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民国当导演(44)
这一进一出的,徐新月又没什么损失,若是以后公演成功,他卖瓜果茶水这些还能跟着赚。
没想到,徐新月还是疯了。
还真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啊。
徐新月揉了揉心口,幽怨地道:“没有讲价余地了么……”
他就是最后抱怨一句了,心里知道没办法了呜呜。
若是不答应纪霜雨,他大可以不在长乐戏园干了,另去找场地。
可恶啊,这个春雷剧社,真是扰乱市场秩序,为什么梨园公益会不能治一治他们!
哦对,他们是新剧,治不到……
徐新月蔫蔫答应了,和于见青立约,写好了合同,才有心情道:“哎,日子不好过吧,你们都要跟风旧剧了?”
于见青反问:“你们不知道纪先生也会导演写实新剧?”
徐新月:“??”
徐新月:“怎么可能啊??他和我说他不喜欢写实风布景片,还让我把我以前买的那些卖了!对了对了,你还说蒋四海和你放过狠话,要看写实、写意孰优孰劣!”
纪霜雨莫名其妙地道:“东家你不要污蔑我,我的意思是不喜欢它们出现在华夏戏曲舞台,又没说写实风不应该存在,人家在新剧舞台活得挺合适的!蒋四海放狠话又和我有什么关系?”
徐新月:“……”
徐新月是最知道纪霜雨其实通晓很多机关的,只是人家不愿意用,觉得不合适罢了。所以,他在震惊之后,倒是最快接受的人之一。
他唯一的一点怀疑,还是对市场,“不是我说,新剧的风头都过去了,何况是学生的文明新剧,你们也得悠着点吧……”
谁不知道,新剧的几种形式里,就数他们的最不商业化了。
徐新月虽然审美素养不是特别高,但作为一个自掌自东的戏园经营者,这个市场情况他还是清楚的。
春雷剧社?老赔钱了!
虽然聘请了纪霜雨,但于见青心里何尝没有一点忐忑,他看了看徐新月,咬牙道:“看到您,我愿意相信纪导演!”
徐新月愣了一下。
随即他想起,此前很多人都以为,长乐戏园要倒了。还有很多人,包括他自己,也觉得长乐戏园比不过莺歌舞台……
他看着一脸朝气的纪霜雨,喃喃道:“也是,应该相信的。”
不论别人,他,不是最该相信的么。
……
此间事毕,于见青也把自己改过的稿子给纪霜雨看,文稿名叫《绝色》。
纪霜雨看了下,觉得这群魔乱舞的时代,大家写起稿子来,比后世也不遑多让,这里头的人物关系纠葛,好多狗血元素,都是今古通用的。
家庭剧,永远滴神!
但是,纪霜雨也还是有意见可提。
纪霜雨:“可以再弄复杂一点!这俩小孩年纪差不多大,怎么能不抱错呢?他爸后头再认出来,I am your father!”
于见青:“……”
于见青:“好的好的。”
纪霜雨:“要奇幻就奇幻彻底一点,给主角弄个前身!”
于见青:“可以可以。”
记下要改的地方后,于见青感慨道:“大家知道纪先生要排新剧,眼神和我们之前一样,惊讶极了。传出去恐怕很多人也是要不信的,谁教写意风太出彩了。”
多少布景师、演员,不管新剧旧剧,什么戏都排的,就跟戏曲演员也有京昆两抱一样,还有很多文明戏演员,后来又演电影去了。
而纪霜雨和写意风都要画等号了,这才让人难以置信。
纪霜雨想到了自己所来的世界:“新剧旧剧,本就不是交锋的状态,这些艺术,无论是远古流传,还是海外传习,当它落地在华夏的土地上,也从这里汲取属于华夏的营养。
“新剧的流入,也推动了旧剧的发展,但未来,也必然会反向影响新剧。我想未来一天,华夏戏曲在世界剧坛占有一席之地,而提起华夏话剧,也是一个具有独特色彩的流派。”
于见青同样点头道:“没错!纪导演,那您之前就提起过,写意在新剧舞台上的呈现,这次我们能见识到吗?”
“不要急,合适才能用,这次还是比较适合写实。”纪霜雨很淡然的样子,“我不能单纯因为你想看,或者它很新奇,就弄出来。”
于见青缓缓点头,虽然很想看,但他也认可纪霜雨这种态度。
“还有一个,票价你打算怎么定?”纪霜雨顺口问了一句。
“要不就二十五个铜子吧?”于见青也顺口道。
“这也太低了,”纪霜雨打趣地道,“虽然你们不以赚钱为目的,可是这也太低了吧。于老师八百块也看不上,票钱也不在乎,别是因为公中收支啊。”
怎么感觉这老师有点不懂俗务,憨憨的。
于见青立刻道:“绝没这种意思!只不过因为我爸特别有钱!”
纪霜雨:“…………”
纪霜雨:“……小丑竟是我自己!”
路过的含熹班丑角:“???”
纪霜雨:“……不是那个意思,不是那个意思。”
纪霜雨到底还是建议于见青把价格提到了一角钱,太低了也容易被人怀疑质量的。
好剧本都是改出来的,但基本已经确定后,纪霜雨这边,也可以开始案头工作了。
.
先前纪霜雨就和京城的五福班、和纯班、永康班等颇有些名气的班社约定好了收徒。
这些日子他们已经择好人选,选在良辰吉日,便正式拜长乐戏园的纪导演为师,进修布景。
这一天,正是看好的正日子。
四名布景师提着拜师礼,和长乐戏园原来的检场人一起,一共有六个徒弟,由应笑侬、徐新月做见证人。
六人给纪霜雨敬茶行礼,正式拜师。
纪霜雨强烈要求不要磕头,也不用发誓了,“我不信鬼神,只希望诸位有学习精神,有艺德,以后大家一起为戏曲舞美发展做贡献。”
因此,他们的行礼只是鞠躬。
虽然这六个徒弟,年纪全都比纪霜雨大,但是在华夏礼仪中,他们就得把纪霜雨视为长辈了。
鞠躬后,徒弟们都很激动,这就可以接触纪霜雨的看家本领了!
向来做徒弟的,都是跟在师父边上,从打杂帮忙做起。长乐戏园最早跟着纪霜雨的检场人,人称“六两”,这次也是作为大师兄,很是有大师兄的担待,主动问道:“师父,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吗?”
啊,不知道师父今天会制作什么,是宫殿还是白玉栏杆,又或者月亮门?
纪霜雨想起自己把新剧的颜色方案做好了,正好有人使唤了,画个草稿出来看看:“今天啊,今天咱们一起来画个写实风的布景,排刷和颜料都准备好了……”
徒弟们:“???”
……不是,这什么意思,这个人是纪霜雨没错吧?
纪霜雨深沉地道:“为师下一部作品,是写实风的新剧,所以,你们跟我写一段时间实,回头咱们再写意。”
徒弟们:“…………”
写……啥?
我们来学写意的时候,您老人家一转头,要去玩儿新剧了?
或者应该说:您还会排新剧??
徒弟里年纪最大的够当纪霜雨爹了,今年四十多,以前是画广告画的,叫陈衷想,他一脸凌乱地道:“师父,写实还用学啊?”
他们,都是老手了!
陈衷想欲言又止,心里有句对师父不太尊重的话:写实风,我们教您还差不多……
他们没有经过专业训练,但是要么是工匠出身,要么有西洋画或国画功底,再去学习写实布景,日久天长的积累、学习,这些各大班社的经营布景师,基本能做到画什么像什么了。
虽然,可能还比不上沪上的布景师——现在人人对沪上的机关布景,还是有一种崇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