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而不死是为妖(种田文,快穿)(29)
“不可能!”风域执事长老猛地站起来,“我们是在什么时候中的毒?”
见众人下意识看桌上的食物,秦三思赶紧分辨:“这些食物是绝对新鲜的,我们长衡宗吃的也是一样的,而且许多道友并没有碰食物,怎么会有问题呢?”
“啊!”肖苗秀一声惨叫,眼中流出了血液,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师妹!”
转眼,云程宗的人都倒了一半,其他小宗门的弟子也接连出现七窍流血的症状,修为更高的修士脸色越来越差,看样子正在努力抵抗毒素侵入五脏六腑。
“尊者,快想想办法呀!”花宗宗主捂着胸口,把凌厉的目光投向了高座之上的佛莲尊者,佛莲尊者看起来并无异常,而他身旁的二掌门和三掌门眉宇间已出现忍耐之色。
大家心里都升起了希望,心想佛莲尊者实力高强,可能这毒奈何不了他。
齐枫这时已被一些愤怒的人打得满地滚,满嘴血沫却还仰天大笑:“这种毒,大乘修士一不留神都会中招,他又怎么可能无事!”
佛莲尊者摆了摆手,模样颇为无奈:“诸位,本尊也中毒了。”
他只不过胜在体内有元婴,毒发的时间更长罢了。
第五长青咬着下唇,手不由自主地攥紧了袖兜里隐藏的那枚魔域玉牌。身体的自救功能迫使他调动更大力量来阻挡和消灭毒素,体内的封印隐隐有松动的迹象,可现在还不是时机,封印一解,他的位置就彻底暴露了……
魔域三鬼破口大骂,什么叫偷鸡不成蚀把米,这下子他们可算是体会到了。宝贝还没到手自己却中了毒,修仙界还有比他们更倒霉的小偷吗?
中央大殿外走进来送酒水的弟子们都惊呆了,不明白大殿里是怎么了,佛莲尊者刚想让他们帮忙通知灵境,这些进来之前没中毒的弟子却很快倒下了。
秦三思一个激灵,喊道:“熏香!”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三根粗粗的大头香已经燃烧到只剩下最底下一点点了。
三掌门瞪着地上的齐枫,道:“怪不得防不胜防。”
齐枫声音嘶哑道:“反正你们今天不能向外面求救了,也没有解药,只有死路一条。”
众人气急,佛莲尊者捏着手里的传声灵石叹气。以前,三十六域七十二宗是可以靠灵石与灵境中的大能传递信息的,可是五百年前,修仙界新旧交替,局势大乱,昆仑境没有预兆地突然关闭了,连带着另外八大灵境也切断了与外界的通讯往来,普通修士要去灵境难上加难。
所有人已经第一时间通知了自己的宗门,可宗门派了人来又能怎么样,等他们赶到,大殿里的人估计大半都不行了;聪明一点的,叫宗门赶快想办法去灵境,可灵境不是说去就去的,等他们回来,这些人早死光了。
一时间,大殿内充满了绝望的气息,又有几名弟子痛苦倒下,气息奄奄。
江立全程状况外,抱着蛋左看看,右看看,不解道:“你们都怎么了?”
第五长青皱着眉看了看他,发现江立神色正常,没有中毒迹象,鬼使神差的,他看向江立怀里安静的蛋宝宝。
会不会跟这颗神奇的蛋有关系?
江立不响的声音在寂静的大殿内显得格外突兀。
众人一看就是一惊——这家伙只有炼气期的修为,怎么还一脸无辜啥事没有?
江立扶着摇摇欲坠的第五长青,面对这种突发场面也是慌了手脚:“怎么办?我该干什么?怎么才能救你们?”
齐枫被打得只剩下一口气了,衣服也被扒光搜干净了,众人还指望能从他嘴里问出解药的下落,他挣扎着抬起头,满脸的不可置信:“你——你怎么可能没有中毒!这种毒但凡大乘及以下的修士都不能抵抗的,你为什么没事!”
江立不优雅地翻了个白眼:“我也不知道,可能是长得帅人品好?”
佛莲尊者道:“这位道友,如今我们都动弹不得,能不能麻烦你……”
“去灵境?”江立又翻了个白眼,“能去早去了。不过,我可以召唤一下我师父,他正在灵境闭关。”
“尊师是?”
“白术剑仙。”
“竟然是白术剑仙……”
“白术剑仙什么时候收徒弟了……”
“才炼气期就能入白术剑仙的法眼,这是上辈子祖坟冒青烟了吗。”
江立掏出酒葫芦,果断拿出塞子,一股酒香瞬间在大殿内弥漫开来。
有同样嗜酒的修士当即赞了一声:“好酒!”
