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身后遗证(2)

“呀嗨！”乞丐欢叫一声，出手如电的往床单上一根青丝抓去。
青袍道士的手随之而到。可惜还是慢了点，捞了个空。
乞丐大笑：“我本来也可以分半根头发给你，只不过我就是看你不爽。”边笑着一阵风似的跑了。
青袍道士苦笑道：“罢了，我去另一个的房间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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斩云庄大厅。
庄主秋义天正襟而坐，目不斜视，看不出什么表情，大少庄主秋如云立在身侧，微微皱着眉，面有忧色。边上果然坐着两位官差，一个皮肤较黑，一个留着短须，两人默默的品着茶。底下站着的下人偶尔偷偷的挤眉弄眼一下。
整个大厅十分静寂。
秋如瑜进门一见这架式，好不容易挺直的身子顿时又软了，远远站在下面，小声的叫道：“爹。”
“跪下。”秋义天眼里猛的迸出一道精光。
秋如瑜“扑通”一声应声而跪。
“你做了什么，自己招了罢。”
“是是是……，”秋如瑜脑子里转了千百件足以引起他老爹抓狂的事，却不知道该说哪一件，因为总的来说，他好像没干什么犯法的事。
“快说！”
“爹，不知道您问的是哪一件……。”话一出口，他马上后悔得想咬断自己的舌头。果然，就听秋义天大声吼道：“你到底干了多少混帐事？！”
两个官差眼里闪着兴奋的期待的光芒，仿佛饿了三天的猫看见一只肥大的老鼠。
秋如瑜缩了缩脖子，嗫了嗫嘴，小声的道：“昨天，偷偷翻墙去城里玩了，前天，也去了，还有，上个月去了好几次……。”
“好！好！你居然懂得翻墙了，你学的武功都用在这里了！你老老实实的说，什么时候翻进张知府家的？！”
“啊？”
“快说！”秋义天狠狠的拍向茶几，几上的细瓷盖碗跳了跳，茶水洒在桌面。
“爹，孩儿不认识什么张知府，去他家干什么……。”
“去他家干什么？你自己说你去他家干了什么？！”
“孩儿真的什么都没干。”
“二少庄主，您还是实话实说了罢，我们哥儿要是没有证据怎么敢上山庄来找您呢？”短须官差插话道。
“既然您承认进了张知府张大人的府邸，这就好办，请二少庄主跟我们回去一趟，把在张大人府上的事情说清楚就好．”黑脸官差冷冷的道。
“什么？我承认什么了？”
“秋庄主，我们哥儿俩对斩云山庄素来敬仰得很，只是今天这个案子非同小可，牵涉到的财物乃是朝延贡品，所以，也怪不得我们要公事公办，请贵公子随我们去分说分说，失礼之处，还望庄主海涵。”黑脸官差正义凛然，看也不看秋如瑜一眼，只对着秋义天拱手。
秋义天早气得脸色铁青，手指根根用力伸直，看样子差点就要跳下去掐秋如瑜的脖子了，他梗着脖子道：“只怪我秋义天教子无方，罢了罢了，你们带他走！”
“爹，我没有啊，我什么都没做！”
“闭嘴！”
“爹！”一直沉默的秋如云，略有些紧张的看着父亲，小心的插口道：“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秋义天望了望官差，沉着脸不说话。
黑面官差突然从怀里摸出一样东西，问：“请问二少庄主可见过此物？”
秋如瑜仔细一看，那不就是上个月才转手卖出去的那尊黑宝石佛像么？一时迟疑起来，不知如何作答。
黑面官差带着讽刺的口吻道：“洛阳城西有一家地下当铺，叫做好又多，掌柜的叫钱大贵，此人开当铺是假，暗地里专做些洗赃物黑钱的买卖，说起来要感谢二庄主，以前苦于没证据，迟迟不能将钱大贵捉拿，这次有了这件贡品，不由得钱大贵不招，这一次来打搅贵庄，就是钱大贵指认，这贡品正是秋二少庄主卖到好又多的。”
