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以待(151)

　　她看重花染当然是因为她有天赋，但那么执着于她则不仅仅是因为这一点。萧贞是一部分原因, 花染的性格是另一部分原因。
　　从零开始培养一个设计师花费的成本可不低，一个好的设计师跳槽对品牌来说也会是个不小的打击。而花染不仅会有萧贞愿意倾囊相授, 而且本人非常重感情, 司瞳就是看中了她这两点, 所以无论如何都想要争取到她。
　　花染想要弹性时间无非就是还想给药店帮忙，司瞳对人才向来宽容, 不是同行业的话她不介意自己的员工做点别的外快。至于工作方面, 有萧贞操心她完全可以高枕无忧。
　　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讲她都稳赚不赔，司瞳怎么可能会放过花染那么棒的人才呢？别说给个内部价，直接送一套房子她都不会觉得心疼。
　　白文雪知道这件事后自然很为花染高兴, 对于她想来帮忙也很是欢迎。她一方面是不想花染的才华被埋没，一方面也是怕她在药店又会遇上这样的事。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 加上花染如今又小有了点名气, 保不准今后还有什么牛鬼蛇神往这边跑了呢？
　　这件事发生之后她能看出来花染心情不大好, 再联想到她母亲的事，猜测她大概对花家村的旧人旧事也很失望。只这件事毕竟还是要解决，像花腾那么控制不住自己的人，关个几天出来天知道又会做出什么事。
　　白文雪私下联系了花建国，让他好好处理。花建国之前与花春儿谈完话, 心生退意与疲惫，不想再多管村里的事，也不想再干涉花染。
　　但他还是关心花染的，接到白文雪电话的第二天就让儿子孙子过来，花腾放出来就把他带回了花家村。
　　白文雪心中大石暂时落地，再想到花染也要奔向自己的前程，心中很是不舍。她开店那么多年，看着人来人往，对分别早习以为常。但习以为常并不表示不会惆怅，作为送行人她已不知道品位了多少次这种体验。
　　她其实和白书一一样，无法很好地应对离别。花染对白家表现出的依恋让白文雪很是感动，也不说什么客套话了，让她只管来。
　　花染与丝梦先签订了一个为期一年的合同，年薪二十万，年底分红另算。之后如果续约，薪酬需参考这一年的成果。
　　对于初入这行的花染来说，这已经是相当优渥的条件。司瞳若是对别人大概会先定个三年五年，但对花染既没必要也没胆量——合同可是萧贞和Kevin盯着她起草的。
　　白书一上学之前和花染一起去看了房子，坐北朝南，三室一厅两卫，还有一个不小的阳台，总面积一百五十六方，内部价八十万。首付三成，花染手中的钱刚刚好可以付完首付。
　　这一件大事落下，白书一的高中最后一个学期也正式开学。离高考只有四个多月，她们现在是真正的最后冲刺。学习悠闲如白书一现在也甚少抱着花染腻歪，晚上回来还认认真真学习。
　　花染之前和司瞳签合同的时候她已经知道刚开始会有很长一段时间和萧贞共事。
　　大概是后来发生了不少事，白书一又总是冷不丁在她面前提萧贞，听说这件事后她竟没多大的感觉。第一次见面还有一些尴尬，但之后她就忙得根本顾不上萧贞到底是不是自己妈了。
　　萧贞对待工作十分严谨，并没有因为自己的愧疚而含糊。她也是半路出家，所以对花染的教导方式几乎全来自于自己的经验。花染有很好的创意，但没有受过专业培训的不足很明显。萧贞给她布置了大量的作业，所谓的弹性时间起码半年内都只会拉伸不会缩短。
　　花染除了新工作外还要教导白朝这个小徒弟，监督新房装修进程，完成最后一学期的课程，比起高三生的忙碌来说不逞多让。而且她说要帮忙那是真的实打实在药店帮忙，晚上以及周末一有时间就会一起上班。
　　两个人都忙得团团转，时间也不知不觉到了三月底。
　　大家虽然忙碌但都没忘了昏迷不醒的陶婉，每周都会去探望她。3月25号是陶婉的生日，大家征得医生的同意之后打算在病房里给她举办一个小型的生日会。
　　“今天就到这里吧，路上注意安全。”萧贞今天给花染布置的任务不多，而且还提早让她下班，花染猜都不用猜是谁搞得鬼。
　　“又是小白和你讲的？”
　　萧贞笑着点点头，“朋友生日，玩得开心点。”
　　两个月下来两人相处得还算自然，如果撇开母女的关系不谈，花染觉得自己无法不尊敬她。当然，另一方面她也明白，萧贞给自己的指导根本就是开小灶，是因为自己是她女儿才得到的便利。
　　而且这种帮助与那种简单的金钱资助完全不同，她可以清楚地看到她花费的精力与一位母亲的拳拳爱意。
　　花染内心有一些矛盾，偶尔也觉得自己是不是该有点什么表示。
　　“嗯……”
　　“你的生日也快到了吧？三月初六的话，今年应该是4月2号。”
　　“我过阳历的生日。”
　　萧贞有几分惊讶，“4月20号吗？”
　　“嗯，我和小白一起过。”
　　萧贞了然地笑笑，“一定是她要求的吧？那个小家伙太粘人了。”
　　她经过温泉那件事之后回去就向Kevin征求了意见，Kevin自然是让她即便不支持也不要反对。他的理由很简单，感情是两个人的事，会不会因此受伤也只能让她们自己负责。