众人满心期待,三秒之后,江立却一拍脑门:“啊,我忘了这个方法有个弊端。”
“啥?”众人抬头。
“其中一方如果在灵境的话,就感觉不到。”
众人栽倒。
这是谁家派来的逗比,是嫌他们死得还不够快所以耍着他们玩吗?
“啊——”江立急得团团转,“这下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姓江的你别转啦,晕死老子了!”无心鬼捂着脑袋道。
“快去审审地上那家伙,他肯定有解药,不然他自己怎么没事!”
江立蹦跶着就跑过去了,齐枫已然重伤,却宁死也不肯给解药,江立眼珠子转了转,蹲下来戳了他两下,道:“既然你事先吃了解药,解药的效力应该还留在你体内吧,不如我把你给煮了分发给大家吃掉,你觉得这个主意怎么样?”
众人意外——这家伙还挺聪明的嘛。
却不料齐枫神色坦然,一点不害怕:“随便吃吧,把我砍成千八百段也没用的。今日我本就是抱着必死之志前来,能拉着你们所有人陪葬,我也算不亏了。”
秦三思觉得这次最亏的就是他们长衡宗了。别的宗派和分域派人来祝贺大多不是掌门亲自前来,所以伤不到一方势力的元气,而长衡宗三位掌门及德高望重的长老们都中招了,真要是无药可救的话,长衡宗从此也就只能在修仙界消失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跟修仙界有什么深仇大恨?”
齐枫道:“无愁无恨,只是顺应我主的旨意,来一场大肃清。你们的宗门一个都跑不掉。”
“你的主人又是谁?”二掌门喝道。
“无可奉告。”
江立向众人一摊手:“这可怎么办?”
他忘了还把蛋宝宝捧在手上,这一摊手,蛋宝宝就滑落了。
江立一惊,正想弯腰去接,齐枫眼中厉色一闪,一掌拍在蛋宝宝身上,江立眼睁睁看着蛋宝宝呈一条直线飞出去,然后迅速坠落——
“不!”
“阿彻——”
只听“砰”的一声,下意识往前扑去的江立摔倒在地,与此同时,蛋也掉在地上,表面出现了一条又一条残忍的裂缝,“咔嚓咔嚓”的声音几乎打在江立心上,震得他脑仁生疼。
一种熟悉的恐惧出现在江立脸上——重要的东西即将失去的恐惧。
这感觉就好像,他曾经经历过无数次。
众人都想这个蛋是完了,却意外地没看到蛋液蛋黄流一地的凄惨景象,反而看见一只肉乎乎的小手猛地从里面伸了出来,在蛋壳上开了个小口。
江立使出吃奶的劲儿从地上爬起来,手颤抖着把蛋捧起来,眼都不眨一下地盯着它看。
又是“咔嚓”一声,另一只肉乎乎的小手也伸出来了。
江立清楚地看到那小手晃了晃,几乎要喜极而泣了。
没死,阿彻没死!
又是两声“咔嚓”之后,两条小短腿也伸出来了,江立忍不住想上手帮蛋宝宝,又想到自己破壳的小家伙生命力会比较强,只能强行按捺,心中有个小人扛着旗帜不停地喊“加油!”。
全大殿的目光几乎都集中在这个蛋上,蛋宝宝可能也是害羞,磨磨蹭蹭的,挣扎了好久蛋壳才全部碎裂,江立看见蛋宝宝的那一刻,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这宝宝比普通婴儿还要小一点,全身莹白光滑,柔软得像一团棉花,五官虽小却极为精致,尤其是一双深黑色的眼睛,被扇子似的睫毛盖住一点点,看上去乖巧而可爱。
“阿彻,”江立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小家伙白嫩嫩的脸,傻笑道,“我是爹爹哦。”
小家伙无辜地看了他一眼,看起来像个小天使,心里却在竖中指:现在让你占占便宜,看我能恢复原形后怎么收拾你!
