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以待(147)

　　冷漠。
　　与愤怒憎恨这些负面且强烈的感情不同，从不曾冷眼旁观的她第一次有了完全不想参与期间的感觉。
　　这样两个人交织在一起的人生她既不想参与也不想了解，与其说是厌恶不如说是不屑。
　　这是白书一从未有过的经历，她因这种陌生而略有些慌张与不安。
　　花染立即理会了她这句话的意思，“可小白，如果是这样我会很高兴……”
　　从遇到白书一开始，花染就觉得她像是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小仙童。快乐善良，无私天真，尽自己的努力帮助着朋友甚至是陌生人。
　　她对白书一的担忧并不比白文雪少，害怕她因热心与温柔受到伤害。
　　如果保护她的方式只有让她染上世俗这一个方法，花染宁愿将她从心中的神坛之上拉落。
　　看到白书一也有愤怒、自私和冷漠这样得感情，花染甚至会开心。不要让任何人伤害到她，不要让她因被伤透而心灰意冷，请让她只当一个普通人。
　　“染染……”
　　白书一向下弯了弯唇角，声音里透出一丝哭腔，“我是不是没你想的那么好……”
　　“没有这回事，你这样才好……”花染抱住她，一遍遍地抚摸她的脑袋，“相信我，不论是我、白姨还是晚晚他们，一定都觉得你这样最好。我一直都担心你，我怕自己没办法保护好你……”
　　花染无比明白自己的懦弱，比起勇敢的白书一，她更可能会在这段关系当中让对方受伤。她的为白书一的忧虑除了来自于别人，更多地是来自于自己。
　　“小白，说实话我更多时候都希望你更自私一点。不要把别人的困难揽在自己身上，不要把别人的痛苦当做是自己的痛苦。再冷漠一点也可以，袖手旁观也可以，把保护自己当做第一重要的事，不要那么为别人着想。”
　　花染趁着这次干脆把放在心里许久的话全说了出来，白书一见她停不下来，听到后面已经开始笑了。
　　花染说得动情，眼角甚至带上了泪水，耳边的闷笑却越来越清晰。
　　“……你为什么笑？”
　　白书一的笑太夸张了一些，一点儿不像是被安慰到的那种笑声，倒像听到了什么逗趣的事。
　　白书一抱着她像是要打滚一般，哈哈笑道：“染染，这些话你到底放心里多久了？”
　　花染才发觉自己不知不觉说得多了，红着脸轻轻拍她的背，“我是认真的……”
　　“我知道你是认真的啦，”白书一的心情看起来好了不少，笑眯了一双杏眼，“但就……不知道为什么好好笑，感觉你忍好久了。”
　　这话说得不错，花染过去不敢说，也不能说。但现在白书一是她的小女朋友了，她的私心更加膨胀，大概也是借这一次机会把这些全倒了出来。
　　“……我是真的很、很担心你。”
　　“我知道我知道。”不说以前的事，只从花染经历到过的这些，为白朝出头进医院，被人传绯闻谣言，还掺和进了案件里，哪一件都叫人操碎了心。可她的妈妈，她的染染，她的朋友们从未责怪过她的莽撞，支持她，保护她，担心她，也关心她，“谢谢你，染染。”
　　“我们还有什么要说谢的……”花染不自觉地带了这点儿娇嗔，听得白书一骨头都酥了。
　　“你说得对，我们不要说谢，那我只能亲亲你了。”
　　“等、小白……”白书一热情得像只小狗，花染一就中了招，被亲得满脸口水。她刚开始还意思着推拒了几下，之后也投入了其中。
　　本来就是快乐的事，如果再加上能让小白忘却烦恼，她何乐而不为呢？
　　白书一原本就是个聪明的女孩子，之前的那一点点自我怀疑和动摇不过是因为第一次经历才产生的，在花染的安慰之下很快消散而去。
　　她很明白，对自己来说真正重要的人是谁。而那些曾伤害到这些人的人，不值得她付出感情，也不值得她烦恼。
　　白书一渐渐意识到，自己或许真的是在长大。懂得如何爱人的同时，也开始懂得如何支配感情。她已经找到了要爱的人，那些曾经泛滥的多情也终于找到了归宿。
　　为值得的人努力，为爱的人付出，为需要帮助的人提供援助。为不公正的事不平，为弱小发声，为自己负责。
　　而对于无益的人，只要视而不见就好了。
　　“染染，我喜欢你，我好喜欢你……”白书一边吻她边动情地呢喃，“我们要一直在一起，一辈子在一起。”
　　她总是这样直白，总是无法忍耐自己的感情，每次骚动都在催促着她表达，因为心头源源不断地生出了更多爱意。
　　花染在遇到白书一之前是那样矜持内敛的人，可面对白书一的热情，她会产生共鸣般无法压制自己满溢的热情。
　　毫无知觉地说出那些在平时可以让她羞愤至死的话，却仍觉得不够。
　　“小白，我也喜欢你……”
　　她不敢想未来，如今的甜蜜叫她沉醉其中。不能一直在一起也没关系，无法一辈子在一起也没关系，她现在只想牢牢地抓住自己的幸福，抓住白书一。
　　白书一每次听花染说喜欢都会特别激动，揽着她胡乱亲吻摸索，“染染，什么都不能分开我们……谁都不能……”
　　真的什么都不能分开她们吗？
　　作者有话要说：　　白书一：染染怎么办？我不是白莲花！
　　花染：太好了！！！
