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其外[重生](74)
好歹压下歹意,他脚步有些生硬,一把将那木匣子抱在怀里,逃一般走了出去。
叶重锦瞪大眼,没叫住他,人已经走远了。
“怎么连盒子都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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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院门,正碰着叶重晖,那人立在假山石旁,眉目清冷,似乎专程在等他。
叶重晖看向他怀里的紫檀木匣,眸色微冷,道:“这是阿锦放点心的盒子。”
顾琛淡淡扯了下唇,算是默认。
“他从不让人碰,即便是我,也只允许从里拿几块。”
顾琛回想方才,叶重锦在身后慌忙唤他留下盒子,自然不会说穿,是他自己抢来的,只道:“朕午膳没用,阿锦心疼了。”
叶重晖默了默,问:“陛下是何时起,发觉对阿锦的心思的。”
顾琛朝他走了两步,停在他身侧,低声道:“朕若说,从初次相见时起,叶卿必觉得不可理喻。”
“不,臣信。”
叶重晖道:“很久之前,便隐约有了猜想,陛下与我弟弟之间,似有很深的牵扯,连我这个亲兄长,都插不进一丝一毫,那时因为年幼,不曾深思,只担心阿锦被人抢走,所以对陛下你抱有很深的敌意。”
他骤然蹙了蹙眉,声音极轻:“如今想来,与其说是牵扯,不如说是你二人间的秘密,或者说——阿锦的弱点。陛下您此刻的志得意满,说到底,不过是乘人之危罢了。”
顾琛冷硬的面庞透着一股寒气,他轻扯了下唇,笑意未达眼底,瞳色幽深而冰冷。
“叶恒之,你该庆幸,你是阿锦的兄长。”
叶重晖垂下眼睫,淡道:“臣也这样认为,否则以臣犯下的忤逆之罪,十颗脑袋都不够砍。不过陛下再恨臣,也杀不得,否则,陛下不就枉做好人了么。”
枉做好人。
顾琛嗤笑一声,道:“朕是不是枉做好人,尚未可知,不过某人,确是枉做了恶人。”
言罢,不再看叶重晖莫名的神色,大步踏出院子。
宫里的马车停在后院侧门,他径自上了马车,把那个紫檀木锦盒收好,前来迎接圣驾的是莫怀轩,见顾琛神色不悦,知道他在相府受了气,笑了笑,道:“是叶相?或是叶恒之?”
顾琛阖上眼眸,靠在车璧上,道:“叶恒之说朕趁人之危。”
莫怀轩但笑不语。
“你也觉得朕趁人之危?”
莫怀轩道:“其实,也有几分道理。前世宋公子在陛下身边十多年,坚如磐石,多年不曾动摇过心性。而叶家人,用温情将宋公子化作血肉之躯,陛下您仗着前世的因缘,居心叵测地接近他,捡了个便宜,怎么不是趁人之危。”
“……”
顾琛冷睨他一眼,道:“悠儿不理你,你见不得朕好,特意给朕添堵来了?”
于是郁闷的,从一个人,变成了两个人。
莫怀轩拢了拢衣袖,道:“那叶恒之出言不逊,陛下可有教训他?”
“如何教训,这一家子杀不得罚不得,还要处处哄着,以免阿离跟朕闹脾气,”他咽了口茶水,呵了一声,“再没有比朕更窝囊的皇帝了。”
第83章 初见
马车里陷入一片沉寂中,两个男人面面相觑, 很是有些尴尬。
许久, 莫怀轩道:“有句话,臣不知当讲不当讲。”
顾琛放下杯盏, 阖上眼眸,轻嗤:“子枫何必装模作样, 有话直说便是。”
莫怀轩略斟酌了一番,才开口说道:“仔细想来, 陛下其实已经占了天大的便宜, 试想,六殿下与叶重锦同岁, 生辰也只差了一个月,若当初,他占的是六殿下的身躯,现如今,又会是什么境况,陛下的决心暂且不提,仅是宋公子那里,就是一道难关。”
顾琛仍旧闭着眼, 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轻哼。
何止是难关,只怕是难以逾越的天堑。
莫怀轩又接着道:“如今连上苍都在庇佑殿下, 宋公子生在叶家,既断了叶恒之的心思,又断了宋公子自个儿的妄想, 岂不是一石二鸟。”
顾琛原本还深以为然,听着听着,忽然发觉不对劲,问:“你说阿离的妄想,什么意思?”
