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略女友的99种方法(4)
“是的。”蔡菜点点头。
鸡丝春卷算不上银杏的招牌菜,却一直是蔡菜十分钟爱的一道小食。面皮炸得刚刚好,一口咬下去,伴随着一阵咔吱咔吱的声音,整个外层立时便碎满了嘴,从头酥到脚。然后,从酥脆到筋斗,再到软绵,口腔里越来越柔和,越来越饱实,越来越紧张越来越兴奋直到咬破最后一层!包裹着浓郁汤汁的鸡丝就这样毫无防备地突然出现了……瞬间高/潮。
“啊……”蔡菜满足地叹了口气,满嘴鸡肉味。
萧雨看她吃得兴起,也不打扰,径直拿着两瓶酒坐到她旁边来。
“他家环境不错,菜品也蛮有特色的。”
“嗯嗯。”
“你喝了也有半斤吧?这么好的酒量,李部长没把你培养成公关真是可惜了。”
“哪儿能呢,跟您比差远了。”连吃两块春卷,蔡菜意犹未尽,又转了转桌盘,准备再宠幸一下其他菜。
“我就是从公关部调过来的。”萧雨似乎有了聊天的兴致,“我看你酒量不错,胃口也好,”她轻轻啄着杯沿,像是在回忆着什么,“年轻真好。”
“您也很年轻啊。”蔡菜随口敷衍道,又顺手夹起一块蒜香排骨。这排骨做得极妙,还没入口蒜味就已经浸进了鼻子,果然人不识货钱识货,贵的东西不仅好吃,连看起来都和路边上那些妖艳的货色不一样。当然,那些妖艳的货色蔡菜也是很喜欢的。
“年轻?”萧雨笑了起来,“你觉得我多大了?”
“三十?”
“我这么显老?”
“噗……”蔡菜一口肉沫差点喷出来。
这马屁拍得。
萧雨是个美女。白天第一眼见到她时蔡菜就作出了如此评价。说漂亮有点俗气,如果非要用2个字来形容的话,那应该是精致。
她眉眼细长,像陈晓旭版的林黛玉,却丝毫没有黛玉的羸弱与病恹,穿着一身干练的小西服,英姿飒爽,气场逼人。再说得直白一点,在蔡菜不大的交际圈里,萧雨是她见过的最有味道的女人。
南国有佳人,容华若桃李。
她比桃李更可人。
蔡菜不禁为之前的敷衍感到抱歉。
“那?二十四五?主要是您今天的打扮……比较成熟。”
“二十八。”
“难怪。”
难怪是指的酒量。二十八,正是贪杯的大好年华,若岁数小了,义气之下难免逞强,有失分寸;再大点儿吧,对自己的酒量再清楚不过,推杯换盏间总掺杂着目的,不够纯粹。就这二八三十,率性而为,喝得自然,喝得从容,喝得一鼓作气潇洒肆意。
“老咯。”萧雨扯了扯领口,似乎有些热,“你看我这皮肤,是不是很糟糕?”
“不觉得。”蔡菜摇摇头。
她又仰起头,露出一截光滑的颈脖:“看到没?颈纹。”
“没看到。”
“……”
第5章 加班
能透过指缝欣赏的东西,并非只有如沙漏般匆匆流逝的时光,还有随咀嚼而不断递减的食物。蔡菜举起油光泛滥的双手,看着满桌残汤剩羹,心里很是满足。
“吃好了?”萧雨还在小酌。
“嗯!”
“那走吧,”萧雨转身拎过她的包包,“我送你回去。”
“你送我?”蔡菜吓得脚下一滑,险些摔倒。“不用不用,不用麻烦……”开什么玩笑,人家都是小弟送领导,哪有领导送小弟的。
“怕什么?我还能把你吃了?”