江立扯下自己衣服上的一块布给小家伙裹住身体遮挡重点部位,然后小心翼翼把他抱到面前亲了亲,亲眼看着自己养的蛋破壳,还这么可爱,简直成就感爆棚,分分钟奶爸既视感就出现了。
可惜,这温馨的场面众人还来不及欣赏几秒就听得又几声惨叫,五六个弟子倒了下去,而最开始毒发的弟子们这会儿已经没气了。
佛莲尊者低着头默念了两句心经,感慨道:“长生一途,犹如独木行走,天赐灾祸者有之,自找麻烦者有之,遭遇横祸者更有之,我等恐与神仙之境无缘,愧对娲皇创造之恩。”
多少悲凉与无奈,一语道尽,众人唏嘘。
听他提到娲皇,阿彻宝宝蹬了蹬两条小短腿,小手指了指地下,示意江立把他放下来。
江立警惕地瞪了齐枫一眼,见齐枫拍出一掌后内息混乱口吐鲜血不能再发动攻击,才敢把蛋宝宝放下去。
蛋宝宝走了两步,深黑色的眼睛缓缓将众人看了个遍,声音软软糯糯的特别萌,说出的话却把众人气了个半死:“如今修仙界都这么没用了吗?”
“你个奶娃娃,嘴上没毛,胡说八道!”
一些冲动的修士骂骂咧咧起来,稍有见识一点的修士却仿佛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修仙界中有些大能会因为渡劫失败或者各种各样的原因重入轮回,虽然本身的力量可能不会跟着,但他的智慧仍是轮回前那么高,或许有救他们的办法也说不定。
显然,他们认为阿彻是某种陨落的高阶灵兽,借助秘法从头再来。灵兽里这样的现象其实很普遍,典型代表就是大家耳熟能详的凤凰,不停地涅槃,每死掉一次,力量也就强一点。
“这位灵兽阁下,请问……”
佛莲尊者刚欲试探,阿彻却转头看向了第五长青,问:“颜修都能认出我,你怎么认不出我?”
第五长青愣了愣,努力地想了想,还是摇头,并且惊疑他怎么突然提到颜修,难道是看出了自己的身份?
其他修士则是更加高兴,这蛋宝宝竟然连魔尊都认识,一定是轮回的大能无疑了,他们这下有救了!
“算了,不记得便不记得吧。”阿彻叹了口气,却不知他现在这小宝宝的模样,像大人似的叹气的动作有多可爱。
“就当卖他一个面子了。”阿彻嘀咕了一句,问第五长青,“你知道火绣草吗?”
第五长青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的纳戒。
“火绣草?”修士们也觉得这名字耳熟。
佛莲尊者道:“火绣草是一种无毒无香,不起眼的小草,每年会有三个月的花期,花朵小却漂亮。但它只生长在魔域王宫外围,据说对魔修来说是增强法力的宝贝,比丹药还要管用。”
“将火绣草泡水喝掉,此毒就能解。”阿彻淡淡道。
“可是火绣草在魔域王宫啊,一时半会儿怎么弄得到?”
阿彻一指第五长青:“求他咯,他一定有。”
众人“唰”地一声转头看他,第五长青垂着头,沉默着从纳戒里拿出一把——众人定睛一看,就是传说中的火绣草。
犹记得,第一次被颜修抢回魔宫的时候,正是火绣草开花的日子,大片大片的红色小花比火焰还明艳,点亮了第五长青脑海中珍藏的所有关于爱的记忆。
“颜修真的对你很好。”火绣草都任由第五长青随便摘。
江立去殿外召唤小徒弟帮着端水进来,阿彻则旁若无人地跟第五长青聊了起来。
“好?”第五长青眼中有些黯然,“好到我为他堕仙,他却自顾自成亲了?”
阿彻皱了皱眉,本是疑虑的表情,却因为他长得实在太犯规而显得格外萌,江立无意中一瞟仿佛受到了会心一击,好想把这娃娃抱回家……不,这娃娃本来就是他的,谁都不许跟他抢。
“以我对他的了解,他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可是魔尊大婚是整个修仙界都知道的。”第五长青道。
没人能想象,当他在云程宗借助弱水潭的特性重塑身体的时候骤然听到这个消息,有多么的痛彻心扉。
闻言,正大口大口喝着火绣草泡水的围观群众们点了点头。
“你们谁亲眼看到了?”阿彻冷冷道。
围观群众齐齐摇头。
魔域本身就孤僻,又被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孤立,魔尊大婚这种盛事本该大摆筵席,却没有多少人受到邀请,在场的包括佛莲尊者在内,都没去过,只是听过消息,并送了点意思意思的贺礼罢了。
魔域三鬼倒是重新找回了存在感,摇头道:“每天都有魔修大臣劝吾王成亲,甚至物色好了新娘人选,吾王却一直没有答应。我们也很奇怪为什么突然有一天,吾王大婚的消息就传遍了。”
