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民国当导演(37)
作为一个审美素养不是很高的投资人,演出前他担心,演出成功的第一天,他觉得呜呜真好,能多演出几天,让我体面地输就行。
再到后来,局势怎么开始扭转了?怎么对面排队的没我们长了?怎么他们要取消演出了?!
仿佛做了一场大梦,徐新月自己都难以置信。
扒着门偷看的徐新月,第一次忍不住走了出去,看到对面张贴的门报,已经改了剧目。对面的工作人员都假装没有对台戏这回事,低头干活,不大好意思看对面……
他们,认输了!
“我们赢了?我们赢了??”徐新月狂喜地冲回了长乐戏园,向每一个人播报好消息,“莺歌舞台真的撤了剧目,他们认怂了!!”
长乐戏园、含熹班的人也都和他一个表情,笑得比前些天过年时还要喜气洋洋。
不但是高兴打败了竞争对手,内心更涌动着难以言喻的自豪。
在莺歌舞台大张旗鼓要演对台戏时,谁心里没有害怕过,那可是沪派布景大师,我们的舞台风格,却被不少人批判为不寿于世,满京城看好他们的能有几人?!
现在逆风翻盘,所向披靡的沪派机关,折戟京城,被写意风布景斩于马下。
这不止是代表了他们的成功,写意风的成功,也是华夏古风的重振。
这样的意识,在每个人心中流淌,即使也许他们自己也无法明晰地总结出,只能挠着头说一句:就说了我们也不差。
“纪导演,纪导演!”徐新月看到纪霜雨,喊他,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都洒下几滴眼泪了,真是硬汉也有柔情,“呜谁说写意风不行,莺歌舞台下剧了!我们赢了!”
纪霜雨也笑了:“我们赢啦?太好咯!鸡老板发喜封咯!”
徐新月:“……”
所有人,齐声:“太好咯!鸡老板发喜封咯!”
徐新月:“???我没有承诺过!”
他优先反驳了自己最在意的事,然后才恐惧地道:“你们叫我什么?你们为什么都知道?你们背着我???”
然而所有人已听不到他的回答,带着淳朴的笑容一拥而上,应笑侬铁索一般箍住徐新月,众人淹没了东家,从他怀里掏钱。
人堆里勉强传出徐新月撕心裂肺的声音:“没有的……不要……不要啊!!你们不能这样对我!!别撕我的衣服!”
……
莺歌舞台黯然认输,京城内许多戏班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了,如何去跟风长乐戏园地布景。
只要跟风够早,绝对能吃到红利。
甚至可以说,导演这个职位暂时还没有班社敢跟风,不但有守旧势力的因素,更因为这难度太高了!
——扪心自问,嘴里虽然说着“导演”到底合不合适戏曲舞台,还难定论,但是,哪个演员不羡慕人家长乐戏园?
在人家的园子里,机关给演员让位,布景捧着演员,绝不需要你喝酒壮胆再上台。
天可怜见,他们是唱戏的,不是杂耍艺人。
难道莺歌舞台的女主演不漂亮,衣服不美么?可为什么金雀成名了,那位女主演却没有,内行一眼就能看出来,戏都不在她身上了!
可你看看应笑侬,再看看金雀。
连着两出戏,还不能说明什么吗?曾经过气的应笑侬重振旗鼓,甚至攀到了更高的位置。籍籍无名的金雀,一夜走红。
在长乐戏园的舞台上,灯光为他们造势,布景与他们圆融,故事改编得体……自己再有实力,想不红都难。
满京城中,一时无人再敢说沪派机关,天下无双。更无人再敢妄言,华夏戏曲布景,需要用西洋标准来评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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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头再回到纪导演的私生活上,《感应随喜记》正式上演后,他就轻松了不少,钱还没到手,已满京城溜达看四合院。看这个院子也漂亮,那个也很有文化底蕴,选择不要太多。
此时周寒鹊那边合同也拟好了,约好这一日,派司机去长乐戏园接纪霜雨,大家一起到醉东风吃顿饭,把合约签了,两千块就是纪霜雨的啦。
纪霜雨一想到可以吃大餐,心情也特好,下班后在门口等司机,脑海里都充满了什么“三不沾”“涮羊肉”“砂锅鱼翅”“琥珀莲子”“五香驴肉”……
有老板花钱,他也就放肆做梦了。
正做着美梦,一道身影笼罩在纪霜雨身上,他抬头一看,是个高瘦干瘪的中年男子,直勾勾地盯着他。
纪霜雨:“?”
