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而不死是为妖(种田文,快穿)(4)
胖的那个一屁股坐在大石头上,直呼救命:“找不到了!完了完了,咱们把蛇君弄丢了,这下没脸回昆仑了,娲皇非揍死我们不可啊。我大概已经是个废胖子了……”
瘦的那个没好气地踩了他一脚:“别装死,快点起来继续找!”
胖子摊在石头上满脸绝望:“我看还是算了吧,蛇君玩够了会自己回去的吧?”
瘦子又踹了他一脚:“你是不是傻?蛇君化形就在这两天了,化形初期蛇君既没有听力又没有视觉,万一碰上歹人……”一想到这儿他就忍不住哆嗦。
胖子仰头哀嚎:“啊!来道天雷劈死我算了。”
瘦子都懒得踹他了,遥望山下炊烟袅袅的城镇,幽幽地说:“究竟去哪儿了……”
☆、小医生陆良
江立送走戚岑根,正想伺候腿脚不便的老爹起床,突然听见隔壁传来一声惨叫,惊得他手下一抖,险些把江耀摔地上。
“南宫做噩梦了?”看着儿子冲出去的背影,江耀摸不着头脑。
方英秀也拿着锅铲冲了出来,母子俩差点撞个对翻,迅速对视一眼,两人连忙冲进南宫祈的房间,只见南宫祈半跪着倒在地上,右手手腕上一串咬痕,而玄商冷冷地抬起上半身,微张的唇边一条血痕蜿蜒直下。
南宫祈脸色逐渐有发青的趋势,艰难地对江立说:“公子……他咬人!”属狗的吗!
方英秀赶紧过去把南宫祈扶起来,此时南宫祈整条手臂都开始变色,又黑又肿看起来非常吓人。
江立略微察看了一下,沉声道:“中毒了。”
南宫祈顿时觉得自己的一世英名毁于一旦。他刚刚放下玄商之后,职业病发作,趁着玄商昏迷搜他的身,确保他身上没有携带什么密信啊武器啊之类的,谁曾想搜到一半这人就醒了,而且二话不说给他手上来了几口,一开始刺痛了一下,后来彻底麻痹,竟是想甩都甩不开。
快速给自己点了下穴道减缓毒素扩散,南宫祈还对玄商那阴冷的眼神心有余悸。
唉,怪他安稳日子过久了,警惕性下降了,这种程度都没躲开,好在公子仁慈,要是被那位知道,他是妥妥的要被回炉重造啊。
话说回来,这人看起来还是有问题,哪有正常人牙齿或唾液会带毒的?
方英秀给江立使了个眼色,那意思——你带回来的人你自己去搞定。
江立叹了口气,走到床边坐下,玄商感觉有人靠近,往后退了退,唇微微张开,似乎又想发动攻击。江立注意到他两颗虎牙特别白特别尖。
江立倒是不怕他,自认为在山神庙里两人聊得挺好,于是拉拉他的手,在被面上写了两个字:别怕。
玄商眨了眨眼,说:“是你?”
江立把自己的名字写给他。
玄商犹豫了一下,郑重地重复了一遍:“江立。”
江立,他所遇到的第一个与之交谈的人类,他记住了。
江立一愣,笑了笑,点头点到一半才想起他根本看不见。
方英秀正给南宫祈按住手臂,眼角的余光瞟到儿子近似于喜悦的笑容,眼眸中划过一丝担忧。
室内陷入暂时的寂静,玄商歪着头想了一会儿,想到刚才被他咬了的人或许是江立认识的人,于是他就说:“我的血,可以解毒。”
南宫祈咬牙抬起头,刚好看见玄商咬破了自己的手指,江立拿起一个茶杯接了两滴血,倒点热水混了一下让南宫祈喝了。南宫祈闭着眼一口干掉,手腕的伤口倒是渐渐消肿了,不过心理阴影恐怕没那么好消除。
玄商摸索着拽了拽江立的衣袖,缓缓闭上眼,说:“困。”
他失血过多,又高烧不退,呼吸都有些弱了,江立给他盖好被子,皱着眉想南威怎么还没有回来。
此时南威在哪儿呢?她正啃着顺手从早点铺买来的肉包子站在一家医馆前面怀疑人生。花溪镇地方小,镇上医馆统共不过一只手的数,南威一路从镇南找到镇北,所有医馆的大门都敲了一遍,结果都是一样的——大夫出诊去了。
南威心里纳闷,今儿是什么黄道倒霉日不成,怎么人都扎堆生病啊!
