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瘾(7)
夏烧站在最远的地方,眯着眼,看他们抬摩托车,上头盔,上护腕,说说笑笑,始终没看见江浪霆的身影。
没来?
忽然有一辆赛摩的车灯一打晃,才照到角落有一辆极为庞大的家伙——就是他昨天在车库看到的那辆黑色机车,张牙舞爪。
机车座上靠着一个人,短寸,穿的长袖,没戴摩托帽,正在摁袖口的纽子。
他的血红色头盔被宝贝似的抱在怀里,并没有要往头上戴的意思。
这个人和他的坐骑融为一体,重叠在黑夜里,仿佛是艘名为永恒的战舰。
发亮的小光棒举起,江浪霆扬起头盔朝跨上摩托的选手们打过招呼,并没有下一步动作。
紧接着,哨声起,几辆赛摩呼啸而出。
江浪霆把头盔往自己摩托车屁股后边儿一挂,拍了拍手上的灰,直接抬头。
下一秒,他像黑夜中捕食猎物的鹰隼,猛地将眼神锁定在了夏烧所在的这边。
夏烧一愣。
他就那么站在原地,看江浪霆穿着一身机车服,挟了冷风走过来。
后退一步,夏烧镇定非常,抬起脸,声音很平:“没有在直播。”
“怕什么?”江浪霆笑了一声,侧过脸去示意身边好奇打量的摩友离开,转过脸继续说:“我知道你在这里,柳岸告诉我的。她不放心你。”
说完,他没给夏烧说话的机会,提醒道:“口罩,提上去一点。”
“嗯?”夏烧懵着把口罩提上去遮住大半张脸。
“这里人杂,被看到你和我来往不好。”
夏烧更不明白了。
“总之就是不好,”江浪霆眼神黯了黯,“是找我?”
夏烧乖乖点头。
江浪霆了然,嗓音磨得很哑:“噢……什么事?”
“上次,一直想当面感谢,”夏烧没由来开始紧张,对现实的相处恐惧又开始弥漫,“别的就没什么了。”
这个人一看就是“不需要相处”的范畴,夏烧觉得没有来往的必要。
夏烧不玩夜店,江浪霆一看也是不会天天在家看直播刷微博的人,夜店更不需要他来推广,两个人毫无相交线。
“嗯,”江浪霆答应得很爽快,“早点回去。”
江浪霆戴了手套,是露指的,掌心印了一些机车商标,面料被把手磨出不少痕迹。夏烧看了一会儿,又摊开自己的手掌看看,嫩得不像话。
江浪霆看他被夜风吹得通红的脸,发觉夏烧这张脸比直播屏幕上看着还要小一点。
传说中的上镜胖三分?
见夏烧没接话,江浪霆又说:“快回家,这里不适合你多待。”
“好。”
“或者你去房车上坐会儿,”江浪霆指了指路边停着的一辆房车,“等下捎你回去。”
本意上,他也没有和夏烧再进一步接触的想法,但是这夜黑风高的山路,他的确担心夏烧的车技。毕竟这车要是翻下去了可是大事。
“啊,”夏烧胡乱点头,“不用了,不顺路。”
“我们,”听他这么说,江浪霆一下没绷住笑,“我们住一起啊。”
操。
一向乖得掐出水的夏烧难得在脑海里狂爆一句粗口,心脏跳出体内,螺旋升天。
他慌得一时间忘了是邻居,是邻居,是邻居!
是近水楼台先得月!
是猴子捞月啊!
不对。
今晚风好大。
我在想什么?
“我,”夏烧一下子语塞,“没事,我自己回家,我就是来道谢的。”
“好。”江浪霆点点头,很礼貌。
男人转过身去,半边侧脸隐在黑暗里,夏烧逆着光,眯起眼也看不清轮廓了。
看外表,江浪霆的年纪大概在二十五六,比画报上的男明星还帅,长得和那次微博热搜上的照片一样,头发留得很有型,摸摸看,肯定特别硬。
像今天就是被请来站台的模特一样。
再转过来一点点,夏烧发现江浪霆左边侧脸从颧骨到外耳门有一道很长的疤。
“看什么?”江浪霆回过头。
夏烧没说话。
江浪霆低头,用指尖去摸那道疤,若有所思:“打拳弄的。”
“嗯。”夏烧点头,眼神亮晶晶的。
多数时候,他是个很好的倾听者。
那边计时的裁判激动得跳脚,扛摄像机的车也一路追,江浪霆瞥一眼同样炸场的围观群众,再看看全部注意力在自己身上的夏烧,伸出食指晃了晃:“回家吗?你很冷。”
“回吧。”夏烧捏着衣领,攥紧掌心,朝江浪霆晃了晃自己的车钥匙。
江浪霆点头,转身要去起点了,“嗯,路上小心。”
夏烧用一只手握着另一只手手心,打着寒颤朝山腰停车的地方走。
山路挺黑,还好车停得不远。
上车后,夏烧花了几秒来平复心情,完全无视了如鼓点般的心跳,自己也没觉得有什么异常。
呼。
像完成了一个艰巨的任务。
一路开车回到家,夏烧洗澡换睡衣,摸着黑爬上床,一脚差点踩到窝在床脚打游戏的应与臣。
果然没什么话可以说,说什么呢,说我哥不让我和你玩儿?