　　两个女孩子的身份或许会让她们遭遇到世俗的反对，但仅就感情上来说，难道不比异性情侣更加公平吗？而且白书一不是那种被宠坏的小孩子，就连萧贞也很喜欢她。
　　萧贞没办法反对，而且知道就算自己反对花染也绝对不会听，她深知自己意见的分量大概还没有白文雪十分之一来得重。但作为母亲来说，她也实在表达不出支持来。
　　她持观望的态度，可白书一是她了解花染最好的途径。对方还特别热情，联系得比亲女儿还热络，结果弄着弄着就好像她很支持了一样。
　　其实她真的没有支持白书一！
　　花染平时说到白书一不觉得怎么样，但萧贞偶尔心领神会的表情总让她感觉对方有点知道自己和白书一的关系。
　　“还好的……”
　　她说着有些脸红，也不知道是为自己脸红还是为白书一脸红。
　　萧贞看着花染的小女儿情态，心口不禁软了一下，下意识地问道：“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礼物？”
　　她说完才觉得自己有点得意忘形，想解释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花染察觉到她的忐忑，竟有几分于心不忍，拒绝的话咽回了口中“你之前推荐给我的那本书，我还没买……”
　　萧贞愣了一下，而后显出欣喜的神色，“好好好。”
　　看着萧贞开心的样子，花染心中也轻松了不少。
　　放学后顾晚几人去拿蛋糕，白书一和苏颜先到医院装饰病房。
　　苏颜自从陶婉出事之后一直把她当作亲姐姐一样照顾，关心程度与白书一相比毫不逊色。
　　“呜哇，我们挂得还挺好看的。”白书一对自己的杰作颇为满意，一边摆弄着摄像机一边得瑟地对着病床上的陶婉道，“婉姐姐，这可全是我和苏颜弄的，好看吧？待会儿大家都会来给你过生日，蛋糕是你以前最爱吃的那家店买的，你快点醒过来才能吃哦。”
　　苏颜嫌她幼稚，“你以为陶婉姐和你一样贪吃啊？”
　　“那是你不知道，婉姐姐小时候可馋嘴，老和我抢东西吃。”
　　苏颜烦她又拿小时候说事，“都多大了还小时候呢，陶婉她……咳咳咳，陶婉姐她现在更喜欢钱好不好。”
　　白书一直摇头，“俗，太俗了，”
　　苏颜拿了毛巾给陶婉擦手，“好啊，等她醒了我就告诉她，你在背后说她俗。”
　　“我才没说她呢，我说你。我婉姐姐才不俗呢。”
　　“你这个小财迷说爱钱俗，有本事你把自己小金库贡献出来啊！”苏颜对白书一的底一清二楚，“我可知道，你攒了快五万块。陶婉姐，你要是今天就醒过来，小白说把自己的私房钱交给你。”
　　白书一急得不行，连连摇头道：“我没说我没说……吓，苏颜你怎么知道我攒了多少钱！”
　　“谁让你天天做完作业就看自己的小账本，不止我知道，顾晚她们都清清楚楚，你就等着到时候挨宰……嗯？”
　　“你们也太过分了，”白书一哭丧着脸还想讨价还价，突然发现苏颜表情不对，紧张地道，“怎么了？”
　　苏颜像是不敢相信般看着陶婉的手，好一会儿才道：“刚才好像，动了一下？”


第178章
　　花染到达医院的时候, 病房里正乱作一团。她看到白书一几人和医生一起围在床前还以为是陶婉出了什么事, 顿时紧张不已。
　　“小白, 这、这是怎么了？”
　　白书一看到她, 几步迎上前来激动地拉住她的手道：“染、染姐姐，婉姐姐醒了！”
　　花染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再定睛一看，只见陶婉半眯着眼睛躺在病床上, 虽然仍是安静, 但状态与之前昏迷不醒的模样有着明显区别。
　　她亦是惊喜激动, 对着刚给陶婉检查完身体的医生问道：“医生，她真的醒了吗？”
　　医生点了点头, “病人现在还有些虚弱, 刚开始这几天可能不会清醒太久，说话也有困难。之后还要再做一些检查，不出意外的话很快就能康复了。”
　　“太好了。”
　　她这一声“太好了”是所有人的心声, 历经半年，压在众人心头的阴霾终于开始消散。
　　陶婉醒来不多久就睡了回去, 为了不打扰到她休息, 生日会只能推迟举行。
　　接下来几天陶婉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多, 也能慢慢吃一些流质的食物，只是一直还无法说话。刚开始的时候她似乎很不安，后面几天情况才好了一些。
　　体检结果出来，各项指标都还不错，医生说现在只要等她慢慢恢复就可以了。众人沉浸在喜悦之中, 都没发现陶婉的异样，直到周末这天陶婉能够开口说话，苏颜和白书一才发现了不对劲。
　　两人这天起了个大早去医院看陶婉，结果进门后没在床上看到人，差点魂没吓掉了。还好苏颜很快在厕所发现了她，这才没酿成风波。
　　但当两人想把她扶到床上去的时候，陶婉表现出了抗拒的姿态。
　　“婉姐姐，你是想上厕所吗？那我和苏颜在外面等你？”白书一还没察觉到异样，苏颜则终于从她惊慌失措的表情中看出了什么。
　　在她印象中，过去的陶婉可从没露出过这样的表情。
　　“小白，你有没有觉得……她有点不对劲。”
　　“婉姐姐不对劲好几天了，医生说她刚醒过来意识可能不大清楚，所以会怕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