景象。加上大多数修仙弟子认为这边有结界,不怎么担心,界民又与修仙界甚少联系,长此以往,形成恶性循环。
“界民一向是各个城池的难题,城主设的有专门的地方管界民,但是这边到底不是城池内,管也不怎么上心,所以经常有边界形成食人鬼巢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