只剩下最后一家了……南威咽下最后一口包子,严肃的俏脸上浮现出一种抽刀断水的决绝,这一次,不成功便成仁!
南威下定决心,鼓足一口气,面带微笑……一脚踹门:“里面的人死了没有!快给老娘开门!”
“噗——”隔壁喝早茶的老爷爷老奶奶被这姑娘吓得不轻,喷了对面的人一脸。
一个年轻人小心翼翼地伸出头来,问南威:“姑娘是否月事不调?我们这里有配好的药,九文钱一包,物美价廉童叟无欺,疗效快还没有副作用。来……”随着南威的眼神越来越冷,年轻人的声音也越来越低,“来几包不……”
“老娘身体好着呢!”南威斜了他一眼,“你就是这家医馆的大夫?”
年轻人摇头道:“我不是,我师父才是,可我师父现在不在,他……”
南威咬牙接道:“他出诊去了是不是啊?”
年轻人惊讶:“姑娘怎么知道?”
南威退出两步,望天。
年轻人好奇地问:“姑娘在看什么?”
南威冷笑:“我看看这天是不是要下红雨。”
年轻人摇摇头,慢悠悠地说:“红雨下不下我倒是不知道,不过我知道为什么镇上的大夫都被请走了。”
南威转眼看他,年轻人继续说:“据说有位监察御史大人来了,正住在县太爷府上。虽然我搞不清这是多大官儿,反正铁定比县太爷大。听说这位御史大人的二公子先天不足,自小体弱多病,一路风尘仆仆的到这儿就病得下不了床,县太爷为了示好,天不亮就差衙役敲门,直接从家里把我师父请走了。”
“哦?”南威抱着胳膊在心里盘算,她跟着江立离开京都许多年了,官场上的消息不是很灵通,不晓得官位改换了多少,不过,若说到二公子虚弱多病的,难道是温修远?
南威对温修远有些印象但印象不深,就记得是个老实本分的,政绩不突出但风评不错。如果真是他,不安安心心在京都待着,跑这么偏僻的地方来做什么呢……
“姑娘如果不急,可以去县太爷府门口等等,大夫们总会出来的。”
南威指了指自己:“那我要是急呢?”
“额……”年轻人一时语塞,半晌才说,“那也就只能急着了吧。”
南威差点被他气笑了,上前两步一拽他胳膊,说道:“你好歹也是拜师学过医的,处理处理伤口退退烧什么的总还是能做到的吧,你就跟我走一趟吧。”她方才已经看过了,江立带回来的男人是外伤感染引起高烧,主要是受伤后没处理好还淋了雨看起来才会那么严重。
年轻人慢悠悠地点头,进去拿了个小药箱,对南威说:“请姑娘带路吧。”
南威总觉得这家伙不适合当医生,别人急得如热锅蚂蚁他还看起来那么悠然,不是都说救人如救火、分秒必争吗?
没好气地指了指右边的路,南威说:“直走。”
年轻人又是慢悠悠地一点头,转身,忽然迈开步子,哗啦啦一眨眼走出老远……南威托住自己的下巴,呆在了原地。路边睡着的猫猫狗狗全被年轻人走路时带起的风惊醒了,“汪汪喵喵”响成一片,叫得别提多有节奏了。
年轻人穿过半条街,回头眯着眼看南威还站在远处,催促道:“姑娘你怎么还不动,俗话说救人如救火,分秒必争啊,快走!”
这话略耳熟……南威深呼吸两下,赶紧跟着年轻人身后往村里跑,边跑边说:“你这人还蛮有意思的,叫什么名字?”
年轻人呵呵一笑,回答:“我姓陆,单名一个良字。”
陆良和南威回去的时候,方英秀去喂鸡鸭了,南宫祈盘腿坐在院子里那棵大梧桐树上,双手抱胸,两眼警备地紧盯自己的房间,江耀则在梧桐树下品茶。
南威还没开口说病人在屋内,陆良瞧着南宫祈来了一句:“多动症啊,不好治哟。”又看了看江耀的腿,“先天残的还是后天残的……”
江立听到声音走了出来,陆良端详了他一会儿,说:“长得帅也是病啊。”
南威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没让你看这个!”
江耀倒是很有兴趣地追问了一句:“什么病?”
☆、家家有难处
陆良为玄商把脉的时候,江立一直坐在旁边握着玄商的手,防止南宫祈的悲剧再次发生。这时候江立已经吩咐南宫祈给玄商换了一身干净的里衣,陆良小心翼翼扒开衣领看了看他肩膀上的伤,只一眼,眉头就皱了起来。
南威观察着他的神情,问:“很严重吗?”