　　老读者最熟悉碎碎立flag的方式了，对不对？


第173章
　　花染比赛的前一天白书一结束了期末考, 所以这场直播比赛她可以直接到现场为花染加油助威。因为临近春节, 演播厅的气氛也十分热烈, 年味十足。
　　除了直播这点让花染有些压力以外, 这对她来说是最轻松的一场比赛，因为无论结果如何她都没有遗憾。
　　直播在晚上7点正式开始, 白书一和小伙伴们坐在观众席第二排紧张地等待节目开始。淘汰了的六位选手这次作为嘉宾到达现场，在评审正式开始之前还有几个奖项要宣布。
　　奖项分为评委评选和观众评选两类, 评委评选的有最佳技艺奖, 最佳创意奖, 最有效率奖、最有特色奖等等；而由观众投票产生的只有两个奖项，分别是最受欢迎选手和最受欢迎作品。
　　花染一人独得最佳创意以及最受欢迎选手两个奖项, 算是循环赛的最大赢家。最佳技艺奖这个最重量级的奖项由袁敏获得, 这次作为嘉宾的选手们也基本获得了奖项。
　　这是白书一第二次在现场观看，也是第一次那么直白地看到花染的变化。第一场比赛的时候她是那么紧张，在舞台上整个人都紧绷着。但这一次, 无论是体态还是神情她看起来都很从容。
　　时隔半年，花染再次穿上了旗袍, 与半年前清新青涩的模样不同, 这一次的她看起来艳丽大方。大红的旗袍穿在她身上半点不显艳俗, 展现出了温婉之外的另一面。
　　“小染姐姐也太漂亮了吧。”迷妹温执筠坐在下面激动不已，拉着白朝轻声道，“朝朝，我都想和你一样跟着她学刺绣了。”
　　顾晚“噫”了一声，“你还是算了吧, 肯定没耐心，还要打扰我哥。”
　　“哼，就你话多。”
　　“你们要讨论回去讨论，别打扰别人。”
　　苏颜说话向来最有分量的，两人立即闭嘴不说了，安安静静地观看比赛。
　　这回一共四名选手，八个作品，花染排在第四位出场。由于没有固定的主题，这一次的作品可谓五花八门，选手们几乎都带来了自己最擅长也最优秀的作品。
　　因为赛制的改变，之前一位十分看好花染的粉丝对这次比赛做了比较悲观的分析。四名参赛选手花染年纪最小，资历最浅加上之前的介绍几乎全部人都知道她可选择的作品很少。而且她偏偏与技艺最佳经验最丰富的袁敏同属一个派系，要在决赛中取得好名次实在不容易。
　　而一开场，花染就先得了两个奖似乎正印证了这一点：这样的话得了第四名起码也不会太难看。
　　白书一看过不少网上的分析，老实说也很担心。不过花染说只要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就好，她也就以这样的心态支持着她。
　　前三位选手的作品确实不负众望，之前比赛中的水平与这些由时间一点一点累积下来的作品的水平相比几乎不可同日而语。
　　袁敏甚至拿出了一幅准备去参加国际赛事的作品，不止是观众连三位评委都叹为观止。
　　“最后是花染选手，记得上一场比赛她也是最后一位上场，并取得了第一名，不知道这一回会给我们带来怎么样的惊喜呢？”
　　随着主持人的话，花染的作品也被缓缓移动到了舞台之上。这是一幅立体异色绣屏风，画面精致绣工也十分成熟，只不过这其上的图案似乎十分缺乏整体感，也不像是什么名画。
　　因为这次的比赛没有主题，众评委一时猜不透花染这幅作品的含义。不过结合她之前的作品，大家都认为这不该只是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花染选手，能为我们介绍一下你的这幅作品吗？上面的场景看起来非常丰富。我记得它的名字是叫……希望，对不对？”
　　“嗯，这幅作品其实是我两年前除夕晚上做的一场梦，所以画面比较意识流。这一面整体色彩偏向沉重，荒漠沙石荆棘以及悬崖深渊，是连续的坎坷，另一面则是平坦的花海，绚烂的烟花与以及雨过天晴后的彩虹。”
　　“哦~我好像有点明白了，这和你当时的心境有很大关系吧？”
　　“嗯……”
　　蒋宜真抛出话头自然是希望花染进一步解释一下，可对方却只是轻轻答应了一句就不再继续回答。评委们也对此很是意外，一时有些不知道该如何评论。
　　只有白书一，只有观众席的白书一，或者说全世界只有白书一明白了花染想要表达什么。
　　两年前的除夕夜，两人第一次一起同眠。花染做了一个梦，一个叫做希望的梦。
　　白书一热衷于用各种方式表达自己的感情，言语上的，肢体上的。而花染，总是矜持内敛，羞于外露。可她这一次表达爱意的方式太过浪漫，谁都不明白，谁都听不懂，在那么多人的观看的节目之中，花染用最热烈的方式向她表达了自己的爱意。
　　她用了两年时间来重现自己的一个梦，两人用了两年时间明白了对对方的感情。她们的相遇是注定的，她们会喜欢上对方也一定是注定的。
　　最后的评审白书一什么都没听见，她只听到自己激烈的心跳声，只能感受到胸口的鼓动。
　　顾晚她们大概是因为觉得花染发挥有些失常，一时都陷入了沉默之中。她们回头看见白书一眼角的泪花，还以为她是在为花染难过，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