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你我是狗(34)
谢玉躺上床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过。做了几个小时运动,累得不行,青年闷头就睡。一会儿感觉被子被掀开,一只滚烫的手掌盖到了沉重的腰上。
他有些警觉地睁开眼睛,动了动脖子,听到一道十分性/感又沉稳的声音在耳边说:“给你擦点药,睡吧。”
余光里恍惚出现男人的侧脸,在那道温热的呼吸里他重新闭上眼睛,勾下杜少熠的脖子随便往对方脸上亲了一口,便睡了过去。
青年的唇角留下的余温与触觉久久地留在杜少熠的肌肤上。他就这样毫无防备地睡在他的床上。
他知道这一夜的意义是什么。是谢玉已经在解开心结,再一次向他敞开心扉。
第二天,下了一早晨的大雨。
医生来的时候谢玉已经静悄悄地起了身。
跟杜少熠搞了半宿,谢玉的腰比头一天还痛。他让医生做了一遍检查,又专业推拿了一番,这边忙活了半天,杜少熠才刚起床。
杜少熠下楼的时候,医生已经撑着伞走进了雨帘中。而谢玉也正准备离开。
看到谢玉在换鞋,杜少熠稍微一顿,眉头微动:“怎么,这就要走了?”
青年回头看他一眼:“我约了人谈事情。”
外边满世界稀里哗啦的雨声,原本这该是一个适合腻在一起温存的天气。尤其是在两人的关系才刚刚有所缓和的时候,在杜少熠的想象里,至少这个上午他们不应该分开,而是趁热打铁,让一切都变得更好,更顺。
但现在还不到十点钟,谢玉已经看完了医生准备离开。或许是真的有正事要办,青年这身雷厉风行的劲是毫无留恋可言。
他不希望他就这样走了。
他原本很喜欢他这副帅气独立的模样。这一刻杜少熠则更希望谢玉可以笨一点,蠢一点,懒一点,多依赖他一点。
男人问:“这么大的雨,什么重要的事不能推一推?”
谢玉从佣人手里接过自己的外套,斜着唇角看向杜少熠:“比你以为的要重要。”
杜少熠挥手把人遣走,一边近了谢玉的身,轻轻地抓住谢玉的手腕,凝视着青年低声问:“那我们什么时候再见面?”
谢玉眼底的光芒闪耀而冷静,他说:“再说吧,不忙的时候。”
真是无情的小混蛋。无情得像头一夜的缠绵,都是杜少熠自己做的美梦。
男人低头吻了吻谢玉:“今天什么时候忙完?”
今天?做梦吧!谁还不晓得杜狗那点狗心思。谢玉脖子往后一仰,离开男人潮热的吐息:“省省吧你,我还不想死在床上。”
他抽回手:“我走了。”
杜少熠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我送你到车库。”
谢玉上了车之后杜少熠多问了一句:“今天你要办的是什么事?”
“就是锦府新区那块地。”谢玉隔着车门回答,同时发动车,“昨晚你那么说了之后我怕出意外,所以早晨约了一位也许能帮得上忙的朋友,我现在过去跟他会面。”
杜少熠眉心一凝,手掌按在车窗上:“哪一位朋友?能耐那么大?”而且谢玉平时不怎么管谢家的生意,他这么上心,可见这回的生意对谢家有多重要。
谢玉说:“我朋友你不认识的多了去了。”
男人鼻子里冒出一股酸味:“你真要找人帮忙——我也可以。”而且他现成的、免费的供他用,他还去找别人?
谢玉忍不住一笑:“杜少熠,你再大的能耐也离开了十五年,这十五年少城有多少风云变幻你全部清楚吗?我相信你有本事,但我也有自己的人脉和关系。至少现在这件事,我认为找他比找你更合适,更方便,更能有效地帮我父亲解决问题。”
杜少熠的脸渐渐沉下来。谢玉见他像是不高兴,探出身子侧头亲了他一口,捏着他的脸:“行了,大男人气量别这么小。”
一句话弄得杜少熠都笑了。
他趁机抓住谢玉的手,把人拖得离自己更近,咬牙笑道:“谢小玉,我是气量小,我恨不能就这么把你抓了,把你关在家里、锁在房里,让你谁都不能见。”
“艹,原来是醋缸子被踢翻了,难怪这么大的醋味。”青年故意皱皱眉头,说完笑起来,才一笑就被人狠狠地封住了双唇。
杜少熠想,他是气量小,尤其是对那种所谓比他更能协助他解决问题的人。
这么大的人情不可能不还。如果对方真的帮了忙,谢玉以什么方式还?这个问题一浮现在脑海里,男人就忍不住想些有的没的,从里到外都散发出酸意。
十几分钟后。
谢玉忍着腰疼和腿间某处的疼痛坐在副驾位上。
“你大爷的杜狗!”青年骂。明明不让杜少熠跟上车,但最后还是被老无赖钻了空子。至于钻空子的过程谢玉不愿再回想,总之就是杜狗干了十分不要脸的事。而他为了赶时间还得忍着,被撩拨得前后都难受,却什么都不能做……
此刻,开车载着人的男人心情比在车库的时候好了很多,还故意往青年腿间看一眼。
“看路!”谢玉恼羞成怒。
被吼过之后,杜少熠嘴角无耻的笑勾得更深:“真的难受的话,要不就在车里弄出来?”