秋义天霍的站起来，怒道：“我们秋家没有这种不肖之徒！”言毕，拂袖而去。
一见秋义天进去了，两官差马上板起脸，抖出锁链，道：“秋二公子，别误了正事，跟我们走罢，就算有什么冤屈，也是到了洛阳府再分说。”
“慢着！”秋如瑜大声道：“我还没有定罪，凭什么用锁链来拿我？就算要去，那也是我自己走着去！”
此刻秋如瑜昂首挺胸，赫赫威风，哪里还有半点刚才见到秋义天时的软样。
紫眉哭着冲过来道：“二少庄主是冤枉的，你们不能抓他。”
秋如云飞快的拦住紫眉，轻声道：“弟弟的为人我很清楚，一定是搞错了，你快去收拾一下东西，随我去洛阳，我们这就去衙门打点一下。”
紫眉噙着泪点点头，飞快的往内堂跑去。
日落夕阳，霞光万丈。
在那高空天际，一团软绵绵的云彩上，有两个人。一个慵懒的躺在云彩上半眯着眼睛在打盹的，竟然就是那日出现在秋如瑜房中的乞丐，另一个坐在云彩上，自顾自抱着本书看得津津有味的就是那青袍道士。
良久，乞丐翻了个身，吃力的睁开一丝眼缝儿，有气无力的道：“喂，百果，到哪了？”
百果道士并未吭声，仍纹丝不动的坐着，嘴角清液微盈状。
乞丐扁扁嘴，道：“什么狗屁yu女心经，两只脚四只脚八只脚不都一样，哎，你可看着点别错过地儿，我再补个觉。”
百果道士从鼻子里“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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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道上，一辆简易马车飞奔。
“大哥，我都招了，这一路上你还反复的问什么呀，你不信问紫眉。”秋如瑜苦着脸道。
紫眉赶紧点头，小声道：“是真的，大少庄主，那个猫不见被二少庄主绑起来，用蜡烛烤脚板底，然后又……。”
“咳咳……。”秋如云飞快的给紫眉使了个眼色。
紫眉低声道：“猫不见就赶紧摸出黑宝石佛像出来了。”
“你给紫眉使什么眼色？”秋如云肚里暗暗好笑，估计自己这弟弟让猫不见吃了不少苦头。
“哪里有，大哥，其实说起来，我这叫杀富济贫，再说那猫不见这老贼不知道干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偷了多少老大爷的隔夜粮，摸了多少老奶奶的治病救命钱……也算是见义勇为，我想，咱们老爹不会太计较的吧？”
紫眉拼命抿紧嘴巴止笑，脸部肌肉都快抽筋了。
秋如云笑骂道：“你倒是成了侠客了，你这杀富济贫济的哪家的贫？”
“这个……虽然目前还是处于自救阶段，但是不能怪我呀，老爹不让我出门……。”
“以后这样吧，你出门时我让爹多派些人手跟着你……。”
“我没这么弱吧？”
“你弱？你以为派那些人是保护你的吗？那是为了别人的安全着想。”
“大哥！”
“哈哈……哈哈……”紫眉终于忍不住了，抱着肚子大笑起来。
“不许笑！”秋如瑜又羞又恼，板着脸道：“这次到底花了多少银子？”
紫眉吓了一跳，揉着肚子道：“大约有三千两吧，折合那些珠宝玉器。”
“可能有，上上下下都要打点。要不是看在这些珠宝上，那姓张的估计要把所有失窃的贡品都算在你身上，这样他就省得到处去搜捕猫不见了，不过现在也不错，得了我们这么多钱，猫不见又是长年通缉的要犯，所以抓不到犯人他也没什么责任，还可以以此为借口重新准备贡品，再刮刮地皮。”