“不是不是……”
“那走啊。”
蔡菜还是没动。
萧雨挑了挑眉。
“那个……”蔡菜小心酝酿了一下措辞,然后说,“酒驾是犯法的。”
萧雨闻言,噗哧一声笑:“谁说我要开车了?”
“啊?”
“朋友来接,顺道载你一程,放心了吧?”
“哦……”
蔡菜跟着萧雨在路口等她朋友。夜风习习,街两旁路灯微黄。此时已经凌晨一点,本应该是养肝的黄金时间,锦里周边却仍旧人声鼎沸,一片欲望的海洋。
大概等了10分钟,一辆帕杰罗出现在视线里。
“来了。”萧雨朝车子挥了挥手,“走吧。”
车上下来一个男人。一个蔡菜并不陌生的男人。
巧。太巧了。蔡菜忽然觉得这个世界很小,小到一个转身,周围全是认识的人。
是李冉。高中时“暗恋”的那个学长。
李冉朝她俩走过来,夜风拂起他额前柔顺的刘海,在半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露出一双在黑夜中被黑发映成了黑色的眼眸,仿若晶莹的黑曜石,清澈中蕴含着如水的温柔。
他满脸歉意地将萧雨从蔡菜手中接过,扶进车里,然后回过头,冲蔡菜抱歉地笑了笑。
蔡菜也笑了笑。
还是原来的配方,还是熟悉的味道。
那时候因为“喜欢”李冉,蔡菜没少下功夫。有段时间,她和安盈除了睡觉,其余的时间全是在讨论、研究他。她们知道关于他的一切,喜恶,爱好,特长,和尺寸。
尘封的记忆被唤醒,那些年少曾经,像从深渊中奔腾而出的熔浆,滚烫地翻滚着狠狠冲击着蔡菜的神经,像癌细胞一样迅速在颅内迅速扩散开来。
她们曾一起做过那么多事。
“这是李冉。”萧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从车上下来了,站在李冉身边。很养眼的一对,金童玉女,郎才女貌,天造地设也不过如此。
“这是菜菜,我的新同事。”
“你好。”他点了点头。
“你好。”蔡菜说。
……
车里在放《红玫瑰》,蔡菜坐在后排轻轻跟着哼。
安盈喜欢陈奕迅,早在《十年》红遍世界之前。然后蔡菜开始学粤语,唱那些低哑到几乎呢喃的歌。
有一年校运会,向来内敛沉稳的蔡菜主动站上主席台,哆哆嗦嗦地唱了一首《幸福摩天轮》,唇齿轻启,目光游离,却始终没有找到安盈的身影。曲终,人散,泪水滂沱而下。
在校多年,这是她仅有的一次抛头露面,以失态收场。那一刻的确很绝望,就像自编自导自演了一出小丑剧,本以为可以博某人一笑,结果,哄堂大笑。
她跑调了。
许多人的青春序曲都跟她一样没在调上,而那些与青春有关的日子,就在跑调中渐行渐远了。只是,每当熟悉的音乐响起,蔡菜总会不自觉地跟着哼,心躁动起来,有一块柔软的地方再次被触动,眼泪便毫无知觉地顺着脸庞流下来。
有些人注定拿来错过,有些人注定相忘于江湖。
想到这里,蔡菜不禁叹了口气:“唉……”
“怎么了?”萧雨转过头,一脸关切。
“没事,只是想起一件过去的事。”稳了稳心绪,蔡菜回答道。是的,只是一件过去的事,只是一件事,已经过去了。
“菜菜也喜欢医生?”李冉笑着问。
“嗯。”
“有品位。”他又说,“很多人都喜欢他。”
我知道。蔡菜心想。因为我也喜欢他。而我喜欢他,并不仅仅因为他是他。
萧雨没再说话,她似乎有些困了,胳膊肘撑在车窗上,手扶着脑袋,身体时不时晃荡两下,嘴里发出一阵奇怪的哼哼声。
他们应该是一对吧?蔡菜心想。可萧雨先前分明说的是“朋友”,而不是“男朋友”。
Eason的歌继续放着,蔡菜望着车窗外点点泛黄的灯光,心中五味陈杂。
不知道安盈现在在做什么?也许她也正和穆辰听着陈奕迅的歌,在打情骂俏,或者相拥而眠。呵呵。即使会唱她喜欢的每一首歌又怎么样?单人房,双人床,她永远只能远远地站着,远远地看着。
10年光阴弹指间,那是一个只属于她的世界,里面只有她,没有她。
……
波澜不惊的日子,如同嚼蜡。
周围的人似乎都很忙,有的忙着死,有的忙着活,蔡菜也每天每天地忙着,却是忙着要死不活。自打萧雨上任,工作明显繁琐了许多,一些陈年旧表被翻出来逐一整理,数据模糊的地方还要到其他部门去比对查证,下班时间一天比一天晚,办公室里怨声载道。
“菜菜,那谁,让你去她办公室。”晓晓最近也很阴郁,隔三差五的加班让她生理周期都变得不正常了。“妈的,那女的简直不是人!这么废寝忘食地搞我们,是有多大仇啊!”