“要不我先把你弄死?”谢玉磨牙一笑。
过了好一会儿谢玉的小帐篷才消下去。车窗外雨势依旧磅礴,车继续行驶了二十余分钟,终于到达了谢玉与祝铭约定的地点。
祝家。
就如“四大家族”这个曾经如雷贯耳的词逐渐消失在历史的快进里,现在普通人提到祝家,对其所知已非常少。
而就在不到一百年前,少城这一亩三分地上,最能与四大家族抗衡的,就是祝家。
当年的皇室宗族,圈地围城,现今少城仍旧繁华的市中心以西至二环的一大片,在不短的一段岁月里,都是祝家的私属。
许多年里祝家与四大家族都处于制衡状态。数十上百年过去,现在的祝家仿佛已经消失在大众的视野里,事实上他们手中依旧掌握着不小的权力,并低调地发着财。
少城许多重要的建设,都有祝家人从中参一脚。
在杜少熠的记忆里,祝铭和当时的谢玉一样,都不过是豆丁般的小鬼。
而他对祝铭的印象,比对谢玉小时候的印象更浅薄,只还记得是个戴着眼镜的瘦瘦弱弱不怎么惹人注意的小孩。
事实上,时间眨眼即逝,正如谢玉所言,十五年过去,城市风云突变,而在这些变幻中,故交变成了敌人,对手成为了朋友。而当年的那群小东西,一个个早已经长成大人,在新的世界顶天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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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这让杜少熠感到有些微妙。在下车之前,他忍不住把谢玉深深地打量了一番。
“干嘛呢。”青年轻蹙眉头,解开安全带。
“没什么。”男人说。
杜少熠忽然想,如果当年没有举家迁徙,那他和谢玉是不是早就在一起了。或者今天的他们将并未上过床,没有喜欢上彼此,往后也永远不会。
又如果,当年他能用如现在的决心去挽留李绵远,解开两人之间的误会,那他和谢玉之间,或许也将终身陌路。
他心底竟生出一种巨大的庆幸,从前的无尽遗憾消逝在时间的背后,而眼前发生就是最好的。一切都是注定。
少城向来有西贵南富之说,至于“西贵”的初始,已经很少有人的记忆能准确回溯到祝家。
历史的印迹湮灭于城市的高速进程,而少城最有身份的一群人,依旧生活在繁华深处,警备森严,旁人无法窥探与触及的地方。
祝家的宅子依旧伫立在寸土寸金的正西二环上。
周边不少的产业也是祝家的私属,包括谢玉与祝铭约的麻将馆。
这是一条还算干净宽敞的老街,弥漫着人间烟火与市井气,同时又与周边崭新的高楼大厦融合成一体。走进这里,就像是时间走进了缓慢的热闹当中。
谢玉带着杜少熠,轻车熟路地走进了街边的一条楼道,爬上二楼,还没走进麻将馆的大门,便听到一片“哗啦啦”的麻将碰撞声与高低的说话声。
门口有个瘦巴巴的中年男人正坐着抽烟,谢玉走过去,那人见了他立刻站起来,恭敬地唤了一声:“谢少,您来了。”
瞧起来,和谢玉挺有些熟。
杜少熠之前是知道谢玉有些门道,他也找人查过他,却没发现谢玉跟祝家人走到了一起。
他们分离了十五年,在这么漫长的岁月里,他已经很难再还原他一路走来的轨迹。
掀开透明的门帘,那人将二人带进了麻将馆。
大上午里边已经坐满了人,场馆有些大,开着暖气。不过装潢旧,桌子又多,说话的抽烟的,人声与麻将声,各种声音与味道通通挤在一起。
杜少熠微微蹙着眉,谢玉手插在裤兜里回头看他一眼,见他一脸的不习惯,不由得发出一声讥笑。
他忍着没往谢玉屁股上拍一巴掌。
穿过大厅有一条六七米长的走廊,两边是些单独的包间。再往里走一截,往左拐弯到尽头后,耳朵终于清静。
中年男人敲门尽头的木门:“小少爷,谢少来了。”
里边传来一道年轻、有些懒洋洋的声音:“进来。”
那人便给谢玉打开了门。
门缓缓敞开,二人的视线里,出现了几个正坐在地毯上,在茶几上玩扑克的身影。
正对着门的人穿着松垮垮的毛衣,嘴里咬着一根棒棒糖,睡眼惺忪的样子。他一边扔出一张牌一边抬头:“等我打完这——”
他见到了谢玉,又看到了谢玉背后的男人,顿时瞪大了原本无神的双眼:“??谁啊这是?”
眼前的祝铭,和杜少熠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不说邋里邋遢,但也完全没收拾自己,毫无神采又慵懒地靠在懒人沙发上,肿着一双鱼泡眼,那样子,是完全融入了周边的氛围。不像是祝家贵气的少爷,而像个市井出身的普通年轻人。
“不打了,你们先走吧。”祝铭扔了牌从地上站起来,把其他人撵走。
谢玉走进房间,祝铭扯了一张湿纸巾擦了擦脸,用下巴指着跟进来的杜少熠,虚着眼睛:“这不是杜家的大少爷嘛,怎么有空到我这来?”
谢玉说:“别管他。”
祝铭虎着脸,不高兴地盯着杜少熠哼道:“我怎么不管?你跟他什么关系?过去你很少带人来我这。”
谢玉说:“我跟他没什么关系,他是来帮我的。”
杜少熠面无表情地听着这一句,至于心里怎么想的,只有他自己知道。
祝铭光着脚往窗角下的沙发走过去,一点也不掩饰自己对杜少熠的不喜欢:“既然有人帮你,你还找我干什么?你父亲要拿锦府新区那块地其实不难,只要资质审核没问题,预算够敢下手,正常走拍地流程而已。”