“哪来的珠宝？”秋如瑜紧紧抓住关键词。
“就是……二少庄主的那些……都拿出来了。”紫眉怯怯的道。
“什么？！”听到长期打劫大贼小贼积攒的家当就这样消失了，秋如瑜额上青筋根根突起，脸上牙疼状，高声叫道：“为什么给那姓张的？！”
“二弟！”秋如云正色道：“钱财乃身外之物。”
“那……回去跟老爹报销。”秋如瑜开始盘算着如何多报点数目趁机小发一笔横财。
紫眉低垂着美丽的眼帘，暗暗佩服主子的勇气。平时见了庄主怕得要死的二少庄主，这会子为了钱也敢算计起克星来了。
“你若是让爹知道我们是花钱买你出来的，你就死定了，”秋如云幸灾乐祸的道：“你得让爹认定你是无罪释放的。”
“……我本来就是嘛。”
“对了，你哪来的那么多珠宝和银两？莫非二弟你真的？……嗯？”
“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我我有一回下山赌钱，运气太好了，所以就赚回来的。”
“当你大哥是白痴吗？紫眉，你说。”
“是，是二少庄主他，每回家里闹贼，他都抓了，要人家花钱赎身……。”
“哎！你这小丫头片子，真是女大不中留，怎么见大哥一问就这么痛快的把我出卖了？”秋如瑜高声抗议道。
“你嚷什么，吓到紫眉了。”
“真是灭绝人性啊，你们俩个联手起来对付我，我可怜的自尊心……。”
……
“二弟别闹了，前面就是山庄，今天正好趁着爹爹六十大寿高兴，再加上来贺的客人又多，你乖乖的说几句好话，只要爹爹认定你是冤枉的，就不会再怪罪你了。”
“大哥，有点不对劲。”秋如瑜突然严肃的盯着前方，缓缓的道。
“什么东西？”
沿着上山庄的叉道，远远可以看见斜阳下半隐在丛林中的斩云山庄威严的主楼静静立在那里。
是的，十分不对劲。
今天本是斩云山庄庄主六十大寿的日子，应该宾客满堂，人涌如潮，喧声振天才对，可是，到处都是一片死寂。没有看到一个活人。
整个山庄，仿佛笼罩在一层诡异的气氛中。偶尔林间一两声虫鸣鸟叫，更添了几分阴森。
两兄弟相互对视了一眼，脸上均有忧色。
马车在石子小路上飞驰，发出“吭吭”的声音，车夫专心的驾着车，皮鞭在空中甩出的“啪啪”的声音。
斩云山庄越来越近，山庄高大的红漆铜钉大门紧闭，仿佛久已无人居住。
秋如云，秋如瑜没等马车停稳就飞身而下，站在大门前高声叫。
“山叔？”
“秋规？秋矩？”
“有人在吗？”
没有回音。
忽然，两扇大门悄无声响的缓缓打开，从门往里看，仍然看不到半个人影，也感觉不到有活人的气息。
秋如云猛的回头一看，马车竟然已悄然不见。
“紫眉！”秋如云的声音里有丝掩不住的惊惶。
紫眉竟然悄无声息的随着马车一起，瞬间就消失了。
秋如云再回头时，身边的秋如瑜居然也不见了人影。
整个斩云山庄，就好似只有他一个活人，虽然这座山庄是自己再熟悉不过的家，但是此刻，他却犹豫不决，迟迟迈不出脚步。
终于，他决然向门里跨了进去。
一切物件位置如常，只是到处静悄悄的，看不见一个人。
秋如云暗暗提足真气，小心的往内堂走去。他虽然在江湖上颇有侠名，其实却是个养尊处优的贵公子，偶尔出门一次，也总有仆从相随，只不过在游山玩水之中偶见不平，拔拔刀子罢了。像这样诡异的事情，却是第一次遇见。
他突然有种错觉，仿佛这些家具物件，都像是等待狩猎的怪兽，静静的潜伏在那里，随时会扑过来。
一滴汗水缓缓沿着脸颊滑下，婉延从下巴滴落，“啪”的一声，落在面前的红木桌面上，声音分外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