陆良说:“严重是严重,不过不是没的救,主要是就医太迟了。”接下来他就为伤口消毒、抹药、缠绷带,还写下方子给南威,仔细地交代煎药和服药的注意事项。
江立一边听着,一边低头看玄商,玄商睡着的时候有一种天然的沉郁肃穆的气氛,五官完完全全地舒展,仿佛从来无悲无喜,叫人不忍心打扰。
“……先吃一个疗程,如果高烧反复,再来找我。”陆良说完了,又指着南宫祈问:“真的不用治治多动症吗?我给你打个半折。”
南宫祈一跃飞下树,嘴角抽了抽:“不劳烦你了。”
江立顺便跟陆良提了一下玄商耳朵和眼睛的问题,陆良也蛮好奇,转回来又检查了一遍,最后撇撇嘴:“不像是后天生病导致的……不过他可能得过什么怪病我看不出来也不一定。”
南威取笑道:“是啊,你也不过是个未出师的小医生罢了,看不出来正常,要都能看出来,你师父就不用混啦。”
江立淡淡地看了看南威,南威边笑边捂嘴,江立说:“可是他认识字,说话也很正常,如果他是先天残疾,不能看也听不见,是怎么学习的,又是谁教他的?”
陆良歪着头想了想,还是一摊手:“这我就不知道了。”说完他好似很有兴趣,补充道,“醒来了问问他咯,要真是得过怪病一定要告诉我哈,没准我能试试死马当作活马医呢。”
江立点点头,让南威送陆良回去顺便抓药。
南宫祈走过来提醒江立:“公子,您还没吃早饭呢。”
江立看了看玄商,这人估计从昨天上午开始就一直在山上,肯定也没吃什么,就说道:“拿点热粥过来吧,我就在这儿吃了。”
“好。”南宫祈刚想走去厨房,忽然听到女子哭泣的声音,刻意压抑却仍然清晰,好不凄惨。
江立皱眉:“又是付贵他妻子吗?”
江耀推着轮椅过来,他也听到了动静,而且这次好像比以往几次都严重,脸色也变得不大好看:“真不是男人,天天欺负老婆有什么威的,有本事做个正经营生某个一官半职吃踏踏实实的饭比什么都强。”
方英秀放下鸡鸭的食槽,站在院子里边洗手边往东边看,不知道看到了什么,突然激动了起来:“怎么还动起刀子了!”
农家房屋都挨得近,平素村子里又是十分安静祥和的,但凡谁家有一点动静大家伙都能听见,这不,左邻右舍全被吵得走了出来,外面付贵的骂声和他媳妇的哭声越发明显了。
“败家娘们儿!你吃我的住我的还要偷藏我的钱,贱到骨子里去了你,今天我不打死你我就不叫付贵改叫付穷!”
付贵媳妇儿吓得蹲在地上抱着头,抽抽噎噎地分辩:“你整日里拿了钱……只是喝花酒……况且我没拿你的,这是我前两天去镇上卖竹篮挣的,你要都拿去了叫我怎么活?得亏咱们没孩子,否则生下来也是活受罪!”
“你挣的?你攒钱来干啥,攒够了想跑是不是啊,下作娘们儿,指不定是给我找了个小白脸子呢,还有脸给我提孩子,我怎么就娶了你这样肚子不争气的赔钱货……呵呵,也好也好,要真有了孩子还不知道是谁的,搞不好是隔壁江立的!”
南宫祈一听这话,眼睛顿时眯了起来,杀气四溢,江立伸出手挥了挥,示意他退下,他憋了半天才没有直接冲出去揍扁那家伙。
大庭广众之下付贵点名道姓,窘迫得付贵媳妇儿恨不得钻地下去,仿佛那点少女的憧憬是见不得人的东西。付贵看了更来火,抄起竹刀就想抽她,还好被乡亲们拉住了。
“付贵你够了啊,真打下去要出事。”
“是啊,说得也忒难听了,立哥儿招你惹你了?”
“某些人自己没本事还不许别人有本事了!要我说,江大哥一家都是和善的人,立哥儿还免费教我们娃娃念书,谁给他泼脏水我第一个不同意。”
乡亲们正七嘴八舌地劝着,一道酷似狮子吼的声音响起:“谁他娘的一大早找不自在呢!”