心里一乱就想找人说话,夏烧用脚尖踩踩应与臣的,小声问:“今天不是周末,你怎么回来了?”
“想你了。”应与臣放下psp,抬起头把眼睛都笑弯了。
夏烧打了个寒颤,想伸手揉乱他一头栗色的卷毛。
“放屁呢你!好歹你比我大几个月,能不能有点长辈样子,”夏烧把被子裹紧点,伸胳膊去抢游戏机,“打什么游戏?你上次买的2k借我玩玩!”
应与臣一躲,瞪他:“我们就不能聊聊黄色话题吗?”
“……”夏烧闭嘴了。
无法沟通。
“哎,你说你一天天无欲无求的,还打游戏?”应与臣看他那水灵灵的样子,舍不得欺负,撑起上半身,做起来把夜灯也关了。
摸摸夏烧眼眶下的黑眼圈,应与臣总算放软了语气,说:“你工作太忙了,都没休息好。这么晚也不知道上哪儿野去了,早点睡吧。”
夏烧话到嘴边,又噎回去。
翻来覆去,他还是张了张嘴,说:“臣臣,我看赛摩去了。”
在黑夜里,人的感官总是更敏感。
夏烧明显察觉出应与臣呼吸都停滞了半秒。
一嗓子叫得软,应与臣不吃这套,只是答:“我当你在说梦话。”
“……”
不信算了。
夏烧还是补充了句:“我只是看看。”
“你最好是。”应与臣给他掖了掖被子。
夏烧越想越迷糊。
落地窗外的风景太好看,看得他舍不得睡觉了,越睡不着就越要乱想……他今晚都到底经历了什么啊!
他很想告诉应与臣,但是又怕应与臣出卖自己。
贺情一勾手指,应与臣就巴不得把小时候尿布什么牌子都抖出去。
男人。
比我大好几岁的男人。
他骑过赛摩、练过拳击,是活动在黑夜里的人。
他眼窝很深,鼻梁高我不少。
他转身去骑摩托的时候,背脊和夜色融为坚硬山脉,耳朵却柔软得想捏——摸起来什么感觉?
不对,我为什么会想摸他?
男人有什么好摸的?
虽然说,夏烧也没有萌生过想要摸女孩子的念头,但他还是被自己的生猛想法给唬住了。
不行,他现在特别想知道自己摸男人会不会反感。
夏烧左想右想,一把拽住应与臣的睡衣,直接把人从床边拖到了床中央,然后迅速捋开后背衣摆,用热乎乎的手伸进去。
应与臣先是一声惊叫,随后压低嗓音求饶:“我靠,兄弟,我错了,我不聊黄色了,我们有话好好说,你别摸我啊……”
夏烧钻进被窝,凑过去一点:“快!”
“干什么?”应与臣懵了。
眨眨眼,夏烧说话特小声:“你像我摸你这么摸一下我。”
虽然不知道夏烧葫芦里卖了什么萌,应与臣还是凭借着两个直男不怕事的思维,大着胆子往夏烧的大腿上摸了一把。
摸完,应与臣像做贼似的提醒:“报告,我摸了。”
“哇。”夏烧感叹。
“怪怪的?”应与臣问。
“嗯。”夏烧点头。
咦,好爽!
第7章 观赛
见过江浪霆的第二天,夏烧破天荒地在微博发了一条无关工作的微博。
内容是这样的——
@夏烧:坚持夜跑![酷/]
配图是他把白色衬衫捋起来了一半,露了薄薄的腹肌,内裤倒是提得很高,表情有点儿木,整张照片干净纯粹,明明在“卖肉”,偏生出一股禁欲感。
评论更好玩儿,夏烧没事就趴在床上拎出来单独一条一条地读。
“啊,宝宝烧,你露就露吧,为什么不穿短袖,要穿衬衫呢?你不知道衬衫更勾人吗?嗯?”夏烧念完这条最高赞的评论,真实疑惑了,“嗯?秋天啊,我当然穿衬衫……”
【@夏死个人:崽的腹肌被我承包了!天使面孔魔鬼身材说的就是你吧!】
【@蜜糖串烧:小烧是哪里来的人间仙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夏烧一脸怀疑人生地阅读完,看了看自己的小腹,叹了口气。
太单薄了,要是能像江浪霆那样就好了,说不定人还能高抬贵手,带自己一块儿赛摩去。以前夏烧从来不觉得自己不扛摔、不扛打,现在和江浪霆一比,自己简直就是弱鸡,人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