“唉……”蔡菜也跟着叹了口气。可又能怎么样呢?还在这儿碎碎念就说明还没有电脑一摔老子不干了的气魄。只得适应。
于是她淡定自如地走进萧雨办公室:“萧主管,您找我?”
“这里有份招标文件,你看一下,注意技术参数和交货周期,做个偏离表,再写一份利损分析报告。”萧雨说得很快。
“哈?”招标文件?参数?报告?这都哪儿跟哪儿啊?蔡菜有些懵。这好像不是该她做的事吧?
“星期一早会前给我。”萧雨又说。
蔡菜:“???”
“有什么问题?”
“这……这……”
“出去吧。”萧雨下了逐客令。
蔡菜心如缟素。
回到座位上,晓晓凑过来问:“她叫你干嘛?”
“看文件。”
“啥文件要指定你看?”她一把抓过文件翻了翻,“我勒个去,是政/府的招标文件啊!干嘛让你看这个?”
“我也想知道。”
“搞笑,刘双双坐那儿是摆设呢?合着人家拿着高我们几倍的薪水回头活儿还全让咱们给做了?”
“大概觉得我太闲了吧。”
“啊呸!”晓晓撅着嘴,义愤填膺地说,“我觉得她俩肯定是亲戚!这种人,就喜欢仗着关系多拿钱少做事。”
“呵呵……”蔡菜牵强地扯了扯嘴角,在心里安慰自己就当是学习了。正所谓技多不压身,学成就走人,做得多学得多,指不定以后哪个技能就让她升官发财了呢?
如此想着,蔡菜心情顿时好了许多。
加班是必然的,该做的不该做的事情一大堆,再加上萧雨给的那份文件,等全部处理完已经是晚上9点了。
四周漆黑一片,只剩下蔡菜的座位上还散发着一点幽白,显示器的光打在她脸上,阴森森的,惨淡极了。
她突然就伤感起来。一个人的生活就是这样,没人关心,也没人在乎,自由而孤独,快乐着的痛苦。仿若那些行走在热闹中的个体,看似随波逐流,实则孤立其中。
一时间情绪完全DOWN了下来,什么都不想做,什么也不想说。情绪已然失控,被撕成一片一片抛洒在天地间无力地翻腾。惊慌,失措,虽然知道孤独的尽头也不过是一个人的地老天荒。
“忙完了?”一道熟悉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把蔡菜吓个半死。
“萧……萧主管?”
从黑暗中走出来一个俏丽的身影,不是萧雨又是谁。
蔡菜想骂脏话,却又担心会因此丢了饭碗,只得生生将那句MMP吞回到肚子里。
“辛苦了。”萧雨说。
“不辛苦。”蔡菜赶忙收拾好情绪,换上一脸真诚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