众人回头一看,是昨天刚给儿子办了喜事的李大嫂,李二柱携着柳兰惠跟在后边也走出了家门。
李大嫂一看付贵媳妇儿脸上身上又轻又紫新旧交织的伤痕就直喊作孽:“付贵你真是这个!”她翘了翘大拇指,“偌大的家业败光了也就算了,这么标致的媳妇儿也不知道护着,你说你除了浪费粮食还能干啥!”
付贵愤愤地看了看李大嫂,呸了一声,扔了竹刀拨开人群就走。
众人纷纷点头——果然得是李大嫂才有用。如今李家娶了镇上最大绸缎庄的大小姐,那身份地位在大家眼里就不一样了。能混到一定程度的商人绝不仅仅是有钱那么简单,还得在各个领域,尤其是官场上有人脉才行。虽然在场村民没有人对这个“人脉”有确切的认识,但是也不想平白无故得罪。
柳兰惠上前帮着李大嫂把付贵媳妇扶起来,动作温柔,微笑大方,顿时又收获乡亲们不少的好感度。
纷争暂时熄火,乡亲们各回各家,江家虽然没人出来,却也是把整个过程看全了的。江耀放下茶杯,对方英秀说:“那媳妇蛮可怜的,平日里你关注关注,有什么困难帮一把,算是……”他压低了声音,“算是给立儿积德了。”
世代奸佞,满手血腥,江耀自己已经残废,没什么好顾惜的,他如今的愿望只剩儿子能善终这一条了。
方英秀点头应下,也是幽幽叹了口气:“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那边厢,南宫祈端来了热粥,江立示意他放在桌上,他却还不肯走。
江立挑眉:“你怕他吃了我不成?”
南宫祈抿着唇不动如山。
江立勾起唇角重复了一遍:“出去。”
南宫祈抗争三秒,果断转身……山塌了。
江立起身盛粥,转过头发现玄商醒了,黑沉深邃的眼眸正盯着他。
江立失笑,他竟能从一个瞎子眼中看出无风无月的夜晚的感觉,是不是不太正常?
玄商感觉到江立正朝他走过来,于是微微仰起了头,江立顺手用袖子给他抹了一把脸,然后举起一勺粥凑到他唇边。
玄商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味道淡到几乎没有,与他之前生吃的血肉完全不一样。
这就是人类的神奇料理?并没有传说中好吃嘛……
两人一个喂一个吃,不一会儿就吃了大半碗,江立觉得玄商的吃相特别乖,忍不住伸手蹭了蹭他的下巴。
喂完玄商,江立自己也吃了一勺,结果玄商接下来的一句话差点让他喷出来。
“你是要对我负责了吗?”
听起来仿佛是江立提裤子不认人始乱终弃,然而他不就是不小心射了一箭吗?
江立拉过玄商的手,耐心地给他写字:你伤好回家之前,我会负责。
玄商蹙起了眉:“伤好你就不管我了?”
江立下意识想回他一句“不然你想怎的”,然而他犹豫了一下,忽略心中异样的感觉,最后写道:你的家人会担心。
玄商想到女娲,长期在外确实会让她担心,于是没有说话。
江立顺势追问:你家中还有什么人?
玄商说:母神。
江立只听懂前面那个字,想着大概只是不同地方对母亲的称呼吧,虽然听起来怪怪的……
江立接着写:你没有妻儿?
玄商摇头:“没有。”
可能也没有多少姑娘愿意嫁给一个既聋又瞎,不能很好照顾自己更不能照顾家里的男人吧……江立点头表示理解。
江立又问:伤口还疼吗?多睡会儿吧。
别看两人不过说了几句话,实际上这种拽着手在被面上写字的方法特别特别慢,幸好玄商辨认的反应挺快,要不然一句话江立恐怕要写好几遍才能让他明白,聊到天都黑了也说不定。
玄商点头,慢慢窝进被子里,眉目间生人勿近的冰冷散去了一些。
江立不由地伸出手盖在他眼睛前方,玄商眨了眨眼,睫毛在江立的手心扫过,最后归于平静。
收回手,江立觉得今天的自己行为好像不太正常,不过他找了个借口——关爱残疾人。
花溪镇上,南威拎着药包离开之后,一个中年人从后门走进来,站在比他年轻许多的陆良背后唤了一声:“师父。”
陆良一笑,转身问道:“是温修远本人来了吗?”
“确凿无疑。”
陆良眯着眼自言自语:“看来他是得了高人指点了……”
☆、清纯不做作
转眼间,玄商已经在江家住了七天,他肩膀上的伤慢慢愈合着,但是那一边的手臂及以下还是没什么力气,刚开始都是江立喂他吃饭喝水的,别人一靠近他就要呲牙,看着特别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