魔域三鬼经常在魔域之外游荡,不过他们没有戳穿这个谣言,因为那时候各宗送来的贺礼被这三个人给私吞了,所以对着外人的时候他们就当默认了,这会儿看阿彻和第五长青两个人有些古怪才说出了实话。
“真的没有……”第五长青一时间又喜悦有愧疚,心都揪成了一团。
阿彻说:“这种事情,一定不要妄加猜测,要跟本人求证,不然……”会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阿彻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的感触会这么深。
就好像他曾亲身体会过,误会之后再也没法回头的痛苦。
☆、万魔谱失踪
长衡宗的困境算是解了, 但众人都没有继续庆祝的心情了, 光是想想这件事恶劣的性质,大伙就忍不住想揪出幕后真凶碎尸万段,那些死了徒弟的宗门和分域尤甚。
齐枫本就被打得只剩下最后一口气, 在阿彻说出火绣草的时候就自断经脉而亡了, 不少宗门恨得牙痒痒,准备用搜魂的办法重现事情真相,可搜魂是魔域秘术中一种邪法,向来为名门正道所不耻, 两相僵持中,齐枫的遗体突然化作黑烟弥散,魂魄消失得一干二净了。
佛莲尊者皱了皱眉:“自杀而亡, 消灭一切证据,如果不是齐枫对我们有深仇大恨,就是背后之人过于狠毒了。”不仅利用了齐枫,让他事情失败之后果断自尽, 还连魂魄都不放过, 齐枫为这样的人效力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
二掌门对佛莲尊者说:“前者的可能性很小,我比较赞成是有人指使。”
三掌门也点头:“但是我们没有头绪啊, 是何人指使呢?”
佛莲尊者把目光投向还在和第五长青聊天的阿彻,这小家伙又矮又小,站在桌子旁边几乎被完全挡住,可他显露出来的见识却不凡,而且言语中透露出很了解颜修的样子, 不知道是何方神圣。
齐枫化成黑烟的时候,阿彻是全都看到了的,他将求证的目光抛给第五长青。
第五长青点了点头:“确实是分魂之法。我无意中在一本古籍上看见过,还问过颜修,颜修跟我说,这是只有真正的恶鬼才会练的功夫,普通修士碰上就是一个死字。”
大殿内耳力极佳的众人闻言全都朝第五长青看,佛莲尊者道:“这位道友……”
佛莲尊者自然听到了颜修说的那句“好到我为他堕仙,他却自顾自成亲了”,正在思索着近百年来堕仙的例子。别说,凡人都羡神仙好,神仙却一批一批跟赶集似的要入魔道,一时半会儿他倒是不确定这人到底是堕仙大军里的哪个了。
“第五长青。”
“哦,第五道友,”佛莲尊者笑道,“对这所谓的分魂之法,道友了解得多吗?”
第五长青说:“我只是看过一点点,修炼方式极为古怪,而且也不知道是何人所创又如何传承的,以此判断幕后真凶怕是行不通。”
佛莲尊者慈祥地点头,又看阿彻:“那么这位道……”
“别道友道友的了,我……”话没说完,阿彻突然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眼睛一下子就睁不开了,睫毛湿润,“我困了……”
眼看阿彻直直地就要倒在地上,江立吓得小心脏都快蹦出来了,一个箭步冲上前接住阿彻,第五长青也吓坏了,心说这小家伙这么拽这么厉害,不会也中毒了吧?
众人就看着江立抱着阿彻紧张兮兮地检查了半天,忽然他抬起头来,愣愣地说:“睡着了……只是睡着了。”
众人连忙道:“小神仙为了救我们肯定辛苦了,毕竟才刚刚破壳嘛,还是先好好地休息一晚上吧。”
有些动作快的宗门已经派人把自家的使者带回去疗伤了,另外一些解毒后身体比较虚弱的修士则要在长衡宗内借住一两天,秦三思早就吩咐小徒弟们整理客房去了,这时看阿彻乖乖地窝在江立怀里睡得呼呼响,就连忙拉住江立。
“道友,今晚就在长衡宗住下吧。”
江立看了看熟睡的阿彻,又想了想离开长衡宗后要干什么,不太想回云程宗去,反正师父也不在……于是他点了点头,秦三思立即热情地送他们去客房,还顺便连第五长青一起请了。看他们交情很不错的样子,秦三思特意安排了一个有两张床的房间。
要是没有这几个人,今天长衡宗这万年大典怕是要沦为千古笑柄,所以秦三思丝毫都不敢怠慢。
白天的突发事件没有影响到江立的睡眠,其实他一直对修仙界没有什么归属感,除了他师父白术剑仙,他并不在乎修仙界的打打杀杀正邪之斗。令人意外的是,第五长青今天也睡得不错,没有像前几天一样夜夜做噩梦,大概是阿彻跟他说的那一席话起了作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