莫怀轩故作犹疑地道:“难道陛下不曾发现,前世宋公子就很在意叶恒之,待他也与旁人很是不同。”
顾琛终于睁开了眼眸,一双幽深的黑瞳直直望着莫怀轩,牙根咬得发疼,“说清楚。”
“陛下该知道每年三月,柳絮纷飞的时节,明月湖畔会举行一场文墨诗会,京中大多文人学子都会参加,就连一些极有名望的老先生都会在这日现身。前世先皇走得早,叶恒之尚未入仕,仍是素衣学子,所以也会参加。”
“这又与阿离有何干系。”
莫怀轩娓娓道来:“有一年诗会,好似是桓元元年,就是叶恒之七步成诗,写出传颂天下的《春赋》那一届诗会。臣虽然擅长玩弄权术,但做学问到底比不过他,那次,依然屈居第二,臣闲着无聊,往台下瞥了一眼,谁料,刚好看到宋公子立于人群中。”
顾琛覆于衣袖下的拳头攥得死紧,面上却未显分毫,“那又如何,阿离素来爱凑热闹,又或许是碰巧路过。”
“这是自然,只是宋公子的相貌过于出色,让人想忽视都难,臣不自觉多看了一眼,而他当时正专注看着台上挥洒文墨的叶恒之,眼中的神采,该怎么说呢……”
他略一停顿,故意夸大其词,道:“陛下也知道,宋公子一贯骄矜,谁都不放在眼里,好似眼中万物皆轻贱,忽然露出那般憧憬的神色,臣还当认错了人。”
顾琛冷声打断他的话:“够了。”
见他脸色阴沉,莫怀轩方才堵着的气顺畅了,轻笑着住了口。
顾琛薄唇紧抿,幽幽吐出一句话:“悠儿也到娶妃的年岁了。”
莫怀轩噎住。
“先皇遗旨,将悠儿过继到晟皇叔膝下,晟王刚好没有子嗣,偌大的家业要指望悠儿,想来,晟王和王妃一定会替他挑选一位贤惠的妻子,为悠儿操持家业,传宗接代,莫卿这是……”
莫怀轩已经撩开车帘,从马车上跳了下去。
“臣有急事,先行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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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宁院。
叶重锦光着脚走到窗前,将黄花梨木窗合上,脊背贴在冰凉的墙壁上,一手撩开单薄的衣衫,瞥了眼胸前嫩白的肌肤,先前被顾琛触碰过的地方,还残留着似被火灼烧过的温度。
他咬着唇,探出微微发颤的青葱似的指尖,欲抚上胸前的红樱,尚未碰着,他像是被热水烫着一般,飞快地弹开,快速系上衣带。
真是疯了,竟被他牵着鼻子走。
叶重锦红着脸蛋,胸腔里充盈着陌生的火热,让他无法冷静下来思考。
踱到桌前,翻出屋里常备的笔墨,默抄起佛经。希望藉由这种方法,从那种疯狂中脱身。
叶重晖推门而入,看到伏案书写的少年,只穿了一层云锦薄衫,遮不住雪白的胴体,瘦削的脊背微曲着,弯成一道优美的弓形,光着脚踩在毛毡上,脚趾头调皮地摩挲,让人想握在手里,甚至是揣在怀里。
他眼里闪过复杂,却极快地被他压制下去,顷刻,又恢复成慈爱的兄长。
不动声色地拾起桌边的鞋袜,蹲下身,给他穿上,道:“怎么穿得这样少,还光着脚,不怕受凉。”
“哥哥,外面日头正晒人呢,哪有这般容易受凉。”
叶重晖道:“贪凉总是不好的。”
见弟弟朝他眨了眨眼,露出一个机灵的,带有讨好意味的笑,他胸前一滞,再也兴不起追究的心思。
终有一日,这样的笑容,这样的亲昵将不再属于自己,而属于另一个人,这种想法让叶重晖蓦地冷下脸。
叶重锦挥笔的手腕一顿,问:“哥哥可是遇到不开心的事了?”
“……”
见他不答,便将手中的笔杆放下,道:“说起来,哥哥有好几日不曾来见阿锦,翰林院的事务很忙?”
“不是什么要紧事。”
叶重锦凑到他面前,似在评判他话中的真假,叶重晖垂着眉眼,任他打量。
忽而他眼神一顿,少年细长雪白的脖颈以下,因着他的动作,不慎微敞的衣领,精致的,带有少年独有性感的锁骨上,有一个惹眼的咬痕。
他猛地握住叶重锦纤细的手腕,在少年讶异的眼神中,紧紧盯着他的锁骨。
叶重锦察觉到,垂下眸,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白的近乎透明的似雪的肌肤上,染上一朵艳丽的红梅,靡艳,且荒唐的画面。
至少,在他哥哥看来,这种事必定是荒唐的。
饶是他一贯伶牙俐齿,一时间也不知如何狡辩,微微蹙起眉,道:“哥哥,你弄疼我了。”
叶重晖却没放过他,仍旧紧紧握着他的手腕,嗓音发寒:“陛下弄的?”
这不是显而易见么,除了那位九五之尊,谁敢动他弟弟一根头发丝。
叶重锦有些窘迫,并非是因为被顾琛占了便宜,在身体上留下痕迹,而是他哥哥的眼神,雪水似的冰冷,透着一股干净纯粹的审视意味,让他感到无地自容。
分明不是什么罪无可赦的事,可被他这样的眼神看着,就是会让人觉得羞惭。
他眼睫颤了颤,小声嘟囔:“哥哥,你先放开我。”
用了挣了挣,叶重晖的力气远比看上去要大得多,手腕像是被镣铐锁住一般,根本挣脱不开,他哥哥眼里闪烁着陌生的神色。
叶重锦咬着唇,索性直言道:“是他,是他,除了他还能是谁,咬了一口罢了,哥哥何必让我难堪。”
叶重晖问:“他还对你做了什么。”
“……”
叶重锦一愣,随即别开眼,想着都是男人,他哥哥又年岁不小了,没什么好隐瞒的,便道:“他还亲了我。”
说完,用自由的那只手抚上唇瓣,瓷白的,带着淡粉的指尖,轻轻点在樱唇上,被那人温柔轻吮的触感,似乎还残留在唇上。
他嘟起唇,道:“还疼着呢,哥哥替我看看,是不是红了肿了。”
水润的唇似早红樱桃一般,饱满艳丽,叶重晖额角青筋跳动,闭了闭眼,放开了他。
叶重锦早知道他受不了,清心寡欲的叶恒之,是连情欲都嫌肮脏的,如今他在他哥哥眼里,怕也是寡廉鲜耻的那一类。
他有些不悦,揉着被捏红的细腕,故意调侃道:“都是男人,没必要遵守男女大防吧,哥哥若是想跟父亲母亲告状,直接去便是,总归,我从前没少告你的状,你总算有机会讨要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