对方说话气若游丝:“我是蒋四海。这一局,算你赢了。但是,我会汲取教训,并重演员。我们来日方长,写实、写意孰优孰劣,还未可定论。”
纪霜雨听得一头雾水,到他说出什么写实写意,才恍然大悟:“你是莺歌舞台的布景师!”
蒋四海:“……”
蒋四海:“我都说了我是蒋四海!”
纪霜雨:“不好意思哈,有点忘了。”
这名字也就东家老早前提过一次,后来都以“屎瓜子”代称,别说他了,就算是作者,不全文搜索也记不起来这人叫蒋四海啊!
打了这么久对台戏,还是头一次看到同行本尊。
纪霜雨对他是没有什么恶意的,沪派机关在戏曲舞台试错,虽然机关不能成为舞台的主角,但不能说他们总结下来的经验一点作用也没有。
沪派布景师中,很多日后成为了华夏戏曲舞美界的中坚力量,还有的,后来在魔术界也大有成就……咳咳。
而且像写实风格,虽然不太适合戏曲舞台,但在话剧舞台还是大有前途的。纪霜雨本行是电影导演,但出于家庭影响、包容学习等原因,其他艺术形态他也是有所涉猎的。
因此纪霜雨安慰道:“哎,写实写意,机关布景,其实这都是艺术上的事,各有所长罢了。主要是东家们赚钱,和我们打工人没什么关系,我们得联合起来要求涨薪——你月薪多少?”
蒋四海就是来放狠话的,还涨薪,他现在拿着那个月薪,都臊得慌!
票房再高,竟打不过一个毛头小子,连着沪派的脸都被他丢了,来日回沪上面上也无光,怕是会被同行耻笑。所以,不赢过此人,他实在是没脸回去了。
没想到纪霜雨一通胡言,扯到涨薪上,他倒是好意思,自己能好意思吗?
蒋四海厉声放了句狠话:“别以为你长得不错就能一直赢了,我绝不认输!”
说罢拂袖而去。
纪霜雨:“……”
……不公平吧!说得好像我之前赢是因为长得好!
纪霜雨正无语着,司机也到了。
轿车把他接到了商业区,在一家饭店前停下来,招牌正是“醉东风”。侍应生把纪霜雨引进去,到了包厢内,周斯音和周寒鹊已在等待了。
其实进门的时候,纪霜雨就隐隐觉得不对了,怎么装修风格有点西式,还有台此时罕见的手摇式电梯。
不过纪霜雨内心还是抱着期待的,直到见到他们二人,周寒鹊开口。
周寒鹊笑吟吟地道:“纪先生来了,我可是再次对比确认过了,这里是京城最贵最时髦的番菜馆。想必你平日吃多了传统菜色,今日就尝尝他们的特色季司和牛排吧。”
纪霜雨石化了:“cheese?牛排?这里不是‘醉东风’吗!!”
周寒鹊茫然道:“是啊,是醉东风。”
纪霜雨:“不是,它到底醉东风还是醉西风……”
周寒鹊失笑,“很多番菜馆都这样起名,毕竟是在华夏。你吃过季司么?虽然有股气味,但吃起来不错的,很有特色。”
纪霜雨:“…………”
欺诈!这是店名欺诈!
他压根没时间,也没想到要去打听,因为根本没料到这是吃西餐的。洋饭店、西餐厅很多,还有像这种,华人学习西餐手艺后自己开的,叫番菜馆。而在起名上,既有西化的,也有很多这样充满华夏色彩,让缺乏某些常识的纪霜雨猝不及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